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云最為聒噪之年,時常趴在老胡背上、腿上滾來滾去,纏著他講述江湖故事,想象大俠們如何橫跳江河豎跳海,萬丈高山腳下踩,如何御劍千里取人首級,如何酒后肆意敢托雷,如何一夜血洗八十營。餓了糾纏著師傅要吃肉,師傅就笑呵呵的問寶貝徒弟要吃老虎肉還是黑熊肉,無論劉云提出多刁鉆的要求,老胡準能一下找到徒弟要吃的肉。唯一沒有答應過的要求,就是打開那口箱子,師傅總等有一天劉云能不再依賴師傅了,就能自己打開箱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手持多角鑰匙,劉云突然有種不想打開這箱子的沖動,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纏著師傅,當個永遠不懂事的徒弟多好。可感慨是感慨,現實就是現實。
緩緩扭動鑰匙,咔咔的響過幾聲之后,鎖被打開了,深吸一口氣,劉云打開箱蓋。只見一塊粉紅色的石頭,還有一封鐵卷,以及幾枚長長的釘子。
“徒弟,將那塊粉紅色的石頭拿出來給老莊主看看。”老胡打斷了劉云的失態。
“是。”劉云彎腰抱起那塊石頭,和想象的不一樣,出奇的輕,輕過等大的朽木。將石頭遞給段老莊主。本想上來幫忙抱石頭的段天接觸石頭之后驚奇道:“咦,這么輕!”于是放心的讓劉云將石頭交給自己爺爺。
手托石頭,老人仔細打量,摸了又摸,嗅了又嗅,然后陷入沉思。
好一會兒才眉頭緊皺的抬眼看向老胡:“恩公,這石頭師傅恩公是否摸不得?”
段天與劉云不解,何為摸不得?
不料老胡意味深長的微笑頭。
“恩公可聽過江湖傳聞的‘麒麟子’?”
“麒麟子?那便與我想得一樣了。只是這物件該如何化為己用?”
“提取麒麟子礦石,務必以極煉之火燒化,將鐵水倒于模槽之內,滴入主人之血,離開極煉之火后,鐵水一息之后就會凝固,便再也不能融化,務必在凝固之前滴血,否則它將永遠成為無主之物。”
老胡聽著頭,沉思之后便釋然的回復往常欠扁的笑容。“徒弟啊,記住段老莊主今日的話。將這石頭放回箱子,取出里面的鐵卷與長釘收于身上。”
“師傅……”劉云放下心中許多的疑問,照著師傅所的做了。當著段老莊主與段莊主不好發問,而且師傅微笑之后,能感覺出是藏著哀傷的。
“沒想到啊,我一生鑄造兵器,神鐵見過無數,可這傳之物僅是傳聞中才有,不想今日能見到,雖死無憾啊!”段老莊主難以抑制的激動,居然老淚縱橫。
片刻的失態后,老莊主問道:“恩公,這麒麟子可要藏好,若是傳了出去,我雖不知恩公究竟為何方高人,但我肯定即便那武帝城與五大派,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前來搶奪的。天兒?”著,老莊主將那把他貼身攜帶的金色刀丟于段天。
身為山莊之主,常與整個江湖打交道,自然是精到骨子里。聽到爺爺與恩公所的話,段天咬咬牙,撿起那把爺爺一生最喜愛的刀子,伸出舌頭,揮刀割下。
就在快刀即將貼著舌苔之時,段天身體一震,握刀的右手自面前揮過,痛苦的表情顯得猙獰,但沒有滴血留下。
金色刀出現在老胡手中,一邊將它交予老莊主,一邊道:“不必如此,拿出這東西給你們看,自是信得過你們爺孫倆。”
段天滿頭冷汗,咽了口唾沫,“恩公請放心,今日之事絕不會傳于第五人之耳,段天在此立誓。”
“人與人之間失去了信任誓言才會出現,我們彼此不用這樣。”老胡打斷段天的話,繼續道:“實不相瞞,百年前,江湖上稱我為‘卜神’,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二人以后會不會將今日之事傳出去,在你們沒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
“我早該猜到了,恩公就是百年前江湖上二冥王之一的鼠王。只是歲月過了這么久,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啊。”
“你以為我老人家已經歸西了是不是?”老胡問道。
“哈哈哈……”幾人同時笑道。
……
將另一個箱子里面師徒倆日用之物倒出,“黑泥”、“青銅”、“銹坨”、鐵箱四樣極品之物擺放于鑄劍池前。
將洞內旁人都趕了出去,封好洞門。
“開貔貅池!”老莊主道。新莊主走到鑄劍池前,伸手在墻上按動機關。“轟隆隆”作響,六丈寬鑄劍池從中間分裂開來,巖漿與鐵水順著裂口流淌而下。從中間升起一座一丈大的池,池中金色礦物燃料燃燒,金色火焰寥寥兩三寸高,可熱浪襲人,滾滾而來,片刻后石室墻壁發出“啪啪”的爆裂響聲。
“這貔貅池之中的火焰,可非是等閑之火,恩公與恩公可要心了。這材料太重,怕是得勞煩恩公親自取材,讓天兒協助,我在旁邊指。”
“沒問題,請老先生吩咐便是。”劉云道。
“將黑泥、青銅、鐵銹同時丟上火焰煅燒。”
劉云分別抓取三樣寶鐵一字放于火焰上。臨近火焰,劉云只覺得體內水分快速蒸騰,皮膚疼痛難忍,便趕緊后退兩丈開外。前額頭發卷縮了好大一片,眉毛也淡了許多,身上衣服一股燒焦了的味道。
“好烈的火。”劉云忍不住道。
“哈哈哈,這可是鑄劍山莊真正的鎮莊之寶,就靠著它吃飯呢。”段天玩笑道。
足足燒了兩個時辰,黑泥上波紋陣陣,仿若一團有生命的液體,自己滾動,抵御性的將最外層將被燒化的表面滾到里面,里層較涼的部分出來繼續抵御。如此反復,股股波紋。
青銅已經不再是青色,像蒸熟的螃蟹一樣由青變紅。
“將青銅鑄成圓柱體,內灌黑泥。”段志成道。
段天拿來寒冰鐵所鑄的鐵夾、鐵棍、鐵錘各數把,配合劉云將兩種重物鑄為一體,都是燒化了的金屬,柔軟得很,所以也沒有太費功夫,對于段天的難處在于這東西太重,自己拿不動,否則片刻便可以完成。對于劉云的難度在于,這烈火太剛猛,以至于寒鐵之錘在青銅上敲擊三四下就燒軟了,得不停地換工具。
好在段家是天下聞名的鑄造世家,劉云又極其聰明,這才將最容易的部分做完,兩種軟物鑄成鐵柱狀。
此時劉云已經衣服被烤破,片片焦糊漏洞出現在衣服上,身上一滴汗水都沒有,剛冒出汗就被蒸發干凈了。
再看烈火之上的銹鐵,表面的銹跡被燒化,露出他本身的樣貌。但貼著火焰的地方被燒成金色,上方大半塊依舊是黑色。
“恩公莫急,這種鐵很難燒化,而且還是在礦石的狀態下,待到徹底提煉出來,定了型,便別想再讓它化一遍。”段志成對老胡道。
“哈哈,不急,八十年都等過來了,不急于這一時。只是外面那馬問天已經等不及了啊。”
山莊之內,被讓于客房內等待劉云的馬問天,足足等了大半天也不見劉云出來,硬要闖進鑄劍池看個究竟。于得海和鐵仁雄二位護院當然要聽從老莊主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去。
……
“劉云,劉云,你怎么樣了?”馬問天一邊大叫著一邊衣衫襤褸的向山洞內快步走去。趴在地上的鐵仁雄已經昏迷不醒。于得海意識尚清,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老子還要再次學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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