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津是一座小城,原來的主人已不可考,早在海軍登陸的時候因為反抗被滅了滿門。
現在的唐津,除了一千蕃兵外,只有一千多平民。
除了因為馬匹被周軍收走導致沒有騎兵外,這一千蕃兵弓箭刀槍俱有,部分精銳甚至還有披掛甲胄。
若是在唐津小城打起來,白茅這兩百人,定是兇多吉少。
前路未卜,風雪載途,白茅此時卻十分平靜,他乃是朝廷官員,當朝四品,首相門生!
唐津城門就在眼前,只是城墻之上卻看不到人影。
白茅吩咐道:“呼喊吧。”
校尉章成云答應著,干脆地叫來營中嗓門最大的三名士兵。
不過片刻,宏偉嘹亮的聲音在唐津城上空飄蕩:“中大夫,少府少監白公視察唐津!城中守將速速開門來見!”
接連喊了兩遍,緊接著又用臨行前向傳法院吏員學習的日語喊了兩遍。
等了一陣,唐津城好像突然醒了過來,城墻內有了動靜。
當有人從城頭探出腦袋看到列隊等在門外的周軍后,過不多久,城門在吱呀聲中緩緩打開。
數十名蕃兵慌忙跪拜在地,或用漢語,或呼日語,高聲喊著“拜見上官”。
白茅朗聲道:“起來!隨某入城!”
聽得懂漢語的立刻爬起來,順帶把那些聽不懂的同袍也拉起來,匆忙拾起兵器讓到一旁。
跨坐在馬背上的章成云手中長刀掄圓指向城內:“入城!”
二十名身著皮甲、手持長槍的騎兵分列兩隊走在前頭,緩緩穿過低矮狹窄的城門。
如果不是積雪難行,這時候騎兵沖鋒入城才是最令人震撼的,章成云心中暗道一聲可惜,隨即引馬走在馬車前頭,帶著大部隊入城。
遭了一次兵災的唐津十分空蕩,周軍行進在城中,只有不時出現的蕃兵跟在身后,看不到出來瞧熱鬧的普通百姓。
章成云一路上看似目不斜視,實際上注意力一直放在周邊越來越多的蕃兵身上,而且左手牽著韁繩,右手握著長刀斜拖在馬側,做好隨時戰斗的準備。
好在蕃兵們沒有特別的舉動,只是從大街小巷中走出,低聲詢問幾句之后匯入跟在周軍身后的隊伍里。
繞過一個路口,原本的城主官邸,現在的唐津營演武場出現在章成云的眼中。
只見演武場上已經有蕃兵列陣等待,粗略看去,大約有六百余人。
在蕃兵軍陣前方,正對著周軍來向的點兵臺上,六七名身著輕甲的蕃將立在臺上,分明看見周軍到來,卻只是互相看了看,而沒有上前來迎接!
章成云見此,心頭一跳,握著長刀的手不由微微用力。
很快,白茅乘坐的馬車也轉過路口,身著赤紅公服端坐馬車上的白茅出現在演武場蕃兵眼前,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他們或許不知道什么是“中大夫”,也不清楚什么叫“少府少監”,甚至能否聽懂漢語都是兩說。但他們清楚地記得,當初擊敗他們統帥,將他們俘虜整編的那個周國上官,就是穿得紅色衣袍!
白茅自然也把演武場上的情形看在看在眼里。
兩百周軍簇擁著白茅的馬車抵達演武場前,站在演武場邊緣的蕃兵強忍著心中恐懼沒往后退,但也不時扭頭看向站在點兵臺上的將領。
馬車停下,章成云手腕一轉,長刀的刀柄杵在地上,高聲到:“少府少監在此,爾等還不拜見!”
臺上領頭的將領用十分熟練的漢語回應道:“我大藏左衛門只聽說丁都監、呂鎮守,沒聽說什么少府少監!”
白茅仔細打量著點兵臺上諸將,頭也不回地吩咐道:“把鎮守府調令拿給他們看。”
話音剛落,大藏左衛門突然用日語高呼。
以白茅半桶水的日語水平,大概能聽到其中有幾個明顯敵意的詞語。
現實不出他所料,在大藏左衛門呼喊之后,前后蕃兵全都猶猶豫豫地端起武器朝向周軍,不少人臉上更是顯露出明顯的敵意。
章成云反應迅速,立刻舉刀喝了一聲。
他手下周兵當即變陣,護住馬車警戒四周。
白茅動作也不慢,知道這個大藏左衛門不可信,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身陷絕境。
他直起身子,怒喝道:“爾等欲為叛逆乎!”
也不管這群人能不能聽懂,直接朗聲道:“我乃皇帝使臣!奉令討伐叛逆!欲為唐人者后轉!”
大藏左衛門根本不和他吵,拔出腰間佩刀,朝周軍方向猛然一揮,用日語下令進攻。
只一瞬間,立刻就有那聽不懂漢語且精神緊繃的蕃兵呼喊著沖了過來,頓時帶起一陣沖鋒潮!
“殺!”章成云高呼一聲,迅速翻身下馬殺敵。
就在此時,點兵臺上突然有一將領拔刀:“喝!”
兵甲交擊之聲響起,熱血噴涌而出!
“我乃唐將!怎可殺官!”
大藏左衛門怒目圓睜的腦袋耷拉在脖子上,冒著熱氣的鮮血汩汩流出,潤紅了他腳下的殘雪。
動手的將領則是一邊喊著,一邊警戒著遠離同僚。
留出足夠反應的安全距離之后,他用日語高聲制止蕃兵。
與此同時,隊列中那些能聽懂漢語的蕃兵們也反應過來,一個個將武器往身邊那些準備朝周軍沖鋒的同胞身上招呼。
更有機靈的蕃兵用奇怪的語調高喊“殺賊”。
臺上剩余的將領也反應過來,哪怕根本沒幾個人注意他們,他們也抽出武器喊著表忠心的話語在已經倒地的大藏左衛門身上一人來了一下,然后跟著一開始動手的那人喝止陷入亂斗的蕃兵。
半刻鐘后,唐津城內平靜下來。
六七百蕃兵顧不上腳下的鮮血殘肢和尸體,更顧不上地面冰冷,一個個頭朝白茅拜伏在地。
一直安坐如故的白茅抬手擦掉濺到他臉上的血跡,起身在軍漢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少監!”
章成云一面警惕地看著四周蕃兵,一邊低聲呼喊,試圖阻止白茅。
“無妨,我們去點兵臺。”
白茅語氣平靜,一邊向前走,一邊吩咐:“傷兵立刻救治。”
幾步之后,他來到蕃兵將領面前,停在最先動手的那個將領前方:“你是何人?”
“回上官!我叫佛前秀三郎!是圓成大師的弟子!”
日本信佛者多,釋圓成比五松更受普通百姓的歡迎,只要聽過釋圓成說法的,都能恬著臉說自己是釋圓成的弟子。
白茅沒在意真假,直接就道:“跟我到臺上去。”
佛前秀三郎聞言大喜,連磕三個響頭,沾了一額頭的血水泥污,胡亂擦了擦,仿若一只將要打鳴的公雞般站到白茅身后。
也就在對上章成云警惕的眼神后慌忙躬身行禮,然后繼續驕傲地跟著白茅向前走。
地上蕃兵們雖然沒起身,卻一個接一個往旁邊挪,讓開一條直通點兵臺的道路。
隨著白茅向前,跪在他前方的蕃兵們仿佛向日葵朝太陽,又好像菱形磁針調整磁極,手腳并用地上轉動,好讓自己的頭依然朝向白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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