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過后就是新年伊始,正月初一大早所有妃嬪就按照慣例去永壽宮給皇后烏拉那拉氏請安。錢氏和我也帶著弘歷與弘晝過去。
過了拜年的吉祥話,又收下了烏拉那拉氏的賞賜作為新年彩頭。眾人就開始了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烏拉那拉氏也趁此時正式將那三位公主介紹給了眾人。
雖是正月初一的好日子,但屋里的氛圍并不算太好。年氏身體不大好,又要照顧幼子,走個過場后就請辭離去了。
李氏因著昨天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板著臉,不情不愿地待到禮數(shù)過完,見年氏先行離開,本也想找個理由,沒想到剛一開口就被烏拉那拉氏不軟不硬地否了。
烏拉那拉氏終究是皇后,如今各自身份與潛邸時也有了千差萬別的距離。放在剛?cè)雽m那會,李氏或許還敢甩臉子,可是現(xiàn)在吃了幾次虧長了記性,也不敢再與烏拉那拉氏硬,只得悶不做聲地坐在一旁自顧生悶氣。
烏拉那拉氏只當(dāng)李氏不存在,刻意對錢氏與我熱絡(luò)親近,看起來溫婉大度,著實有母儀天下的風(fēng)范。
武氏仍是一副柔弱無骨的模樣,從隨著眾人請過安后就默默不語地坐在一旁,自顧眼觀鼻鼻觀心的當(dāng)起了透明。
新晉的郭常在和安常在如今有了位分,在請安時也有了各自的一席之地。在皇后與我們話時,郭常在有些拘謹,安靜坐在一旁微笑聆聽,給人恬靜溫婉的感覺。在她旁邊的安常在卻是異常活躍,時常會插話打趣,看起來是在活躍氣氛,但明顯感覺是在討好迎合。
“弘歷哥哥,弘晝哥哥,皇額娘和各位娘娘們在聊天,咱們待著也無趣,要不兩位哥哥帶我們?nèi)ビ▓@玩吧。”就在安氏正急于融入話題時,一個嬌俏清脆還帶著稚氣的童音響起。
話的是那個素有刁鉆之名的端柔公主。她在三個公主中長相最好,一雙明眸分外靈動。
“端柔這丫頭的性子真是一刻也閑不住。”烏拉那拉氏笑著瞥了眼突兀打斷閑聊的端柔公主,語氣中滿是寵溺,沒有因為她的唐突失禮而不悅。
“皇額娘,端柔剛來宮中,對什么都好奇,就讓兩位哥哥帶端柔一起去走走看看好不好?”端柔見烏拉那拉氏開口笑嗔,心知她沒生氣也借機撒起嬌來。
“皇額娘可沒不行,不過你這兩位哥哥愿不愿意帶你們?nèi)ネ妫@可要看他們自個的意思了。”烏拉那拉氏摸了摸端柔的頭,目光掃過低頭不語的淑慎公主落在端柔旁邊站著一直沒話的和惠公主身上,多問了句:“和惠可想出去走走?”
和惠公主沒想到烏拉那拉氏會問到自己,微微笑了笑,了句“一切聽皇額娘的安排”,抬眸時往弘晝站的地方看了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皇額娘和母妃們有話要,兒子們正好帶三位公主四下走走。”弘歷是個貪玩的,宮內(nèi)身份相當(dāng)?shù)耐g人也只有弘晝一人,可是弘晝除了讀書外還有一堆庶務(wù)要打理,也沒空陪他玩耍。加上胤禛授意上書房的老師們對弘歷的課業(yè)有所看重,平日里也是整日被先生拘著讀書習(xí)武。難得過年這幾天偷閑,又正好見著宮里來了這么三個年歲差不多的妹妹們,心里自然也高興與之親近。
弘晝沒有弘歷那么積極,但他一直跟著十三爺胤祥習(xí)武,因著經(jīng)常出入怡親王府的關(guān)系,與和惠公主是認識的,所以得知和惠入宮成了自己的妹妹,自然心中高興,所以也想找個機會領(lǐng)著和惠一起玩。
“孩子們都正是貪玩的時候,弘歷和弘晝都是知事的,姐姐隨他們?nèi)ケ闶恰!蔽倚χ蛉さ馈?br />
烏拉那拉氏見孩子們都想出去玩,也沒攔著,又打趣了兩句,派人跟著一起出去照應(yīng)。
屋內(nèi)只剩下一眾妃嬪。烏拉那拉氏夸贊道:“弘歷和弘晝都是好孩子。昨個家宴上要不是弘晝這孩子機靈懂事,還不知要鬧得怎個不痛快。起來咱們這些做長輩的,有時還不如一個孩子懂事知進退。”
沒了幾個孩子,烏拉那拉氏話也犀利起來,一句普通的夸贊都能順帶著指桑罵槐地將矛頭指向了李氏,暗諷她不懂事,連個孩子都不如。
李氏本就憋屈,聽烏拉那拉氏這么,頓時再也憋不住脾氣,騰地一下站起身,看樣子是想要回嘴,但見著烏拉那拉氏似笑非笑地挑釁表情,也知道此時與她鬧起來必然討不到好,于是只得硬生生將脾氣壓下,草草行禮托辭身子不適,也不等烏拉那拉氏開口,領(lǐng)著仆從氣沖沖地離開。
屋內(nèi)的氛圍隨著李氏失禮的告退變得有些微妙。我和錢氏早就見過這兩人無數(shù)次的掐架,早已見怪不怪,只是悠閑地端起茶杯品著新貢入的上好明前龍井。
一旁的武氏只是在烏拉那拉氏開口暗諷李氏時抬頭看了眼,然后繼續(xù)一言不發(fā),對剛才的一切置若罔聞。
郭氏收斂起笑容低下頭,看樣子是有些拘謹惶恐。
被端柔打斷話頭有些尷尬的安氏心地看了看烏拉那拉氏的臉色,雖然沒見到她預(yù)期的那般生氣,但對于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有些局促尷尬,目光游移在屋內(nèi)的每個人臉上,似乎想從中看出什么。
“今個天氣好,孩子們都出去玩鬧了。姐姐可要一起出去走走?”我放下茶盞,打破室內(nèi)的尷尬沉默。
“我就不去了。昨個除夕,皇上來得永壽宮,伺候晚了,睡得不大好,等你們散了,便想再歇歇。我年歲大了,身子不如從前,終究是不能與新入宮的丫頭們比了,往后可就要靠她們多伺候些。”烏拉那拉氏笑著拒絕,聽起來平常的話語中帶著幾層耐人尋味的深意。
我知道烏拉那拉氏這話是給我聽的,也是給新晉的武氏、郭氏和安氏聽的,多少有些提敲打的意思。
烏拉那拉氏是知道胤禛來景仁宮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作為真心愛著胤禛的女人,面對一個與她爭寵并且專寵許多年的另一個女人,她的交好也只是為了迎合她心愛之人的心意,也是明哲保身的一種方式。如今這個專寵的女人終于開始被冷落,而她卻因著身份能夠名正言順地享受特權(quán)與心愛的男人親近相處,她如何能不借機炫耀,展示她揚眉吐氣的優(yōu)越感。
對于烏拉那拉氏的心思,我只當(dāng)不知,借著她的話頭請辭離開永壽宮。
回到景仁宮,遣退眾人,獨自倚靠在臨窗的榻上,看著窗外蒼茫的老樹寒鴉,內(nèi)心不由有些寂寥,陣陣涌來的孤獨感讓人情不自禁去回想胤禛與自己過去那些年的種種,有苦亦有甜,最終隨著時間歸于平淡。
我并不怨恨胤禛的冷落,我知道他忙著處理政務(wù)難以分身,嫌少流連于后宮。他或許不是個好丈夫,但他會是個好皇帝。胤禛并非是無情的人,他只是將他的感情深埋在心中不愿被人看到,他的嚴苛與狠厲都只是因為他想做一個對得起黎民百姓的好皇帝而已,在這一上,我懂他。
然而,我和他之間存在了太多難以用言語化解的猜忌與隔閡。即便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不同,以前如此,現(xiàn)在依舊如此,過往的那種感情從未因為時間和年華的逝去而改變。但我和他之間存在的問題需要兩個人用足夠的時間與契機去消解,可我也不確定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地位是否還會在意去解決這些問題。畢竟他不缺女人,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人。
愛情最終都會因為時間變成親情。能攜手走完一輩子的夫妻,大多不是因為愛得有多深,而是習(xí)慣了彼此的存在,只是習(xí)慣而已。然而我們不是世俗中的普通夫妻,在他的身邊并非只有我一個人,在他心里裝著太多比兒女情長更要緊的一切。
此生我注定得不到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能刻意強求不屬于我的一切。在感情的世界里,我只能將那份對于真情的渴望深深埋葬在心底,順其自然,淡然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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