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中醒來,恰是寅時剛過。看著守在一邊的紫菀,又想起死去的云惠,黯然之外更加迫切地想要將真相揭開。
時間不多,洗漱罷,隨意用了幾口早膳,就屏退眾人,來到書桌前,只留下順子伺候一旁。
望著面前平整的白紙,反復思考著到底有什么辦法能將春兒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出去。若放在平常也許還有些可能,可是因著有了兇手兩次混入府中行兇的事,進出府的盤查都格外嚴格謹慎起來。
“刑部那邊現在的進度如何?”我問順子。
“沒有進展,那人嘴巴硬得很,即便是動了刑也還是不肯吐露半個字。主子那邊派人去查的事也還沒消息傳回,估計還需要等些時候。”順子應道。
“那就好,就算我能想出辦法,也需要時間準備,這個時候我反而不希望各方消息回的那么快。”我喃喃道。
“可是,如果能從其他渠道找到線索,春兒那邊的口供就不重要了,格格也無需這么為難。”順子不解。
“你忘了她手上還有我致命的把柄嗎?如果她知道唯一的籌碼沒了,我毫不懷疑以她現在的狀況會拉我墊背。”我斂下眸,淺聲:“何況我不忍心,她畢竟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她對我不仁,我也做不到對她不義。”
“格格的心太善了,即便格格幫她出了府,可是也同樣留了個禍患,又怎么知道她以后會不會一直以此為要挾格格做什么?”順子神色如常,語氣卻異樣的肅殺清冷,繼續:“在奴才看來,并不需要這么費勁去想什么對策,在這個世上只有一種人永遠不會對任何人有威脅。如果格格愿意,奴才……”
“別了”我厲聲打斷順子的話,他的話讓我心驚,我知道這話里的所指的意思,也很清楚他這種想法也是最無后顧之憂的。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為了保全自己去鏟除異己。
“如果我這樣做了,和李氏對德格格有什么兩樣。我不想淪為那樣的人,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慢慢的我就不再是我,會變得和內院里那些勾心斗角不擇手段的女人沒什么兩樣!到那時候即便活得再光鮮又怎樣?”我一字一句地出我的堅持,抬頭看著面容熟悉卻分外陌生的順子。一直以來我看到的順子都是理智淡定和冷靜睿智的,沒想到他也會有如此冷血,即便這樣的冷血是為了保護我,可是我還是從內心升起了一種恐懼。
“這種事格格不必親自動手。”順子試圖服。
“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好,可我不只是希望自己的手上是干凈的,也希望我身邊的人能夠干干干凈凈問心無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件事是我自己種下的因,我會想辦法化解這個果。如果我的善念換來的是以怨報德,那不是我的錯,我盡力了,到時候就交給命運處置,順其自然就好。”我微笑著搖搖頭,輕輕握了握順子的手,讓他不要擔心。
順子沉默垂眸,不再話,留一室靜謐讓我得以靜下心來思考對策。
不過因著有了剛才與順子的那番對話,我突然有了一個大膽卻又冒險的念頭——死亡計劃。
這個“死亡”不是順子的那種將她殺死,而是讓她假死后移送出府。按規矩為了避免晦氣和生疫病,尸體是不會留在皇子府中的,而是送往府衙的停尸間或者是義莊之類的地方。貝勒府里送出去的尸體多半都已經在府中由仵作驗尸后就做了處置,德格格的尸體早就停放在田村殯宮,她那些失去的仆役是在府外現的,自然直接由刑部的人安排家人處置或亂葬崗隨意掩埋了。
至于云惠——想到云惠,我的心又忍不住揪痛起來。云惠其實不是云家的女兒,原本云家的女兒早就亡故并且埋葬了,如今自然不會接收一個外來的女兒,可是她也無法認祖歸宗回到原本的家中去。所以當時胤禛問我如何安置云惠的后事時,我只好向他求了個恩典,將云惠送去田村殯宮里安置,但不用給任何名分,只因她是為我而死的,就當是為我還一份恩情。這件事對胤禛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于是云惠就這樣用彩棺收殮安置在了那里。
云惠是奴才,沒有人給她操持后事,只是在棺槨安排停當后,我才讓順子給她的母親和弟弟送了一筆作為撫恤。云惠生母聽她不在人世的消息時當場哭暈過去。幸而她還有一個兒子傍身,還不至于失了往后的指望。所以我答應以后每個月都會送錢給她,讓她好好將云惠的弟弟撫養長大,不管以后入仕或從商,我都會從旁幫持著。
將思緒從云惠的事上收回,問順子:“如果春兒自殺,尸體會被送到哪里?”
原本否決了他的想法,可是又主動聞及這事,這讓順子詫異地看著我,尋思片刻道:“她身犯重罪,如果是畏罪自殺,是不許家人收尸,直接草席卷了棄置亂葬崗暴尸荒野。”
不許家人收尸,棄置亂葬崗?我背脊一陣生冷。國人的傳統觀念一向是入土為安,據死后不能得到收殮,尸體隨意棄置會變成無主孤魂,只能永世留在人間無法投胎轉世,這是何等凄涼的事。
雖然心有戚戚,但更加確定自己的這個”死亡計劃“是可行的,這樣一來節省了時間和人力,不用挖墳掘墓,也不用擔心假死的人下葬后會因為掩埋而真的窒息而亡。
”那一般人死多久會被送出府?“我繼續問道?
盡管順子不知道為什么我怎么突然對這些那么感興趣,可是以他的聰慧應該想到我的問題可能與我所想的對策有關,也不多問,認真回答:”通常是會等仵作驗尸,確認死亡后就送出去了,何況現在天氣悶熱,尸體會快**,仵作的驗尸不會耽擱太久,也就一兩個時辰的事。“
一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時。在醫學界里,從心臟停止跳動起被救活的記錄,最長一次是三個時。但是這畢竟是醫療奇跡,再春兒肚子里還有孩子,即便她可以經歷三時的窒息,她肚子里剛滿三個多月的胎兒恐怕沒辦法在缺氧那么長時間的情況下還能安然無恙。所以之間只能控制在一個時辰內。
想到春兒肚子里的孩子,又為如何制造春兒假死犯了難。雖然以前學中醫時因為興趣順便學過藥劑,可是畢竟不是專攻這個部分。而且臨床上根本沒有里常常出現的那種完美無瑕毫無副作用的假死藥。因為人類的身體一旦因為休克造成心跳和脈搏停止,整個機能就會癱瘓,從而造成大腦供血不足而出現腦死亡,加上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所有藥劑只能從動植物身上提取,而且無法做有效的臨窗實驗,結果和效果自然也是存在各種變數的。
時間緊迫,眼下這唯一能想到并且可以付諸實施的辦法,卻讓我陷入了矛盾糾結中。我猶豫著將想法與順子了一遍。
順子邊聽邊思索,等我完沉默少時道:”奴才覺著這法子不錯。至于后果……格格不必太在意。原本這事就是有風險的,如果選擇別的法子,事情敗露一樣是死,而且難度和風險更大,相反這個法子風險比其他法子都要,只是要看老天爺讓不讓她活了。如果她能活著出去,明命不該絕,假若當真有了差池,那也是她的命數到了,并非是格格有心讓她死。所以用這個法子,她的死活在天不在人,但至少一半成功的幾率比其他法子已經大了不知道多少,不是嗎?“
”可是如果我告訴春兒這個法子有風險,她還愿意去冒這個險嗎?如果她拒絕,我不能保證自己還能想出別的什么辦法……“這也是我最頭痛的地方。
”為什么要告訴她?她讓格格做這件事就應該明白這是場搏命的賭局,既然選擇要賭就必然有輸贏的風險,只是她賭的不是大,是生死。而她開始這場賭局時,就已經自動孤注一擲地選了生。眼下格格對她來就是莊家,莊家只需負責搖動手中的骰子,至于骰子最終會出現生還是死,莊家沒辦法決定,一切看她的運氣。而且這樣一來,對格格來,不管她生還是死,都是好事,也都沒有損失,不僅全了姐妹情誼,也能守住格格做人的底線。何樂不為?“
順子這番話讓我茅塞頓開,雖然不告訴春兒這件事的風險仍然覺得有許多不妥,可是在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面前,也只能妥協。
時間將近午時,眼看就要到春兒設下的最后限期。不容再反復多想,咬牙定下這個計劃,與順子商量好細節和辭,讓他去給春兒帶了話。
順子回來復命時,春兒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但同時也有顧慮和擔心,她要親眼看到我怎么做到讓人假死再蘇醒才肯配合。
我聽著順子的回話,清冷一笑道:”她果然是不信我的,不過這樣也好,我也想盡可能的穩妥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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