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入府后,胤禛并沒有如我預料的那樣對她有多少親近與寵愛,反而稍稍閑暇時往我們院里來的更勤。
其實一開始我還不太理解為什么胤禛的態度和野史上傳聞的不同。后來仔細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局勢也就明白了大半。
我了解胤禛,這些年來見到的胤禛與往日記憶中的那個冷面帝王已經有了天差地別的不同。雖然對外時表面上依舊是冷情寡言不茍言笑的那個雍親王,可私底下在我面前卻是性子急躁,直率又較真,偶爾還有些孩子氣的人。
從康熙四十七年一廢太子引起的**也同樣波及到胤禛最好的兄弟十三阿哥胤祥。盡管他沒有像和野史中傳聞的那樣被圈禁在養蜂夾道,但也被勒令留在府中反省思過,從而遠離了政治舞臺。
這對胤禛來無異于失去了左膀右臂,但也同時讓他的心愈清晰地看到了康熙有意保護他們遠離紛爭的心思。
所以從康熙四十七年開始,胤禛做事更加謹慎低調,幾乎拿捏不到一錯處。
康熙將年羹堯的妹妹年氏指婚給胤禛,這一舉動原本就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與猜測。我甚至猜測這會不會是康熙對胤禛的一種試探,如果我都能有這種猜測,胤禛這樣聰明的人又怎么會想不到。
正因為如此,他對年氏的疏遠也在情理之中,而年氏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從頭到尾并未有過大的舉動,反而很識趣地向烏拉那拉氏告病,整天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安靜靜地待著。
不過胤禛閑暇的時候很少,所以雖然得空就來我院里,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在前院辦公。已近三十四的胤禛在大阿哥胤褆被禁、太子胤礽不事后,公務也越來越繁重,康熙對他的信任更是與日俱增,這種信任意味著他開始接觸更多的政務,同時也能夠放開手腳去結交更多的人收為己用。
我極少主動向胤禛提及政治上的事,但卻要求順子每天向我報告他手上能夠獲得的消息,時時關注著朝內的局勢變化和府里的風吹草動,順子也因著為我收集信息,手上開始建立了自己的消息渠道,在府中也開始建立了屬于我能掌控的暗樁。這些事出于對將來的種種顧慮,我連錢氏也從未提及。
離錢氏臨產只剩下不到二個月的時間,接生的穩婆和奶媽也都早已備下。在這個醫療技術不達的年代,女人生孩子不亞于在鬼門關里走上一遭,盡管李氏一直沒有大的動作,我卻依舊隱隱預感李氏不會樂見錢氏和我的孩子那么順利的生下來。
對于穩婆的挑選,我親自找了烏拉那拉氏,請她務必保證可靠安全,烏拉那拉氏也同意我的想法,專門從宮里挑了可靠的婆子過來。
轉眼就到了康熙五十年的八月十二日,錢氏早幾天就進了產房,一直等著作的時間,直到八月十二日的晌午就開始開始作,直到十二日入夜卻還沒生產下來。
錢氏作時,胤禛恰好不在府中,看著她一直折騰著生不下來,烏拉那拉氏也急了眼。
穩婆出來幾次孩子有些大,胎位不正,恐怕是難產,只能先用推拿手法將胎位扶正才行。我不放心,提出想進去看著卻被烏拉那拉氏阻止,我也懷著孩子,怕產房血腥晦氣有所沖撞。
可是聽著錢氏撕心裂肺地哀嚎我怎么也沒辦法安心坐等,心底里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不行,我必須進產房,否則恐怕會出事。”我對烏拉那拉氏道,口氣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你難道不為你和自己的孩子想想?倘若她的孩子生不下來,你又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王爺交代,以后又還能有什么指望?”烏拉那拉氏斷然反對。
“放心,我知道分寸,錢氏和這個孩子必須保下來。否則就算有我的孩子在,也沒辦法和李氏斗上一斗。”我語氣堅決。
烏拉那拉氏見我執意如此,耐不住這份執拗,只好勉強同意。
我進入產房,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入鼻息,讓我眉頭猛然一陣。孩子還沒生,就這么大的血腥味,這樣下去錢氏只會越來越虛弱,根本沒力氣生下孩子不,就算孩子生出來,錢氏恐怕也完了。
我看著正在給錢氏推拿胎位的穩婆——那是烏拉那拉氏找來的人,這個念頭讓我猛然一驚。突然想到,一直以來因著和烏拉那拉氏聯手后,我所防備的都是李氏,可是卻疏忽了防備烏拉那拉氏。曾經我給她出主意時,曾經提到過去母留子的法子,這法子當年她是想對嬌杏用的。
可是嬌杏死了,烏拉那拉氏一直低調行事,很久都沒再安排過人給胤禛,我也就忘了。錢氏的身份地位不高,如果在生產過程中難產死了,很多事也怪不到烏拉那拉氏身上,而她作為嫡母可以順利成章地撫養這個孩子。她有了這個孩子,就等于有了自己的子嗣,以她嫡福晉的身份根本不用借助我們的手就能輕松對付李氏。
“你讓開”我冷冷地對穩婆。
“耿格格,這……”穩婆見我挺著肚子進了產房本想阻止,卻因著我一臉不善的表情將硬生生咽了下去,噤聲退到一邊。
我走上前,對錢氏附耳了句:“別怕,我親自幫你助產,為了自己和孩子,你一定要挺過去。”
錢氏雖然虛弱,但意識很清醒,她看見我,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咬牙道:“姐姐,我不怕,如果我不行了,一定要想辦法保住這個孩子,我相信姐姐定會將他好好撫養長大,拜托了。”
“別傻話,孩子不能沒有親媽,我一個人護不住兩個孩子,你必須活著,記住,我保證你和孩子都會沒事,從現在開始你聽我的,努力就好。”我拉住錢氏的手不許她那些喪氣話,為她鼓勁。
在得到錢氏的回應后,我伸手錢氏高高隆起的腹部嘗試確定孩子的胎位。孩子確實胎位不正,這一穩婆的沒錯,錢氏的宮口也已經開了,但是因為孩子的胎位離宮口差了約莫一二公分怎么用力都無濟于事。
我突然慶幸當年所讀的中醫是全科性質的,其中包括婦產科相關方面的內容,同時還教授了推拿和理療,所以對于中醫助產的手法也是有所研究。
此時的我也已經有孕七個月,長時間站立很容易疲勞,更何況助產是件非常費心費力的事,可是這個時候顧不了自己,錢氏和她的孩子對我來不僅僅是整個棋局里的重要棋子,錢氏對我來是這個時代不能缺少的家人之一,就算我自己有事,也絕對不能允許她出事。
我深吸一口氣,對錢氏:“孩子胎位不正,我需要幫你扶正胎位,可能會很不舒服,甚至很痛,你一定要相信我,盡量放松。”
錢氏沒有太多力氣話,但身體明顯在想辦法放松下來,緊繃的肚子感覺有一絲松動,我拿捏住力道緩緩將孩子偏離產道的頭部向宮口處活動,一一的,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感覺到胎位被扶正。
“現在開始用力,就算覺得沒勁,也要想辦法使出勁來。”我對錢氏,此時也感覺到自己因為剛才耗費精力太多,明顯開始體力不支。
“胎位正了,你來給她接生,記住了,她和孩子都要活著,她們倆誰都不能有事,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和你們的家人陪葬。”我將錢氏交給穩婆,語氣肅殺地一字一句對她道。
穩婆聽出我話里的認真,她臉色蒼白地應諾著開始為錢氏接生。我讓婢子拿來筆墨,寫了一張催產的方子和一張產后止血的方子交給跟進來的夏嬤嬤:“你把這個房子交給順子,讓他必須親自將藥熬好端來,中途不許有任何人接手,就算是福晉和她的人也不行。”
夏嬤嬤見我臉色不好,本想多什么,但卻被我阻止,催促她趕快去辦。夏嬤嬤無奈,只好出門將方子交給順子,不敢多待很快又折返了回來,然后聲道:“格格,你臉色不好,要不要出去讓太醫瞧瞧。”
我滿耳都是錢氏凄厲地哭喊聲,對夏嬤嬤搖搖頭:“我沒事,就是太累了,歇會就好。我必須盯著這些婆子丫頭,不然怕他們使壞。”
夏嬤嬤明白我的憂心,不好再多什么,讓人拿了參湯過來給我提神。我喝了幾口參湯,就見打下手的婢子也拿了塊參片準備放入錢氏的口中。
“住手,你想做什么?”我喝住那婢子的動作,急聲問道。
“回……回稟耿格格,奴才……奴才是想讓錢格格含片參來補氣力。”那婢子被我嚇到,結結巴巴地應。
“你不知道她這個時候含參片可能引起產后大出血嗎?你這是想害死她?”我怒火中燒,厲聲問道:“誰讓你拿的參片?太醫嗎?”
“不……不是……,是……是穩婆嬤嬤的……,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那婢子普通一聲跪下。
“行了,我不想在不想追究這個,你們先幫她接產,不過從現在開始,不管給她吃什么用什么都必須拿給我看過,知道沒有?”這個時候不是計較的時候,我讓穩婆和婢子繼續手中的事,眼睛一直死死盯著穩婆和婢子的動作,唯恐在不經意的時候又被他們鉆了空子。
“格格,順子端了催產湯送來。”門外起了敲門聲,夏嬤嬤過去開門,端進一碗藥,交給我。
“可是順子親自看顧并送來的?”我聞了聞湯藥的味道,沒有什么異常,但仍是不放心地問道。
“是,順子請格格放心。”夏嬤嬤。
順子做事素來穩妥,他讓我放心就必然是沒有問題,我讓夏嬤嬤將湯藥端過去給錢氏服下,過了沒多久錢氏的陣痛愈離開,但我知道是藥起作用了,宮口收縮越快,孩子生的也能越順利。
“看見頭了,慢……”“老天保佑,身子出來了……”“生了,生了,是個阿哥,快拿剪刀來剪斷臍帶……”
隨著穩婆和婢子帶著驚喜的呼喊聲,滿臉倦容的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好,這孩子憋得時間太久,沒呼吸……”那穩婆突然驚呼道。
原本放下的心被穩婆的話給震驚到,也忘了自己的身子,猛然起身疾步來到穩婆面前。
只見那個的身影面色紫,情況十分危急。不由多想,我將孩子從穩婆手中接下,放到床上,讓婢子取來溫熱干毛巾揩干頭部及全身減少散熱,然后擺好體位肩部以布卷墊高頸部,讓孩子的頭輕微伸仰。又用自己嘴不顧孩子的臟污輕輕吸去他口中的羊水也濃痰。可是孩子卻依舊沒有反應,這讓我的心沉了下去,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棄,于是伸手拍打孩子的足底,用手掌摩擦孩子的背。不過是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卻好像過了很久,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啼哭劃破天際。
隨著孩子的第一聲啼哭出,我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與喜悅,那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緒。可是還沒等我安心,就聽見上前探看錢氏的婢子驚呼一聲:“錢格格,她……她……好多血……”
“端止血湯藥,快!”此時的我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話。
順子機靈,在送了催產湯后不久就端了止血湯藥在外候著,夏嬤嬤一開門,就接過了他遞來的湯藥,也不等我招呼就拿去給了錢氏。
幸而錢氏出血量不大,喝下我開的止血湯藥后,過了沒多久血就止住了。
錢氏的情況穩定下來,穩婆和婢子也將屋子里麻利地收拾干凈,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站起身,去看過錢氏,確定她和孩子都沒事,對夏嬤嬤:“夏嬤嬤,你先留下照看錢格格,其他人我不放心。”
“可是……格格你這身子……”夏嬤嬤為難地看著臉色蒼白地我。
“不妨事,等下回了四爺,讓他安排妥當的人過來,你再回我那邊,耽擱不了多久。”我。
夏嬤嬤無奈,只好應諾下,喚了紫菀過來陪我。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屋去,可是剛跨出門檻,沒想到整個人就眼前一黑栽倒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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