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跟小霞來到中心醫院住院部病房。小健瞪著一雙腥紅的眼睛，雙目無神地看著病房天花板，東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

    “小健！”木魚走上前喚了一聲。

    “木哥！你來了？”小健唰一下坐起，抓著木魚的手臂說。

    東哥被小健的動靜驚醒，對木魚訴苦說：“木魚，從昨晚到今天，這家伙一句話不說，一滴水未進，就這樣傻傻地看著天花板。我心里正擔心，明天要不要將他轉到西關二院（霧城精神病院）呢！”

    “好了好了，東哥你先跟小霞回去，這里有我。”

    小霞和東哥出去后，木魚倒了一杯開水遞給小健，說：“先喝口水，再將事情原委跟我講講。”

    “搞我和婷婷的是賈瘟豬的手下，我不知道賈瘟豬為什么要搞我們，而且婷婷的表姐以前還跟過賈瘟豬。”小健喝了口開水，語速緩慢地說。

    “凡事必然有因有果，只是我們還沒理清頭緒。小健，這事婷婷不想追究，你是什么想法？”

    “婷婷不想追究，是因為她是女人，還被別人錄了像。她家還有一個上學的弟弟，她沒得選。可我是男人，我跟婷婷好過，他們這樣做，就是在故意羞辱我，讓我無法在霧城抬頭做人。木哥，我花心，但我不是牛郞！我也是個男人！木哥，你幫我，要多少錢都可以！小時候，我爸爸偷情摔死，我被人罵賤種！我發過誓，這輩子我寧可被人砍死，也不要再被別人羞辱！”小健情緒激動地說道，拿水杯的左手微微顫抖，灑出很多水在床上。

    木魚將小健手中的水杯拿過來，放在床頭柜上，看了看小健右手吊瓶扎著的針，說：“你現在出院，有問題嗎？”

    “哧！”小健撕了右手背上的膠帶，拔出針管。

    “好了，木哥，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木魚點點頭，領著小健躲過值班護士，溜出醫院，攔了輛出租車先將小健送回家。

    “小健，明天我會讓小霞給你辦出院手續，這幾天你先的家待著，哪也不要去。等我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說。”出租車上，木魚對小健囑咐道。

    “好！”小健點點頭。

    將小健送回家后，木魚讓出租車師傅送自己到了四季新城。嫣云對突然回來的木魚十分欣喜，小別勝新婚，倆人又少不了一番親熱溫存。

    次日早上，木魚先到單位報了一下到。跟小霞一番交待，然后打電話給東哥，讓他托開出租車的朋友找一下潘子和鬼三張。

    臨近中午時，東哥打來電話，說潘子找不到，手機也關機；不過鬼三張很好找，就在江北的一家棋牌室里打牌。木魚聽罷，開車接了東哥，去堵鬼三張。

    江北一破舊小區，一間由底層車庫改裝的棋牌室內，鬼三張正興致勃勃地跟兩個老頭，一個老太婆搓著麻將。棋牌室內眾賭客叼著香煙，吞云吐霧，烏煙漳氣，鬼三張卻樂在其中。

    “鬼三張！出來！”東哥站在棋牌室門口，冷著張臉叫道。

    木魚則站在東哥身后，饒有興趣地看著賭興正濃的鬼三張。

    “倆位稍等，等我這圈打完。”鬼三張慢條斯理的說。

    東哥聽了，無名火起，剛想上前，被木魚一把拖住。倆人等了十幾分鐘，鬼三張才從座位上磨磨蹭蹭地起來，走出門外。

    “不好意思啊！讓倆位久等了。我請你倆吃面。”鬼三張說完，晃晃悠悠地向前走著，領著木魚和東哥到小區外一家破舊面館內坐下。

    “老板，三碗黃鱔牛肉面，再煎三個土雞蛋。”鬼三張對油膩膩的胖老板喊道。

    “好咧！三碗黃鱔牛肉面，再煎三個土雞蛋。”胖老板重復了一遍。

    “老鬼前輩，我問你一件事。”

    “潘子去哪我不知道，而且這事和我無關。我一個星期都在這小區棋牌室，里面的牌友都可以為我證明。”

    木魚剛開口，不等木魚發問，鬼三張便自己娓娓道來。

    “放屁，神仙水，錄音、錄像，和我們當初對付你和潘子的手段差不多，不要告訴我這是巧合。”東哥罵道。

    “巧合不巧合的，那重要嗎？全霧城的混子都知道這事是賈瘟豬做的，你們去找他呀！和我費什么口舌？”

    “你！”東哥手指著賈瘟豬，剛要暴起發難，被木魚一把摁回座位上。

    “前輩，賈瘟豬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不是潘子挑唆的嗎？”木魚問道。

    三碗黃鱔牛肉面剛好端上桌，鬼三張端起其中一碗，吸溜了一口面，喊道：“老板，來一瓶白的。”

    胖老板慢騰騰地拿來一瓶紅星二鍋頭，三只一次性杯。鬼三張拿起酒瓶給三只杯子都倒滿，說：“朋友來了嘛，三個一；一杯酒、一頓飯、一支煙。”

    說完，左手中多出一包軟中華，右手從煙盒上一抹，右手食指、中指間便夾住了三支煙，遞給木魚和東哥。

    木魚和東哥接過煙，又各自領去一杯酒。

    鬼三張抿了一口白酒，抽完手中的煙，拿起筷子點著東哥，說：“賈瘟豬這么做，是因為你。”

    “放屁！老子根本不認識他，他不是為潘子出頭，費這么大勁來對付我，吃飽了撐的？”

    “混子的世界，難道只有仇才會動手？”鬼三張搖頭晃腦地問道。

    “不為仇，難道是為了名利？”木魚問道。

    “和聰明人聊天，就是心情舒暢。”鬼三張拿起酒杯和木魚走了一個，瞇著眼睛對東哥說：“你長么大，給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你沒想過，表面上你開著出租車，卻又不在乎那倆錢。隔三岔五地和別人打一架，不計后果，率性而為。所以你算不上稱職的司機，只能說是一個混混。

    那賈瘟豬和你一樣，農貿市場有兩攤位，父母在百貨大樓有專柜，舅舅是城中所的所長。他不收保護費，卻也不務正業。跟你一樣，隔三岔五地滋點事，嗑點藥，圖得就是一個痛快。和你不同的是，他算得上霧城的老牌混子，你是外來的陽城蠻子。霧城就這么大，你在霧江南迅速躥起，卻沒請他喝過一次酒，吃過一次飯。明擺著沒把他放眼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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