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占山風風火火的走后,三能與佘塞金并未與眾人分開,而是一干人等慢慢靠近冥堂敖包群,圍著敖包靜靜觀察了兩天而未敢有所動作。
此時的冥堂,正在準備再次遷移。
三能等人遠遠的看著不敢靠近,只見那上百個大敖包沒有折疊運輸,而是每個敖包都有平整的底座,下面都有數個鐵輪子。上百只神獒套上鐵鏈在前面拉著敖包向前推進。速度雖慢,但恢弘的氣勢實在震撼人心。
眾人震驚之余,不免對冥堂更加懼怕幾分。
佘塞金皺眉道:“據傳冥堂來自遙遠的西域,是一個移動的門派,所過之處哀鴻遍野,寸草不生,人畜皆為獒狗的食物,看來所傳非虛啊。這上萬只獒狗,每天的食物就得吃掉幾個村子的活人。今日若是我們不管,放任他們繼續前行,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啊。”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眾位義士,佘施主所言正是貧僧所想,貧僧今日就算舍棄一身功德,也要開殺戒了。”
“為了天下蒼生,死我一人能救多人性命,不賠。”
“光憑我等,怕是連個玉石俱焚的機會都沒有,看來只能殺幾只算幾只了。”眾人中不乏豪情正義之士。
“好,今日能與眾俠客共同起義,我李浩元雖死尤榮。”
“眾位,我等不可分開,共同進退,互為犄角,不然殺進獒群,會被分而擊之。只是那敖包之中有什么我們還不知道,就從最后面下手,殺獒奴獒狗,先破開一個敖包看看里面是什么。若是實在不敵,我等就先退回來,再作打算。”
眾人商量之后,共同發難,直襲最后一個敖包。
上萬獒狗只要有一只無意中回頭發現眾人,頓時萬狗齊吠,獒奴見狀放開眾狗。三能等人還未沖到最后一個敖包附近,上千只神獒就一窩蜂一樣撲了上來。
眼看不能如愿破開一個敖包了,矮敦實的靈山派傳人夏云海飛劍當先,直刺敖包之中,只是那把修長雪白亮劍進去之后就再也收不回來,被人強-→-→-→-→,□.co√斷了聯系。夏云海來物峰,未到勿去的境界,立時提氣扎馬,隔空與包中對手較起力氣。
上萬只獒狗巨浪洪流一般,一浪接一浪撲來。最前面一層狗群多數未到眾俠客跟前就被隔空擊殺,只是后來者踏過前者尸體奮勇前撲,甚至有些獒狗低下頭吠吼著吃上幾口同伴的肉之后再前撲。
眾人如一尾浮萍接受驚濤駭浪的拍打一般,罡氣劍光槍影交錯,皮毛血液斷肢飛舞。
死了上千只獒狗,代價是有三個人已經就義,且尸骨無存,最硬的骨頭都被分食干凈。
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是再殺死一千只獒狗,怕是不止三個人的性命能換的回。獒狗們如狼似虎,反倒是義士們茍延殘喘。
任是穩重的大俠,還是得道高僧,見同人倒下就被撤出圈外,瞬間喂了畜生,眾人此時都殺紅了眼。
夏云海還在較力,四周幾位英雄義士為其保駕,此時又是一人倒下,三人分作三面護住他,就算是人間劍仙也非是真神仙,更何況這些尚且算不得江湖一等俠客的豪杰,終有疲憊之時。一只碩大的鰲頭沖入三人的保護圈,一口就要咬在夏云海的大腿上。夏云海銅橋鐵馬,明知狗頭將至,偏偏不躲,他感覺到那敖包中的對手此時已經內力不知,就要敗下陣來,此時不可給他喘息的機會,已經死了這么多人,豈能連一個敖包都探不成!
三人中終于有一人騰出手,揮劍斬下巨獒頭顱,但那獒頭依舊狠狠地睜著大眼,寸長的獒牙死死地釘入夏云海大腿。夏云海不曾低頭看上一眼,運足真氣,對著敖包大喝一聲,一把雪白長劍釘著一個侏儒漢子沖破敖包,那侏儒疼的嘶吼著大叫。長劍直奔夏云海手里,途中撞上數只獒狗,廝殺正酣的獒狗那里分得清誰是誰,抬頭咬住侏儒身體撕扯,在長劍與數只獒狗的合力下,侏儒被豁開胸膛,掉到地上片刻尸骨無存。敖包破了一個大洞,一只只獒狗自里面探出狗頭,嗷嗷待哺。
正當眾人覺得今日必死之時,敖包群中央驚鴻一現,一道皎潔紅影與三道黑影打了起來,那紅影快過飛燕數倍,來回穿梭與人與狗之間,所過之處,獒狗掙扎著倒地,無一例外都是頭上一個釘孔。
此時再看遠方,一條黑河仿若從天而降,壓過山峰,橫遍村舍,浩浩蕩蕩,直奔眾人而來。那黑潮上,一身穿紅綠衣裙的尖嘴猴腮男子朝著這邊大叫:“紅,我來了。”
這天河浪頭的弄潮兒,正是江湖新俊杰,永晝赤鼠冥王胡占山。而駝著他而來的黑河,是不計其數的老鼠群,可堪億萬。層層疊疊不知有多少。
原來這胡占山在聽那荷塘紅衣被抓進冥堂,就一氣跑出一千里,又往回折返,沿途口中不斷低語,方圓上百里的大老鼠開始向他匯聚,越走越多,越走越多。到最后層層疊疊,老弱病殘的弱鼠不少被壓死在鼠群中,死尸同樣被同伴吃掉,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死一邊不斷的有新鼠匯聚,最終形成這條浩蕩鼠河,所過之處,地上斑斑老鼠血跡。
沿途家禽都被鼠群分食干凈,連貓狗也是躲無可躲,黑河過后,骨架倒地。就連驢馬,也未能幸免。只是鼠群未傷一人,這已經是胡占山能控制的極限了。
這千里平原上的百姓都被嚇傻了,從此之后修建廟宇,供了一只鼠頭人身的怪物,開始跪拜鼠神,香火不斷,這一帶鼠神廟的香火竟超過了菩薩廟宇和三清道觀。此后上百年,這一千里土地,再也沒有過鼠患。
萬只獒狗很快被鼠河漫過。眾英雄哪里見過如此眾多的老鼠,若非知道是胡占山招來的鼠群,定然嚇的魂飛天外。
再看獒群,每一只大獒都被覆上一層老鼠,獒狗拼命的撕咬,扭動身體將老鼠甩出去,奈何向來以群攻占據優勢的它們,今日竟是“寡不敵眾”。
數不清的獒狗血肉模糊,遒勁的肌肉裸露在外,皮毛啃食干凈,四肢可見斑斑白骨,甚至有的獒狗肝膽腸胃流了出來,可神獒依舊拖著在地上的內臟繼續撕咬滿地老鼠。但獒狗雖神勇,終有力竭時,沒過多久,已是滿眼鼠尸與死狗。眾俠客沒了獒狗的攻擊,滿臉驚詫的看著這壯觀景象,不知如何是好。
胡占山不理眾人,沖破狗群直奔紅衣而去。
這時最中間的幾個巨型敖包終于不在沉默。八名人不人狗不狗的佝僂老者飛出,凌空向下砸掌,掌風落地,一丈寬的掌印便可砸死數百只老鼠,此時紅衣女子已經飛釘殺死先前三人中的一人,十名滿臉鬃毛的黑袍怪人口中怪叫,言語不似人聲。十人具是功夫高強之輩,各個都是問道邊緣的功夫,直接沖入三能等人的人群中,速度之快,使得措手不及的幾人瞬間喪命。若是硬碰硬的死拼,這十人穩穩贏過眾俠客。
此時胡占山跑到紅衣跟前,那一襲紅衣與兩個黑衣人殺得難解難分,見胡占山跑來,雙方都停手,虎視眈眈的對著對方。紅衣瞥了一眼胡占山,未曾話。
胡占山傻傻的看著伊人,原來她功夫如此之高。心想只要她安全就好,一時語塞,竟不知該些什么,傻笑道:“真巧啊。”呆頭呆腦。
紅衣女子淡淡的問:“你剛才叫紅,是在叫我?”
胡占山滿臉羞紅,愣愣的頭,不會話了。
她莞爾一笑,道:“傻子,心一。”
胡占山哈哈傻笑。
此時離得最近的金色敖包走出一威武大漢,身高過丈,膀闊腰圓,威風凜凜。用僵硬的語言對紅衣女子道:“你真的不愿跟我共享天下?”
兩名黑衣人恭恭敬敬向那名男子行禮。
紅衣女抬手一根飛釘打向高大男子頭顱,未見男子移動,那飛釘便穿過頭顱而去,只是沒有出現應聲倒地的場景,沒有血濺五步,就那樣憑空穿過。實在是此人功夫太高,已經躲過了飛釘卻快的身影難以捕捉。
以胡占山的機靈腦筋,立刻明白了意思。如一頭發情的雄獸一般一拳直打向高大男子,那人輕松揮手,打在胡占山臉上,胡占山口吐鮮血橫飛出去。紅衣飛身接住胡占山,向外飛去,只是那高大男子瞬間橫于紅衣與眾俠客之間截住去路。以后背對著眾俠客,未露一絲警覺之意。眾人心照不宣,合力一擊直襲高大男子后背,只是一股真氣屏障阻斷了眾人的襲擊。男人揮手一拳勁風,震得眾人倒飛數丈。功夫高到如此地步,每差一段境界都是天壤之別。
紅衣女放下胡占山,她知道他的目標是她。瞬間橫移十丈,如一道紅色匹練一般在虛空中撤出一道紅影。
高大男子到:“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速度不慢于我的人,難道我們不是天作之合嗎?”
蘇醒的胡占山搖了搖腦袋,半邊臉已經腫了。聽到高大男子的話語,咬牙切齒的飛身向他沖去。高大男子沒有看他一眼,反手一掌直擊胡占山面門。這一掌若是打上,定是萬朵桃花開。速度實在太快,胡占山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千鈞一發之際,一枚銀色飛釘直奔男子手臂,男子不得不縮手躲避,這個空檔,紅衣女飛速飄過,扯著胡占山后衣領將他輪了出去,飛向眾俠客。原來這女子功夫也是比胡占山高出一大截。
之后便是一紅一褐兩道奇快身影一前一后戰在一起,只是紅衣一直在前面跑,時而向后面發出暗器,褐影在后面緊追不舍,只是無論如何都難以追上。
眾俠客平心而論,二人的速度高出眾人太多,根部不是一個檔次。
褐影追的無奈,于是停下,對紅衣道:“我追不上你,但你更傷不到我,你若再跑,我便一個一個將這些人殺掉。”
女子不語,似在思索。
高大男子想要先殺一個人警示她,快速直奔人群。此時一把漆黑無鋒無把寶劍從天而降,巨大的氣魄將地面震出一米深坑,擋在冥堂獒主與江湖眾人之間。
“黑麒麟!師傅,你來了。”夏云海見到飛劍,忍不住激動大叫。
七道身影如大羅金仙般從天而降。一一落在已是傍晚的平原。
“易石派主在此。”
“桐山派主在此。”
“蒼城派主在此。”
“安華派主在此。”
“靈山派主在此。”
“鴻雁觀主在此。”
“武帝在此。”
句句震撼人心,如寒冬里一縷縷陽光透云而下。
江湖尖高手來了一半,平時高高在上的傳中的人物今天竟同時出現,將高大男子圍在當中。
“貫蒼虹姑娘,今日麻煩你托住此人這么長時間了,有勞姑娘了。”武帝趙凌峰向著紅衣女抱拳道。
“武帝客氣了。”貫蒼虹頭回應,典雅端莊。之后如仙子般凌空而去,紅紗飄飄。
……
江湖泰斗半數出,自然拿下了冥堂獒主。七位神仙一般的人物飄飄而來,飄飄而去。
留下眾弟子打掃殘余勢力。那大胡子的漢子,在受群狗攻擊時,眾人竟無人救他,此時早已找不到半痕跡,怕是以后只能立個衣冠冢了。
蛇王佘塞金不知何時已經離去。留下大難不死的眾人,開懷的聊著天,曾經共患難,而且注定這幫人里面會有將來的門派之主,此時彼此多多交往,自是對今后大有好處。
眾人大難不死都十分興奮,都是顯示出彼此過命的交情。大家談論最多的話題并非冥堂,也非今日齊現的七大江湖泰斗,而是多在談論這江湖奇女子貫蒼虹。
“我曾經在光靈山上近距離的見過她的。”
“那算什么,我還請她喝過茶呢,真的真的,我沒吹牛。”
“那算啥,老子那天跟他住同一家客店,還是拼桌吃的飯呢。唉,你們愛信不信。”
三能帶領眾人來到那日與胡占山一起洗身子的荷塘,眾人邊聊著邊洗去一身污濁的狗血。一幫老爺們兒已經沒了高門大俠的風范,完全是澡堂子的光景。
胡占山半邊臉瘦得跟只老鼠一樣,另外半邊臉被打的腫的像花貓,此時只陶醉在自己的幻想里面,嘿嘿傻笑,也不理眾人。
一人見他如此癡傻,上前問道:“唉,你跟貫蒼虹怎么認識的?”
胡占山羞羞的傻笑道:“萍水相逢。”
無人注意到,河岸邊一條色彩斑斕的花蛇偷偷鉆入水中。不一會,那個曾經鼓動大胡子去村中找女人的白面無須漢子凄慘的大叫一聲,爬上岸邊。
他上身****,下身只穿一條濕漉漉的單褲,此時褲襠之中腫的仿佛鉆進一條狗一般。
眾人中不乏有通曉醫理之人,為他看完傷勢,皺著眉頭:“你若想保命,就保不住命根子,想保命根子就保不住命,你快做決定,再玩一會兒,你就找閻王就治傷吧。快保哪樣?”
白面漢子呲牙咧嘴,鼻涕眼淚混在臉上,從牙縫中滋出兩個字:“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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