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要森山野仁開口,木魚也想終止代言合同。斗毆事件在網上關注度太高,自己將鐵鍬打成植物人,并不是毫無破綻。同道中人只要驗過鐵鍬身上的傷,便能推斷出大概。自己如果繼續拍廣告出風頭,難保會將鐵鍬的事牽扯出來。
“老板,我明白,你不必說了。”木魚對森山野仁說道。
“好,木魚君,公事談完了,我們談一下私事。木魚,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如果你愿意留在優有家紡,我會培養你成為一個出色的技工。如果你不愿意留在優有家紡,我愿意給你一萬元作為補償。”
“老板,我選擇后者。原因我不多說了,總之我謝謝你這段時間給我的照顧。”
………
木魚走的前一天,老柳夫妻做了一大桌的菜送別。酒喝到酣處,老柳摟著木魚肩膀說:“木魚,走了也好。這苀城的房價實在太貴,你留在廠里,什么時候能買的起房子?”
翌日,還是小霞開著綠色小面包來接的木魚。木魚一上車,扔給小霞一部嶄新的三星翻蓋手機。
“喲!木魚,你這給的是定情信物嗎?”
“咱倆的友情,還要靠一部手機來定嗎?霞哥兒,哥沒用,沒能在杭城發展下去。你以后給我當經濟人的夢,落空了。”
“木魚,打起精神來。手機我收了,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死你。”
………
木魚回到了家中,看到父母失望的神情,心里也很難受。春節,父母剛在親朋好友面前吹噓過,自己在苀城多么掙錢,這才過了三個多月,自己就灰溜溜回來了,讓他們的面子怎么下得來。
不過,當木魚從包里取出三萬塊錢時,老媽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一把搶過,對木魚爸爸說:“有了,老木!我們就跟親朋好友說,木魚所在的外資廠要轉移到它國了,光安置費就給了三萬,你看怎樣?”
“不錯,這樣不失木魚面子,我們說出去也光彩。”
“哼,我兒子當然能耐了,年前年后才做了幾個月,總共拿回家里五萬塊。老木,你說說,你一年到頭拿回家的錢,好像一萬塊都沒有吧?”
“你個死老婆子,說兒子怎么又說到我頭上了?”老木和老婆又杠上了。
木魚見父母又要開始吵了,忙對老媽哀求道:“媽,這三萬是我所有的存款,你倒稍微給我留點呀!”
“滾!你個不爭氣的東西!這么好的工作,你說不干就不干了!我殺了你吃肉的心都有!天哪!~一個月差不多賺一萬哪!~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不長腦子的東西………。”木魚媽又將矛頭對準木魚,嘮嘮叨叨地埋怨上了。
趁木魚媽一個人說的來勁,老木沖木魚招了招手,倆人悄悄地溜到書房。
“說吧!把你不做的前因后果,給我仔仔細細地說清楚。有一個字隱瞞,老子打斷你的腿。”老木對木魚罵道。
木魚無奈,只能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老木。老木聽了,臉色也莊重起來,沉吟了半晌,說:“木魚,你將鐵鍬打成植物人的事,不要對第二個人說起,包括你媽和你表哥。”
木魚點點頭。老木繼續說:“其實這件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但是即然發生了,我們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你一定吸取這次的教訓。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女工,你要背上一輩子的麻煩和懊悔,你覺得值嗎?”
木魚聽了,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事情出了,你選擇退出的決定是正確的。錢和命比起來,命要貴重的多。但木魚,你要記住,你失去了一次安生立命的好機遇。你此生中,很難再遇到這樣賞識你的好老板。多年以后,你會發現,一份好工作會多么的難得!你會為年輕時的草率而懊悔!”
………
木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小霞打來的電話叫醒。
“我說霞哥,你好歹讓我睡醒了,再給我打電話呀!”
“別廢話,趕快穿上衣服,到我單位去面試。我半小時后到你家,記得穿整齊點。”
“靠,霞哥,我剛回來,你讓我歇………,喂喂!~”還沒等木魚把話說完,小霞就把電話給掛了。
半小時后,木魚西裝筆挺從家里走出來。小霞沖他吹了一聲口哨,說:“木魚,我讓你穿整齊點去面試,沒讓你打扮得像個新郞官似的。”
“你說對了,這身西裝就是我拍廣告當新郞官時,量身訂制的。別廢話了,走著。早點去面試,完了,我還要去我表哥家。”
“德性!”
木魚和小霞來到霧城郵政大樓的三樓人事科,一個中年婦女接過木魚的資料,粗略地掃了一眼,說:“行,明天去城中分撥場報到吧!”
“哇,霞哥,你們單位的辦事效率好高。”走出人事科的木魚夸道。
“做夢吧你,跟郵政談效率?”小霞說完,又湊到木魚耳邊輕輕說道:“局里第三把手是我姨娘!”
“明白了,霞哥,小弟以后跟你混了。”
出了郵政大樓,木魚給表哥打了個電話。表哥告訴木魚,中午他有點事,讓木魚傍晚到他家吃晚飯,邊吃邊聊。
打完電話,木魚和小霞找了個飯店吃中飯。正吃著,小霞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小霞看后大叫:“哇!木魚、木魚,移動公司搞活動,充兩百送一百。快吃、快吃,吃完,我們就去辦。”
2000年的移動還是雙向收費,平時不輕易搞讓利活動,也難怪小霞會興奮。倆人來到廣場的移動公司,大廳里面擠滿了人。那時的移動門店,還沒有取號機,人多時只能排隊,全靠保安維持。
“行了,木魚,你到旁邊逛逛,我一個人在這里排隊。”
木魚看了看大廳里烏泱泱的人,點點頭說:“好吧,你站累了,打個電話給我,我來替你。”
木魚說完,扔下小霞,一個人拐到移動公司旁邊的弄堂里閃逛。移動公司旁邊的這條弄堂,在霧城是有名的小吃街,里面的“瘦子水餃”、“老樓火筒餅”、“黃香記鹵鴨”都是響當當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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