2008年諾貝爾化學獎得主馬丁·查爾菲在接受采訪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如果你足夠幸運能夠做出一點成績，人們就會對你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們會開始對你說：“嘿，你可能會得諾貝爾獎哦。”然后從10月份第一周起，你便會開始不斷地失眠，對任何鈴聲極度敏感，哪怕是鄰居家的電話，也會讓你疑神疑鬼……
直到，你真正接到瑞典皇家科學院電話的那天。
除了瑞典式的驚喜之外，之所以要這么做，主要還是為了確保獲獎者不會提前到處炫耀，破壞了全人類或者說全社會科研工作者的期待感。
通知獲獎的電話一般會在開獎前的幾分鐘打過來。因此，諾貝爾獎的電話可以說是世界上最令人期待的電話之一，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便能讓人的心情體驗一場蹦極般的刺激。
接到這個電話的陸舟，同樣在短短的一分鐘時間里，心臟體驗了一回蹦極般的刺激。
至于為什么明明沒有期待過諾貝爾獎的他，會在短短的一分鐘內(nèi)，體驗到蹦極般的刺激……
因為很遺憾，找上他的顯然不可能是諾貝爾……
而是克拉福德。
好吧，其實克拉福德獎也不差了。
甚至可以說，很強了。
該獎由由工業(yè)家霍爾格·克拉福德及其妻子安娜·格蕾塔·克拉福德于1980年捐款設立，由瑞典皇家科學院負責其評選，雖然在數(shù)學界的含金量稍遜三大獎，但在自然科學這個更大的集合里，卻有著小諾貝爾獎的美名。
至于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這個獎項設置的初衷，就是為了填補諾貝爾獎的空白，無論是流程還是頒獎典禮的規(guī)格，都是按照諾獎的標準來的。
該獎項的授予范圍包括諾貝爾獎未能覆蓋的天文學，數(shù)學，地球科學以及生命科學領域，頒獎機制為每年評選一次，并且在天文與數(shù)學、地球科學、生物科學三者之間進行輪轉。
而今年，正好輪到天文和數(shù)學領域，將分別授予近期該領域中的最杰出貢獻者。
與此同時，獎金是五十萬美元。
和諾貝爾獎一樣，同樣由瑞典皇家科學院評選并授予的克拉福德獎，通常會在開獎之前幾分鐘突然告知獲獎者，以至于正在和威滕吃飯的陸舟，被這突如其來的電話搞的措手不及。
其實陸舟獲得該獎項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哥德巴赫猜想，而是因為他對素數(shù)領域的一系列研究。不過幾天前登陸《數(shù)學年刊》的那篇論文，卻是再次刷新了他的成就列表。
而且還是如此一個無法忽視的成就。
于是，瑞典皇家科學院便將哥德巴赫-陸定理這一條成就，補充在了官網(wǎng)公布的獲獎者簡介上面。
被這突然從天上跳下來的五十萬美元和獎牌砸的有些暈乎乎的，陸舟連自己是怎么從食堂回的辦公室都記不太清了。
他只記得威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了聲恭喜，然后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坐在了自己的辦公室里，并且打開了電腦。
登陸了瑞典皇家科學院的官網(wǎng)，陸舟刷新了幾次之后，總算是看到了公布在官網(wǎng)上的克拉福德獎名單。
而他的名字，赫然在此列上。
至于另外兩位獲獎者，分別是新西蘭坎特貝里大學的羅伊·克爾教授，以及美國斯坦福大學的羅杰·布蘭福德教授。兩人因為對“有角動量的黑洞及其影響”研究具有重大貢獻，共同分享天文學獎……
至于數(shù)學獎，自然只有他一個人。
看到這里，陸舟這才松了口氣，確定剛才接到的電話不是什么新型的詐騙手段或者遲來的愚人節(jié)玩笑，心里一顆懸著的石頭，也總算是落在了地上。
然后，陸舟便隨手關掉了瑞典皇家科學院的網(wǎng)頁，打開了另一個網(wǎng)頁。
既然確定了獲獎的消息，現(xiàn)在他好奇的只有一件事情。
這五十萬美元的獎金。
換成RMB得多少錢？
……
接到電話兩小時后，陸舟的郵箱便收到了瑞典皇家科學院寄來的郵件。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道自己的郵箱賬號的，但想到連私人電話號碼他們都能弄到，區(qū)區(qū)一個郵箱賬號似乎也不算什么難事兒。
畢竟無論是在普林斯頓大學官網(wǎng)的教授簡介頁面，還是在Arxiv的個人信息里，他都是掛了自己的郵箱賬號的。
在瑞典皇家科學院的這封電子郵件中，除了附帶有一張電子檔的邀請函之外，上面的內(nèi)容，主要還是書面性地復述了先前電話中已經(jīng)說過的東西。
比如，頒獎典禮的時間，以及頒獎典禮之后的宴會。
再比如，做為克拉福德獎慶祝活動的一部分，瑞典皇家科學院還舉行了為期三天的學術交流會議，并邀請他在交流會議上做獲獎者專題報告。
至于報告時間，自然是一小時。
就在陸舟關掉郵件，把普林斯頓那場報告會用過的PPT拿出來，準備改一改接著用時，忽然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這次來電話的倒不是陌生人，而是老唐打來的。
電話剛一接通，熟悉的聲音便從對面火急火燎地傳了過來。
“你把哥德巴赫猜想證出來了？！”
聽到這句話，陸舟愣了下，下意識回答道。
“嗯，怎么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
“……沒什么，就是有點驚訝。”停頓了片刻，老唐笑了笑，繼續(xù)說道，“今天數(shù)學系里本來在開大會，會開到一半，忽然一本《數(shù)學年刊》送了進來。原本我們還在討論今年的招生計劃，結果下半場會議討論的內(nèi)容，全都變成了你。”
雖然語氣不過是輕描淡寫，但老唐的心中，卻是感慨萬千。
當初陸舟在食堂里問他梅森素數(shù)分布問題的時候，他建議陸舟不要去考慮這些東西，專心往泛函分析和應用數(shù)學的方向發(fā)展。
結果命運就是這么的奇妙。
這才短短幾年的時間，他已經(jīng)成長到了現(xiàn)在這般地步。
對于這位學生，唐志偉很欣慰，也發(fā)自內(nèi)心替他感到自豪。
聽到老唐的說法，陸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多不好意思。”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那篇論文最多也就干掉幾篇還沒寫完的論文，結果沒想到把母校的會議都給攪和了。
老唐笑了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下去，而是繼續(xù)說道。
“你現(xiàn)在博士學位也完成了，學校雖然不急著你趕緊回來，但這邊還有一本畢業(yè)證和學位證等著你。許校長和魯主任都在催我，讓我問問你。我就替他們問了，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把這博士學位給結業(yè)了？”
當初金陵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簽訂的關于陸舟的聯(lián)合培養(yǎng)計劃，陸舟在普林斯頓完成了博士學位之后，回國做一場報告，便可以拿到金陵大學的博士學位。
原本其實還有一份教職，不過現(xiàn)在看來可以稍微緩一緩了。
關于陸舟打算留在普林斯頓當教授這件事，學校絕對是支持的。
畢竟人才不是RMB，捂在兜里也不會增值，只有政工出生的領導喜歡干這種事兒。
其實很多科研出生的校長心里都有數(shù)，國內(nèi)大學的人才培養(yǎng)再怎么投入，對尖端科研人員的造血能力，和普林斯頓這種世界強校肯定也是沒法比的。
無論是學術環(huán)境，還是硬件設備，這種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就像解決一個重大數(shù)學難題一樣，一切都需要數(shù)代人的努力。
鼓勵人才去更高層次的平臺上汲取科研養(yǎng)分，也是各大高校一直以來的人才培養(yǎng)政策。
與之配套的政策還有海外人才引進，比如千人計劃等等。
而這，也就是所謂的“先送出去，再請回來”。
哪怕年輕的時候請不回來，也能留在那邊，替祖國多培養(yǎng)幾個留學生。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金大出來的學者能在普林斯頓當上教授，那么金大每隔一段時間至少能多出一個普林斯頓的留學生（原則上同一個大學公派報外導只允許一個），而這個名額在往年是幾乎沒有的。
同時，這個名額哪怕金大吃不到，也不會憑空消失。在同等能力的條件下，華人教授更傾向于招收華人留學生，這幾乎是一種常態(tài)了（存在反例）。
不過金大的釋懷倒是多余了，陸舟需要學的東西有很多，也需要海外科研經(jīng)驗這層資歷，同時普林斯頓的各種資源也能為自己完成系統(tǒng)任務提供助力。
等時候差不多了，他自然就會回去了。
畢竟，他是個念舊的人。
陸舟想了想回答道：“馬上我要先去一趟斯德哥爾摩，不過用不了多久，大概6月初就回來了。”
“斯德哥爾摩？”老唐愣了下，疑惑道，“你去瑞典干什么？”
陸舟不好意思笑了笑。
“領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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