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淡淡的霧氣彌漫開來,一絲一縷的覆蓋在層層粼浪的河上,有如虛無飄渺的仙境。?? 然而很快,這份寧謚之氣便被打破了。
一艘艘各式各樣的船只沖散薄霧,狠狠的撞上河邊的淺灘,一群群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躍下船來,在河岸邊整隊而列,一匹匹戰(zhàn)馬也被牽下船來,在騎兵們的照顧下重整裝具,整個過程嚴整而迅速,卻仍有幾名武將不耐煩的大吼著,催促著部下們加快速度。
遠方的山腰上,南鷹、張奉、馬云蘿三人趴伏在大石之后,注視著岸邊的忙碌景象。
“嘿!真的來了,我已經(jīng)看到了郭汜和華雄,這倆小子果然合兵了!”南鷹緩緩轉(zhuǎn)動著望遠鏡筒,口中低低道:“真是陰魂不散……就不能放過本將嗎?”
“你做夢吧!”馬云蘿輕笑著:“不要說董卓如今已經(jīng)將你視為最大的眼中釘,便是你前日于邙山之中斬殺他的親侄董璜,他也絕不可能這么輕易放過你的!”
“切!怕他不成?”南鷹發(fā)出輕蔑的冷笑:“不怕告訴你們,命中注定我和他便是不死不休的對頭,只能以一方落敗身死而宣告結(jié)束……當然,這個人只能是他!”
“你倒是信心十足!”馬云蘿微怔,完全不明白南鷹如此強大的信心從何而來。董卓如今亦是兵強馬壯,且有韓遂和馬騰從后支持,其實力之強怎么看都不遜南鷹的渤海軍。
“兩年!”南鷹漫不經(jīng)心道:“不信我與你打賭,那廝若能再活過兩年。我把老婆賠給他!”
“什么?”馬云蘿更是一怔,突然瞄見南鷹嘴邊泛起的一絲壞笑,這才明白他又在調(diào)侃自己。臉上一紅正要發(fā)嗔,卻聽南鷹“咦”的一聲道:“好象有些不對啊!”
“怎么了?”她訝然道:“有什么不對了?”
南鷹隨手將望遠鏡遞給她道:“你瞧瞧,似乎董軍人馬遇到了什么緊急情況?”
“不會吧?”馬云蘿一驚,學(xué)著南鷹的樣子湊上鏡端,仿佛近在咫尺的景象險些令她眼前一花,心中尚來不及贊嘆一句,目光便立即被董軍戰(zhàn)士的行動所吸引。
薄霧漸散的河面上。一艘小舟緩緩駛近,舟上幾名董軍將士似乎正在扯著嗓子向著岸上大叫,身邊尚有一名旗手正左右翻飛的打出連串旗語。
順著那旗手打出旗語的方向。馬云蘿迅速移動鏡頭便捕捉到了岸上的郭汜和華雄二人,他們正和幾名董軍將領(lǐng)一臉駭然之色的瞧向那旗手,顯然是被旗語之意所震驚。
突然間,郭汜張口大叫起來。從他指手劃腳之相看來。他似乎正在下達什么軍令。雖然聽不見他的聲音,馬云蘿仍然能夠感覺到他的惶急之意,上千名原本已經(jīng)整齊列隊的董軍將士倏的一陣大亂,紛紛掉頭向著船上奔去。
馬云蘿一聲低呼,立即將望遠鏡交回南鷹之手:“你精通唇語,快瞧瞧郭汜說了些什么?”
“哦?他說話了嗎?”南鷹亦是一驚,連忙對鏡望去。
“他說…..快!快!……全體立即撤回……你娘的!”南鷹突然罵了一句:“這家伙轉(zhuǎn)身向著船上去了,瞧不到了!”
很快。上百艘各式破船載著數(shù)千董軍將士重新向?qū)Π秳澣,只留下岸邊一片凌亂足跡。
“這是怎么回事?”三人一起面面相覷。事情發(fā)展至此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幾人的預(yù)料。在他們想象中,董軍將士必會鍥而不舍的渡河追擊,只待他們離岸稍遠,三人便可出其不意的殺回岸邊,驅(qū)散守船士卒,全力破壞敵軍船只,然后在敵軍返身追來之前,施施然重新乘船劃回黃河彼岸……正當敵軍認定他們將會就此退回渤海,忙于再尋渡河船只時,他們卻會在上游方向覓地重登黃河北岸,沿著事先規(guī)劃好的隱蔽路線直插太行山。這招三渡黃河之策,確可說得上是虛虛實實,高明之極,這也正是智先生之前為南鷹所設(shè)計好的一條最佳逃生之策。
豈知正當三人準備全力發(fā)動之時,數(shù)千董軍竟會虎頭蛇尾的直接撤返南岸,令他們瞠目結(jié)舌之余,同時大叫不妙。只因為他們已經(jīng)沉毀了得自南岸的小舟,正等著俘獲敵方船只渡回,如今敵軍盡退,一時半日之間,讓他們?nèi)松虾翁帉ふ掖唬?br />
馬云蘿氣鼓鼓的撅著嘴,嗔怪道:“都是你自作聰明。非要令我毀船……如今怎么辦呢?”
南鷹亦是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突然他眼中一亮,重新將望遠鏡對在眼前,大叫道:“還有一艘船在……我明白了,這船定是郭汜特意留下的,是為了等候早已撒出去的斥侯!我們要立即行動!”
“快!快一點!”仍然留在岸邊的中型船上,一名都伯向著遠方幾名疾馳而來的斥侯騎兵大吼道:“小心老子不等你們!”
瞧著幾名斥侯手忙腳亂的將馬牽到船上,那都伯終于松了一口氣道:“人都到齊了嗎?快快開船,我們要立即趕回南岸追趕郭將軍…….”
“等一下!等等我!”一個凄厲的聲音慘叫起來,一個小黑點從遠方現(xiàn)出身影。
“這他娘又是誰?”滿船二、三十人一起愕然,那都伯脫口道:“怎會還有人的?明明人數(shù)已經(jīng)對上了……”
“來的是什么……”那都伯剛剛大喝出聲,卻一眼瞧清了那人的董軍服色,立即改口道:“你是那一營的?為何無故落后?”
“別開船!別開船!”那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扯著嗓門叫道:“我是張濟將軍親兵,最先上的岸……我他娘的內(nèi)急,正尋了處樹林方便,剛剛拉了一半,你們就…….喂!一定要等我!”
滿船人聽得清楚,無不放聲大笑,那都伯也是哭笑不得,但知道此人是張濟親兵,卻無論如何也不敢不等,只得笑罵道:“你小子命好碰上了老子,不然張將軍定會打斷你的狗腿……快著點!”
“唉!唉!”那人終于在一連串的應(yīng)承聲中,跑到了船邊,他笨手笨腳的攀上船來,一屁股坐在船頭,突然間放聲大笑。
“開船……你小子笑個什么勁?剛剛還喘得什么似的,現(xiàn)在怎么又中氣十足了?”那都伯向著那親兵瞪起了眼睛。
“多謝你啦!”那親兵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年輕俊秀的面龐,口音中的西涼腔調(diào)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你是……”那都伯看著那張似曾相識的面龐,一顆心兒突然間如墜冰窖…….昨夜郭將軍被擄之時,他恰好便在不遠之處,將那個劫持郭將軍的人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南鷹!”下一刻,都伯凄慘的尖叫震得滿船人一起跳了起來。所有人幾乎都忘記抽出兵刃,而是一臉呆滯的瞧向那個一臉旁若無人的年輕人。
“咦?小子你竟然認識我?”南鷹嘻嘻一笑,隨手將頭上戴的制式皮盔丟在甲板上……沒有想到,昨夜?jié)撊霐碃I的這身行頭還能派上這么大的用場。
他瞧著一船驚得面青唇白的董軍將士,干脆雙手負后,傲然道:“看在你們久候本將的份上,饒你們不死……留幾個人開船,其他人可以走了!”
“你,你,你!”那都伯又驚又怒,連話也說不全了:“你只……只是一個……一個人,你……你怎敢…….”
“你他娘的磨什么牙?若是本將的兵,早大耳瓜子抽你!”南鷹向身后努了努嘴:“誰說本將是一個人的?瞧瞧那是誰,有沒有見過世面的?”
那都伯下意識的回過身來,待瞧清了遠處緩緩行來的那條纖麗身影,整張臉霎時間慘白如紙,腿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他幾乎是用呻吟的口氣慘叫道:“馬……馬將軍!”
“咦!小子你果然識貨?”南鷹一怔道:“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楊秋!”那都伯眼中盡是驚色,牙關(guān)打戰(zhàn)道。
“楊秋?”南鷹一愣,難道會是日后的韓遂八部將之一的那個楊秋?
“楊秋?”馬云蘿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是韓遂讓你投入董卓軍中的?”
“馬將軍!哦不!大小姐!”楊秋渾身顫抖道:“小人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怎敢不遵韓、馬兩位將軍之令?大小姐饒命。
南鷹心中登明,看來韓遂和馬騰確是董卓的最大支持者,否則縱然以董卓昔年在涼州的聲望,也絕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集結(jié)出這么一支數(shù)量龐大的涼州兵馬。而這楊秋果然便是日后的八部將之一,否則他怎么可能這么巧的便認識馬云蘿?
“你親自駕船送我們過河!”馬云蘿淡淡道:“留幾個你信得過的人,其他人讓他們滾吧!”
“是!多謝大小姐!”出乎南鷹意料,滿船將士無不如蒙大赦的齊聲謝恩,竟是連半下反抗也免了。
南鷹側(cè)身讓至一旁,瞧著數(shù)十名董軍將士爭先恐后的奔至船下,不由嘆了口氣,向著馬云蘿豎起一根大姆指。
“楊秋,你先讓他們開船!”馬云蘿向著南鷹飛去一個洋洋得意的眼神,才又向楊秋道:“你過來,說說為何郭汜突然間為何要重返南岸?”
“是!大小姐!”楊秋一臉討好之色,點頭哈腰道:“剛剛對岸派來信使,以旗語通告郭汜…...強敵逼近洛陽,董將軍令郭汜立即回師支援!”
“什么強敵?”南鷹和馬云蘿一起失聲道:“竟令董卓如此驚惶?”(未完待續(xù)。。)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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