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墻深院的日子在安逸與寂寥中慢慢的逝去,不知不覺蟬鳴漸漸消退,幾場風雨過后,枯黃的樹葉悄無聲息地鋪滿了深深庭園,隨風飄落的落葉掃過地面,除了塵土,留不住夏天的腳步,也帶不走秋日的蕭瑟,只是用盡最后的力氣舞出生命的精彩,夏天就這樣悄然離去,轉眼便是八月。
八月的中秋過得很簡單的,胤禛不在,烏拉那拉氏也無心操辦,便按照例分給每個院里加了酒菜膳食和心,又賜了些珠玉玩賞之物,就算是潦草過去。少了弘歷在,弘晝顯得興致不高,我和錢氏因為各有心事也都無心賞月,便也只是簡單做了些合口味的菜坐著了會話就各自散去。
胤禛和弘歷是九月二十七隨御駕回的京城。弘歷連雍親王府都來不及回就被康熙直接帶進暢春園作伴。胤禛自從年氏誕下福惠后就很少再來內宅,整日在外忙碌著,就算回府也都是一頭扎進前院書房里,忙到深夜就在那里歇下。
內宅如今沒有什么爭斗,相安無事的日子反而變得百無聊賴。只是這樣的平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景象,愈沉悶壓抑的讓人心驚與不安。
進入十月,我的話越來越少,時常陷入一種長久的沉思之中,這讓錢氏和順子都有些擔心,但每每詢問,我也能搖頭不語。沒有人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也沒有人懂得我的焦慮。
十月初九,康熙命延信等人隨同胤禛查勘通州等處糧倉,而熱河行圍意猶未盡的康熙此時再一次前往南苑行圍。
康熙此時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就算他有再多的不甘心,一次次想通過圍獵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還可以老當益壯,卻也無法改變不再年輕的事實。冬日的京城天氣寒冷,尤其是入冬的夜晚更甚,十一月初六當天白天,奉命隨同胤禛一起查倉的延信前往南苑向康熙稟報查倉的事,胤禛與延信等人看見康熙時就覺得康熙氣息虛弱,顏面消瘦了些,當天晚上,康熙突然起了再次外出打獵的興致,沒想到這次卻因為吹了冷風受涼感染風寒。病來如山倒,突如其來的疾病讓所有人都亂了手腳,然而沒有人會想到這場風寒會成為致命一擊。
十一月初七,康熙因病從南苑移駕回了暢春園。
十一月九日,康熙帝命令胤禛去南郊祭天,胤禛以“圣躬不豫”為名推辭不去,多次懇求留在康熙身邊,遭康熙拒絕。
十一月初十,延信與諸八旗大臣相約去探望康熙,康熙讓他們不要再來,延信他們也就沒有再去。就在這天,胤禛一天內三次派侍衛進入寢宮,之后幾天也是每天不斷多次派侍衛進入。
從進入十一月開始,我就讓順子每天必須向我報告宮里、康熙以及胤禛的動向,從順子送來的消息,我的心也隨之越來越沉。康熙的確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生病,這一并沒有胤禛動的手腳,只是胤禛一定看出這次康熙恐怕時日無多,而他現在不停派侍衛進出,卻沒有驚動任何皇子和大臣,甚至宮妃都沒有得到消息去侍疾,他這到底是想干什么。
“有御醫在身邊嗎?”我沉聲詢問。
順子沉默了片刻,道:“沒有,皇上身邊除了主子外,沒有其他人。”
我聞言驚起,嘴唇動了良久方問出:“你老實告訴我,粘桿處那邊的人手動了嗎?京城現在是什么情況?”
順子神色一凜,沒有如往常一樣知無不言,只是屈膝跪下,低頭沉默以對。一見他的舉動,我就知道也不需要他再回答什么,顯然粘桿處的人動了,胤禛已經將病中的康熙軟禁,暢春園里的人想必已經全部換成了胤禛的人,否則德妃和其他妃子那邊不可能一風聲都沒有得到。皇宮必然已經被圍,否則太醫院里明知道皇帝病了,卻沒有人去救治,也沒有人給其他皇子送出消息。恐怕連京城外圍都已經有重兵把守。胤禛最終還是用這種方式開始逼宮了,看似兵不血刃的溫和,其實對康熙來卻更加殘忍——終究還是有個兒子走出了這一步,不論是想用這種方式逼他讓位,還是想看著他因為延誤救治而死掉,這無論對身為帝王又或是父親的康熙來都是無法接受的現實,或許康熙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這個人前無欲無求低調孝順的兒子原來有著這樣鋒利的爪牙和如此周密的心思。
“侍候更衣,我要去見福晉。”事已至此,雍親王府里絕對不能出任何亂子,這消息其他人可以不知道,但絕對不能瞞著烏拉那拉氏。
順子知我心思,連忙起身操持,少時出屋,先去了錢氏那邊,讓她照看好弘歷和弘晝,務必不要讓他們倆到處亂跑。弘歷原本是在宮里的,但是因著康熙生病就被送回了府中。弘晝也在聽聞康熙生病后就派人提前召了回來,以我身體不適需要兒子在側侍疾為由告了假。
錢氏見我和順子的神色凝重,心知必然有大事生,于是也不敢多問,只是應下了我的話,將兩個孩子領到了自己屋里看顧。
我疾步去了烏拉那拉氏那邊,讓屋里的仆婢全都退下,才對烏拉那拉氏了眼下的情形與自己的猜測。
烏拉那拉氏如我之前反映一般也是一驚,但不愧是出生皇族貴胄家的女子,這種時候反而冷靜下來,肅然道:“你的思慮是對的,這個時候府里決不能亂,而且也不能讓外面的人看出一端倪,這府里如今到底又被埋了多少暗樁也不清楚,總之明面上別讓人瞧出什么就好。”
“姐姐的是,面上一切如常,不過進出必須看嚴實,不如就府里最近現有人手腳不干凈,偷偷摸摸夾帶東西出去,所以現在進出府的人員必須清查,凡是有可疑人等一律先行拿下。”我想了想提議:“另外,雍親王府的護院、官領和侍衛們必須戒備起來,如果遇到什么亂子也好有個應對。”
烏拉那拉氏頭稱是,如此這般從頭到尾仔細思量透徹后,我和她也不敢多耽擱,著手做起了安排。
離開烏拉那拉氏的院子,我對順子提醒了句:“把李氏、弘時和伊氏的院子看嚴實了,只要他們這個時候敢輕舉妄動,不用等四爺回來落,直接除掉,切勿手軟。”
順子頭,他很清楚我的意思。這幾人都或多或少與八爺黨、宮里的德妃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系,雍親王府里的布置即便再低調也不可能做的一動靜都不沒有,假如在胤禛還沒得勢前驚動了任何一方,后果都會不堪設想,那便是真正的萬劫不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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