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匡國神父，對于來自遙遠歐洲的天主教徒，我一直滿懷敬意，你們的精神值得我學習！對于湯若望神父，我需要說明的是，并不是大興軍扣留了他，而是他自愿留下來的。”

    李元利說起謊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當初他將湯若望強行扣留下來的時候，可是根本就沒有征求人家的意見。

    “湯若望神父是我大興軍科學院的首任院長，其實他現在就在廣東！”

    “真的嗎？殿下，能不能允許我們去見見他？”衛匡國滿臉驚喜地叫道。

    “殿下，請您一定要答應我們的請求！”南懷仁也激動地向李元利說道。

    他和湯若望并不認識，但湯若望遠赴中國傳教三十年的事跡已經早就傳遍歐洲，南懷仁對他充滿了崇拜之情，當然渴望與他一見。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又不得不說聲抱歉，湯若望院長正在參與一項極其重要的科學研究，這涉及到大興軍的機密，請恕我不能答應兩位先生的請求。”李元利“無奈”地攤了攤雙手道。

    “請問殿下，湯若望神父參與的是一項什么科學研究？”衛匡國沒有說話，南懷仁卻自詡對各科都有所涉獵，因此好奇地問道。

    李元利怕的就是他們不問，這一下正中下懷，他故作遲疑地想了一會，這才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大興軍在三水要修建一個世界上最大的碼頭，這并不是吹牛皮。”

    “但是有了最大的碼頭，還得有最好的起重機，我們新研制的起重機不靠人力和畜力，而是純粹依靠機械的力量來舉起十萬斤的貨物！”

    “殿下，不用人力和畜力，那是用水力嗎？”

    起重機對于南懷仁來說不是什么新鮮事物，早在公元前三世紀阿基米德就利用杠桿原理和滑輪制造出了一種起重機械，后來又有了踏輪式起重機，但最多只能吊起六七千斤的重物，而且還必須使用人力和畜力。

    “不，也不用水力，就只單憑機械的力量。”

    “那根本就不可能！”南懷仁斷然否定。不說有沒有這種機械，就是起重機上的繩纜也不可能承受得起十萬斤的重量。

    “正因為別人認為不可能，它才能成為大興軍的機密！”李元利肯定地說道。

    南懷仁沉默了下來，他正在思考李元利說的這種起重機的可能性，因為他不但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傳教士，而且還是一位未來的科學家。

    不用人力、畜力和水力，那就只能是氣體的力！對于研究過氣體力學，而且還進行過汽輪機最早實驗的南懷仁來說，要猜出這結果并不是很難。

    他做的汽輪機實驗就是利用一定溫度和壓力的蒸汽的噴射作用，推動葉輪旋轉，從而帶動軸轉動以獲得動力。但這個實驗并沒有能夠獲得成功：氣體在不密封的情況下，根本提供不了多少動力。

    “殿下，新起重機是利用了氣體的力嗎？”片刻之后，他抬起頭來向李元利問道。

    “是的。”李元利又高看南懷仁一眼，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想到了起重機的動力來源，確實這家伙不簡單。“其實，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能夠給新起重機提供動力的并不止氣體一種方法。”

    他說的是汽油機、柴油機和電動機，但這些東西以南懷仁現在的水平和見識根本就想不到，因此他又陷入了沉思。

    衛匡國不是科學家，但他是漢學家，從一六四三年到中國之后的十年時間內，他寫了三部書：中國上古史、韃靼戰紀、中國新地圖集。

    這說明他對中國的文化確實很精通，他從李元利耐心地為南懷仁解釋這些問題中已經看出，要見到湯若望并非是絕對不可能，關鍵是他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他這次從歐洲來到中國，帶來了一些歐洲的手工藝品和鐘表之類的小玩意，原本是想到燕京去獻給韃靼皇帝，但了澳門之后他又改變了主意，這次他就帶來準備獻給李元利。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小玩意似乎并不能打動眼前這位漢王殿下。

    “殿下，請問我們要怎么做才可以見到湯若望神父？”

    “很簡單，只要你們能夠保住這個秘密。”

    “我們絕對不會將看到或聽到的一切外傳。”

    “可我信不過你們！要知道如果秘密泄露，將會給我以及大興軍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

    “殿下，我可以發誓，一定會保守秘密！”沉思中的南懷仁突然對李元利說了一句。

    衛匡國瞪了他一眼，天主教徒不可隨意起誓，因為起了誓卻做不到，這就是違背了圣經上神所說的話：許愿的當還愿！這個許愿就是起誓的意思。

    所以天主教徒反對起誓，但現在南懷仁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他先對衛匡國道：“神父，請允許我起誓，我一定能夠做得到！”

    衛匡國嘆了口氣，李元利卻眉開眼笑地道：“其他人發誓我根本不會相信，但天主教徒的誓言，我卻相信他不會違背。”

    一旁的威特林連忙叫道：“殿下，我也是天主教徒。”

    大興軍有很厲害的火槍火炮，雖然沒有葡人親自看到，但廣東的百姓都這樣說，那就應該不會有假，他當然也想趁這個機會去看看大興軍的工業制造能力到底有多強大。

    如果大興軍真有那個實力能夠趕跑韃靼人，那自己為他們工作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賣命，賣給誰不是賣？

    李元利對威特林和衛匡國兩人完全不在乎，要去就去，難道他們能看得懂？了解了大興軍的實力，濠鏡的事情說不定還好辦一些。他今日這一番做作，其實都只是做給南懷仁一個人看的。

    “三位先生，并不是我難為你們，實在是那邊太過重要，你們到時候去一看便知，所以我才不得不小心一點！”

    “既然決定了要去看湯若望神父，要去看你們的朋友，那就開始起誓吧！”李元利相信只要南懷仁看到大興軍還在研制中的龍門吊、船用蒸汽機等遠遠超過這個時代的科技產物，自己就有把握把他忽悠得留下來。

    至于衛匡國，當然是哪兒涼快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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