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黑石鎮是北境極北相當有名的一座城鎮,之所以如此,在于這里盛產礦石,鐵、銅、黃金礦脈應有盡有,當然最出名的原因還是這里擁有兩條黑曜石礦脈,這種黑色的晶石具有儲存魔力的功能,單論價值而言更盛等重黃金,深受魔法師與煉金術師的喜愛,更關鍵的是,它有價無市,極為稀少。
可想而知這樣一個聚寶盆般的城鎮有多搶手,現在它屬于北境侯爵雷蒙德,每年都能為這位北境極為強勢的實權侯爵輸送巨量的財富。
與這座城市的價值相反的是這里的居民組成,這里幾乎沒有原住民的存在,挖掘礦脈的工人多數由奴隸組成,而居住在城鎮里的除了做奴隸和礦石生意的商人外,更多的是竊賊、混混以及其他犯罪者。
渣滓扎堆的地方總是容易吸引更多的渣滓。曾有奴隸商人以不屑地語氣評論為什么犯罪者總是源源不斷地來到黑石鎮里。
但無論如何,這樣導致了一個局面,即維持城鎮的治安相當困難。
萊頓就時時刻刻被此困擾著,作為黑石鎮巡視衛隊的副隊長,他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騎士,曾隸屬于雷蒙德侯爵麾下的一支隊伍,卻又被指派到這兒來保護侯爵心腹,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的安全。
波利特,黑石鎮鎮長,一個除了數錢就只會在女人身上扭動的廢物,天知道這樣的人是怎么成為侯爵大人心腹的,做他的守衛萊頓是有一萬個不愿意,但騎士的誓言令他恪守了職責。
然而來到黑石鎮后,他才發現維持城鎮的治安有多苦難,這里簡直就是犯罪者的樂園,沒有哪天在街道里會不發生些打架斗毆的事件,每一件事都需要巡視衛隊去處理解決,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說來奇怪,就在這兩三個月,鎮里的斗毆事件忽然減少了許多,本以為終于能輕松一段時間的他,卻從混入犯罪者中的屬下那得知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鎮里出現了一間神秘的商店,并且據說這間商店的背后有女巫的影子。
女巫!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這可是相當嚴重的事件,甚至有必要向雷蒙德侯爵請求增援。
這個消息來源于黑石鎮這幾個月忽然興起的一則傳言。
「夜半時分,到東街小巷的螢火酒吧點上一杯黑麥卡,自會有人接引你前去能解決一切麻煩的商店」
萊頓在看到這則傳言后,第一反應就是這純熟犯罪者間無聊時編造的玩笑,因為這怎么看都像是那種只存在故事中的荒誕傳言,一家商店能解決所有麻煩?這怎么可能!
但考慮到傳言中這間商店很可能與女巫有染,為了確保城鎮的安全,萊頓決定親自去看看這到底是一間怎樣的商店。
……
“一杯黑麥卡。”喬裝打扮的萊頓在夜時來到了傳言中所說的螢火酒吧,這個酒吧相當破舊,連屋外的牌子都搖搖欲墜,酒吧里的客人都打扮得破破爛爛,看到這一幕后萊頓輕微地搖著腦袋,愈發覺得那個傳言就是個編造的玩笑話。
侍者很快將黑麥卡端上桌來,萊頓拿起酒杯湊在鼻尖聞了聞,不由皺起眉頭,雖然早有預料這樣的酒吧肯定不會有什么好酒,但這黑麥卡——實在也太劣質了些,黑色脾氣泛著泡沫,酒精味刺鼻,不知道是哪個黑作坊釀造出來的劣質品,唯一的優點大約只有勁兒大以及便宜。
萊頓幾乎是捏著鼻子把一杯黑麥卡飲盡,放下酒杯的瞬間,他已經有了醉意,頭暈暈乎乎的,眼前的景象也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迷糊中,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人把自己抬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涼的液體被灌入他的喉嚨里,沒過多久,他就哇地一聲將腹中的劣質啤酒吐了個一干二凈,神志也終于清醒過來。
他看著周圍的場景,這應該是城鎮下方的地下通道,犯罪者們已經將這些廢棄的通道改造成自己的地盤并扎根下來,這也是為什么黑石鎮難以徹底清剿這些犯罪者的原因,實在是抓不住人,鬼知道他們拐個彎就揭開井蓋跑哪兒去了。
地下通道光線昏暗,他的左右方都站著一名壯年男子,各持著火把,見他清醒過來后,其中一名男子對他說道:“前面就是萬事屋了,你自己過去就行,我們會在這兒等你。”
萊頓有些茫然地看著前方,不遠處似乎有微弱的火光,他接過男子遞過來的火把,漸漸向前方走去,沒過多久他就發現眼前出現了一間嵌在墻壁里的屋子,屋門前掛著兩盞小油燈,中間則是一塊木牌,寫著小屋的名字。
「巫師萬事屋」
他心里咯噔一聲,沒想到傳聞竟然是真的,這間神秘小店果然與女巫有染,并且竟然猖獗到直接將巫師這種禁忌詞匯當做店名!
他深呼吸一口氣,推開屋門走進去,屋內的墻壁上掛著四支火把,光線要比外面明亮得多,在他剛踏進屋內的瞬間就聽見一個聲音說道:“歡迎你的到來,有什么需要幫助的?”
萊頓愣住了,看向聲音的來源,那個坐在屋內唯一一張桌子后的人。
竟然是個男人?
見萊頓遲遲沒有開口,霍奇無奈地拍了拍面前的桌面,再次說道:“客人,你應該坐到我身前的這張椅子上來,站在這么遠的地方我可聽不見你的需求!
萊頓回過神后,謹慎地向他靠近,抽出桌前的椅子坐下,說出自己的疑惑:“這里不是巫師萬事屋嗎,為什么在這兒的不是女巫,而是你?”
巫師即等于女巫,這就是正常人的邏輯與真理。
霍奇沒有刻意地去糾正他的看法,平靜地解釋道:“你可以把我看做女巫的代言人,當你的麻煩需要女巫大人們出手時,自然會由我轉告她們,不過多數情況來這兒的客人們的問題我都能直接解決!
她們!這意味著女巫甚至不只一人!
這個事實讓萊頓更加心寒,就在自己的管轄區域內竟然出現了數名女巫!
但他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的情緒,微微咳嗽一聲,繼續詢問道:“以往來這兒的犯——咳,我的意思是客人,他們通常會來這購買些什么?我想有所參考。”
霍奇微微一笑:“也沒什么,通常情況下客人們來這兒都是購買些傷藥和舒緩疲勞的藥材,偶爾也會有從事某些工作的女性來這里買些消腫淡疤或是美白的藥膏,還會為她們客人帶些助興的藥物,基本就是這些!
萊頓有些頭疼,這都賣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女巫的商店不應該售賣些更危險的玩意么,比如能把鎮上半數人殺死的毒藥什么的。
“那么代價呢,購買這些東西需要付出什么?”他鼻間微微起伏,心想來了,最關鍵的地方到了,讓我聽聽與女巫做交易究竟需要付出什么了不得東西,想必不是臟器就是眼球耳朵一類的玩意吧,據說女巫邪惡的實驗總喜歡用人身體的一部分。
“你是擔心價格的問題嗎?這個不必困擾,我們這兒收費很公道,如果是購買藥劑的話,只需要付原材料的成本以及少量的加工費即可!被羝媛冻鐾艧o欺的商人式微笑。
萊頓被驚嚇得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這是女巫嗎?
這應該叫圣母吧。
47、
“你看上去很吃驚。”霍奇給他倒了一杯溫水,用水杯遞過去,“喝杯水冷靜下。”
萊頓接過杯子,卻沒有拿起來喝,只是兩手握住,感受著杯壁傳來的溫熱,遲疑了好半天才說道:“這里可是女巫的商店!怎么會——我的意思是,和女巫做交易的代價怎么會如此之輕,連鎮上的黑藥店開出的價格都不止于此!”
“的確這是女巫的商店,但在此之前,它首先是作為商店而存在,而我們則以商人的身份向客人兜售商品,亦會恪守商人的誠信與本分!
霍奇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溫水,端起來后泯了泯,潤濕稍顯干澀的唇:“你不必懷疑自己的耳朵,我們這兒的價格就是如此,也無須擔心有什么隱藏的代價。相信我,我告訴你的價格便是最終商品的價格,不會有任何變動,如果我們以耍小手段為業,那么這間商店也不會有如此多的客人光顧了,不是嗎?”
萊頓仍然不肯相信:“可是這里是女巫的商店,或許你們有蠱惑他人的能力,才會有客人來此。”
霍奇身子微微后傾,將背抵在椅子上舒展了會兒,若有所思地看著萊頓。
“我明白了,看來客人對于女巫和我們小店仍存在不信任的疑慮,不必擔心,我們并不會因此而拒絕接待客人,你所有的疑慮我都可以為你解答,即便最終都沒能說服,這次交易也絕非強制性,你隨時都可以推開背后的那扇門原路返回,沒有關系。”
疑慮?女巫本就不值得信任!
萊頓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用視線的余光打量著眼前的這名男子,他看上去很年輕,頭發雖然呈褐色,但他注意到在年輕男子發絲根部的顏色卻是黑色,顯然褐色是染過的結果,而黑色才是他原本的發色。
他的眼睛很奇怪,距離有些遠雖然沒法看得真切,但那雙眼睛總讓萊頓覺得不舒服,看上去像是始終不錯有過焦點。
至于其他的能看出來的東西,大概是他長得不賴,就這一點上萊頓必須實事求是。
這樣的一位年輕人,坐在所謂巫師的商店中有些格格不入,無論怎么看他也不像是能夠實現客人需求的那類人,或許連他在鎮上開一間黑藥店,都會因為年紀的原因被人不信賴。
自從萊頓坐下與他交談開始,他就表現得格外鎮定,以萊頓的經驗而言,這樣的態度通常只出現在兩類人身上,一是確實有能力的人常見的自信,而另一種,則在于小偷騙子身上,只有表現出足夠的底氣,才能順利地欺騙他人相信。
在下水通道這樣的犯罪者窩點里,又是這么年輕的男子,顯然萊頓更愿意相信這就是一個借著女巫的名號招搖撞騙的騙子而已,事實上這個結果對他而言比另一種要好得多,至少不必擔心援軍未到時城鎮就被邪惡的女巫占領。
一名年輕的小騙子。這是萊頓目前對霍奇的看法。
“我的確不相信女巫!彼_口說道,“這種邪惡的存在怎么值得信任!
“看來客人對女巫的誤解不小啊!
“誤解?”萊頓眉峰一挑,“你是想為女巫翻案嗎,這些家伙犯下的惡行還不足以定奪她們的罪惡?”
“一千只溫順的羊羔,總會有那么一只做出驚人的舉動,難道就因為這一只羊羔的瘋狂,借此便可定論羊羔等于瘋狂嗎?當然,這并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霍奇看向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掌,在虎口的位置有明顯的繭,慣用長劍的人多數都會留下這樣的繭。
他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看樣子,這位客人并不是以往的那些熟客,身份似乎更有趣一些。
“每個人都擁有著自己的思想,我認為沒必要在這種地方爭執下去,既然客人不愿意相信,那何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證明在巫師的小店里未必不可能有公正的交易!
“證明?”
“之前也有說過,在這里我們會盡可能地滿足客人的需求,不知道你有什么需求或是愿望?盡管提出來,讓我來為你解決掉它!
萊頓托著下巴,沉默不語,一副思考的樣子。
他實在有些不知道如何應答,因為得知女巫出沒的消息,他來的匆忙,并未做詳盡的準備,除了讓屬下給自己準備一身更適合在犯罪者間穿行的衣服外,就沒考慮更多了,突然讓他提出自己的需求,還真讓他有些為難。
不過,既然這里號稱能解決一切的煩惱,那么即便是不合理的要求也沒所謂吧?
如果他做不到,那這里毫無疑問就只是個冒名巫師店罷了,鎮里的麻煩很多,不缺這一個,他也不必再為女巫而擔心。
“我覺得很累。”他簡短直白地說道。
“疲勞嗎?恰好我這里用幾種不錯的藥劑!
萊頓搖了搖頭:“不止是身體上的,還有這里,以及這里!彼S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和心臟。
他抬頭想了想,補充道:“不止如此,我經常感到煩悶,焦躁,以及……動手的沖動!
“這或許和你平時生活的壓力有關,積攢得太久才產生了這樣的情緒!
“或許如此,不過別和我說藥草來調理,我嘗試過,都沒有作用!比R頓盯著他,“能幫我解決這個煩惱嗎?”
疲憊到藥物已經無法產生作用了么,霍奇沉思了一會兒,面露猶豫,難道真要用那個方法?但他現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完全掌握好。
看到他的猶豫,萊頓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就是個騙局,白白讓我擔心了一夜,果然鎮上的小道消息就不可輕信。
他準備離開,自此已經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但在他還沒來得及起身時,卻聽到霍奇幽幽地低嘆一聲。
“那么,跟我來把!
……
萊頓跟著霍奇來到一間更加窄小的房間,幾乎只足夠容納一人,這讓他聯想起曾經見過的刑訊室,總之逼仄的空間會讓人產生壓抑及不舒服。
霍奇讓他在小房間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坐下,隨后就要帶上房門,卻被萊頓制止住。
“我一個人留在這里?”
霍奇看了看小房間:“這似乎也容納不了兩個人,那太擁擠!
“可是我為什么要留在這里?”
“因為你的煩惱會在這里被消除!
“我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只坐著就好!
說完霍奇就把門帶上,并推上了鎖杠。
忽然安靜的小房間,讓萊頓怎么坐都覺得別扭。
“閉上眼睛!蓖ㄟ^小房間里的通風口,霍奇的聲音帶著幾絲變調的味道傳進來,差點驚著萊頓。
他心里一肚子抱怨,不過還是依言閉上了眼。
“靜靜去感受。”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但萊頓真的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明明房間里空無一物,他卻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從心底溫暖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極北,又恰逢雪季,即便是披上絨皮大襖,寒冷依舊會順著空氣鉆進身體里,即便萊頓作為騎士擁有更強悍的體質,也只是做到不會冷得打哆嗦而已。
至于溫暖?很少有過,何況是發自內心的溫暖。
這種感受太過罕見,以致于他一時竟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這樣的感覺并不討厭。
溫暖漸漸蔓延到全身,萊頓只覺得身體少有能如此舒服的時候,極盡所能地舒展著。
來到黑石鎮,每天都在和罪犯、奴隸主、商人、以及他瞧不起的鎮長波利特打交道,這讓他的負面情緒每日都在積累,且很難釋放,即便在大雪里狠狠地揮劍砍倒木人,也無法令他暢快。
但在這一刻,那些煩惱、憂愁似乎都消隱不見。
剩下的,只有這難得的溫暖。
“怎么會?”他驚訝地出聲,就在不知不覺時,他竟然流淚了,而且這顯然不是悲傷的淚水。
“感覺怎么樣?”霍奇的聲音再次傳來。
“很舒服,很輕松。”
“還有呢?”
“還有——”萊頓急忙閉上了嘴巴。
感動、救贖。
我竟然在一個巫師的商店情難自禁地出現了感動的情緒以及被救贖的慶幸。
這怎么說得出口。
48、
萊頓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那個小房間走出來的,只知道自己回過神時已經坐到了商店最開始的房間里。
他仍舊也有恍惚,但身心的愉悅與舒暢卻并沒有消失,這說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三枚銀幣,或者用等價礦石來抵兌也可以!被羝鎴蟪隽藘r格。
萊頓將三枚銀幣從錢兜里掏出放在桌面上,霍奇伸手去拿,卻被他抓住了臂膀。
“這是怎么做到的?”萊頓問道。
霍奇不在意地聳聳肩膀:“客人,我們可不會透露具體的方法,那畢竟是糊口的本領!
“是女巫嗎!比R頓感到口干舌燥,“剛才那種體驗,是女巫的能力?”
“大致上可以這么理解。”
只不過是男巫而非女巫的能力,他在心里說道。
萊頓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我失去了什么?”
“你太多疑了,我的朋友。”霍奇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身體完好無損,早就說過,你只需要支付三枚銀幣,除此外再無其他!
“那我的靈魂呢?”萊頓仍然不放心,“我還是我嗎?”
真是個固執的人,霍奇搖搖頭,耐心地問道:“你有感覺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萊頓想了想:“除了更舒服外,似乎沒有其他感覺!
“那不就行了。”霍奇說道:“你還是你自己,完完整整沒有缺少任何一塊,你有我的承諾。”
萊頓離開了,霍奇沒有跟出去,他很清楚流程,畢竟這就是他親自制定的。
每一位客人,在前來以及離開時都不會記得商店的位置,或是以酒精麻醉,或是套上黑色的頭套,總之除了他能信賴的手下外,其他人都不能知道商店的具體位置,這是出于安全的考慮,畢竟巫師商店的這么明目張膽的店名,可不是能隨便見光的。
沒過多久,中年男子推門走了進來,他的右眼有一道貫穿的疤痕,雙手揣在胸前的兜里,腰間掛著一把弧刀。
「影手」赫伯特,這個男人曾是黑石鎮犯罪者中如雷貫耳的大人物,他是盜賊的無冕之王,手速極快,無論是偷錢袋還是揮刀,都快得只在空中留下殘影,這也是他名號的由來。
不過對他而言,這個名字已經是過去式,他更享受現在只作為「赫伯特」的生活,更加安全也更加輕松,不再過多的承擔領袖的責任。
而讓他轉變身份的人,就是眼前的霍奇,這個在四個月前忽然出現在黑石鎮的年輕人。
赫伯特走到他身邊,揣在懷中的手伸出來,順帶出一張黃色的紙條,遞了過去。
霍奇看了看紙條上的信息,輕笑出聲:“巡視衛隊的副隊長么,倒是挺出人意料的大人物,看來商店的名聲都快傳到地面上去了!
“要不要?”赫伯特的聲音沙啞,有手指在脖子上輕輕一拉,這手勢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他用眼神征詢著霍奇的意見。
霍奇搖了搖頭:“不必,倒不如說這反而是我期許已久的結果,你派幾個手下的小伙子去盯一下這位副隊長,我得掌握他的反應!
“明白!焙詹剞D身欲走,忽然停下,“大人,小老鼠們的傷藥快用盡了!
“那小老鼠們很快就會得到新的傷藥。”霍奇平靜地說道:“畢竟我需要他們隨時保持活蹦亂跳!
……
黑石鎮的地下道相當復雜,許多通道廢棄已久,在圖紙上根本沒有它們的存在,并且在多次擴修中無關的通道又糾纏在一起,初來者極為容易在這兒迷路,即便是老鳥也未必沒有繞暈的時候。
霍奇在這兒轉悠了很久,直到確定沒人跟上自己的腳步后,才從其中一個出口攀出去。
這里連接著曾經的一個礦洞,只不過在礦脈枯竭后就被廢棄,在出口處還保留著不少推車殘骸以及銹掉的鏟與鋤,以及一間有些破爛的大木屋。
他推門而入,屋子里漂浮著幾道火焰照明,有趣的是這些火焰似乎憑空而起,并沒有燈座相連。
黛芙妮正坐在壁爐旁翻看著一本舊書,聽到動靜后頭也不曾抬起。
“回來了?”
“嗯!被羝嬲伊藗位置坐下,他沒有吃晚飯,此時饑腸轆轆的肚子叫出了聲。
黛芙妮放下手中的書,將自己面前的盤子推到他面前,盤子里擺著三個蘋果派,僅僅是聞聞味道就足以勾起食欲。
“赫拉做的,吃吧!
霍奇不客氣地吃起來,味道很好,遠不是自己那糊涂手藝能夠相提并論的,看來赫拉在廚藝上繼承了她的母親的手藝,得益于此,三人才不至于天天吃霍奇烤得硬邦邦的派。
他是真的餓了,三份蘋果派很快便被消滅干凈,然后他舔舐著指尖殘余的味道,確保食物的價值沒有任何浪費。
“她呢?”霍奇隨口問道,這個她當然是指赫拉。
“也許在林子里練習吧。”
霍奇搖搖頭:“太拼了,我覺得沒必要!
“畢竟這是那孩子自己的選擇。”黛芙妮看向他,“你呢,又把一天的時間花在那個破店里?”
“什么叫破店。”霍奇微微皺眉,“這可是改變他人對巫師看法關鍵性的一步。”
按照黛芙妮原本的想法,遠避人類城鎮生活是最優選擇。
霍奇并不這么想,他曾對黛芙妮說過,直面問題未必能解決問題,但逃避一定解決不了問題,因為最后將無路可逃。
“人們害怕未知,想讓巫師即邪惡的觀念消除,至少你得讓他們了解巫師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這也是他選擇來到城鎮,并開辦巫師的商店,與普通人開始接觸交易的原因。
一切都是為了改變人們對巫師的觀念。
要在黑石鎮開辦這樣的小店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這里不僅犯罪者扎堆,更有不少地頭蛇的存在,雖然霍奇將「親切友善」作為巫師向人類社會釋放善意的方式,但對這些阻撓自己計劃的混蛋可不會有絲毫手軟。
不少強硬派早就沉在了鎮里那條小河里。剩下的像赫伯特這樣的聰明人則老老實實地加入他的勢力。
這也讓他成為黑石鎮地下勢力的唯一領袖,這看上去似乎與計劃有較大的偏差,不過收服這股勢力后,對霍奇無論是宣傳商店還是執行秩序都有相當大的幫助。
“改變?我只看到你現在改變的是一群流氓混混的看法,并且這幫家伙多半不是真的改變,他們就只惦記著你能給多大的好處,一旦有更大的利益擺在面前,他們就能毫不猶豫地出賣掉你!
黛芙妮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和你提過很多次,我們可是巫師,是大多數人眼里的移動金庫,這么明目張膽地顯露自己的身份,被出賣就是個死字,這都不是開玩笑的,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
“我當然考慮過。”霍奇面色不變,沉著地回應:“正因為考慮過很多次,我才認為這個計劃,可行!
49、
“巫師意味著一筆巨額財富,這筆財富的價值大到足以另任何人為之瘋狂,這個結論從原則上而言并沒有錯誤,但是在此之前,你需要認清另外一個事實。”
霍奇拿起桌邊閑置的粗布,將嘴角與手指上的蘋果派殘渣擦拭掉,輕松地說道:“這個事實就是,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拿到這筆財富的,至少——黑石鎮這些徘徊在陰影里的犯罪者是無法得到的!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因為他們犯罪者的身份不能輕易露面,你也應該了解到這座城市的特殊,在這片地方犯罪者就和居民沒什么兩樣,走在街上連巡視衛隊的士兵也不會去難為他們。”
“真正的原因,在于他們的地位,無論是犯罪者、雇傭兵、平民,他們的地位都實在太低了,這導致了他們接觸的資源有限,即便是抓住女巫,也無法直接將價值轉換成到手的金幣,他們得借助更上層次的人搭線,才有可能達成這筆交易!
“但問題恰恰也出在這里,之前就提到過,這筆財富的價值大到足以另任何人為之瘋狂,而犯罪者們毫無地位可言,即便是莫名地消失在某條河道里,也不會引起任何關注,如同一粒石子!
“既然如此,跟他們做交易的那些人,又何必要將這巨大的利益分給他們?倒不如在接過女巫后,將這些地位極低的人抹殺,那樣的話他們得到的利益豈不是更加完整?”
“這是件有趣的事情!被羝娌唤冻鑫⑿Γ吧衔徽邆兛偸菑娬{女巫的邪惡,總是倡導人人都關注身邊的女巫,因為這可是個一夜暴富的機會。但他們站的太高,忽略了底層的競爭事實,真正的利益永遠分不到底層的人手里,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為女巫的出現而擔心?”
“一邊是看似誘人,卻極有可能一無所獲甚至丟掉性命的活,而另一邊則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低廉卻有效的藥劑,舒緩緊張神經的方法,不需要付出多少代價便可以解決麻煩的途徑!彼p聲說道,“當這兩樣東西同時擺在面前,該如何選擇簡直再明顯不過,他們只是窮,卻一點也不傻。”
“巫師因自身的價值而被追捕,當我能給他們更多的價值時,女巫被追捕的原因便不復存在,這就是我所說的機會,而當我們抓住這個機會,距離我們能夠以巫師的身份行走于陽光下,便不會太遠了!
“這只是你的猜測!
黛芙妮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說服的人,早在霍奇與赫拉出生前,她便已經作為女巫存在,漫長的時間里,她見證過太多太多女巫被殘害的場景,血淋淋的事實遠比任何理論都更具感染力。
“他們不值得被信任!彼龘u搖頭腦袋,“總會有人敢于鋌而走險,你能保證你的猜想一定正確,并永遠不會被那群習慣了陰暗的家伙背叛?”
“并不能!被羝鏇]有隱瞞,坦誠地說道,“這世上本就沒有百分百的肯定!
“那等追捕巫師的人將你團團圍住,那時候你又怎么辦?用你的嘴巴與他們辯論嗎?他們只會將你打暈,然后送去解剖臺上而已!
“這我倒不太擔心。”
黛芙妮正準備因此而斥責他的天真時,卻見他將視線挪移到自己的身上,輕輕地說道:“因為我有你!
她明顯愣住了,整個身體都微微僵硬。
“以及赫拉。”霍奇像是大喘氣那樣接著說道,“有你們兩位強大的女巫在側,我想真到了那樣的時候,你們也會將我救出去的,不是么?”
黛芙妮的臉色微微泛紅,不像是羞,更似是惱,但她很快便將臉上的情緒隱去,微微沉聲:“我說不過你,但我仍然覺得這樣太危險了!
“危險只是暫時的!被羝娌恢每煞竦匦χ,“很快我所做的一切都會收獲回報!
“是么,可我完全看不到你所描繪的前景,以巫師的身份行走在陽光下?現在倒是能行走在地下的陰溝通道里!
“我說過,這些都只是暫時的!被羝嬲f道,“事實上,我們已經踏出了更前的一步,就在剛才商店迎來了一位不同于以往的客人。黑石鎮巡視衛隊的副隊長,看來我前些天讓小老鼠們散布出去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有心人的耳里,他應該是來試探所謂的商店究竟是否與巫師存在聯系!
“你看上去一點也不驚慌?”黛芙妮打量著他。
“驚慌?有什么必要,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否則又何必將消息散布出去!彼檬謱⑾掳臀⑽⑼衅,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經營了整整四個月的時間,所求的便是邁出這一步,如果連這都要驚慌害怕,那就能說明我們只配茍延殘喘在骯臟的地下通道而已,怨不得別人。”
他臉上露出些微得意,連語速都稍稍加快:“并且從結果而言,很符合我的預期,那位副隊長大人可是帶著一副回味無窮的臉色離開,我至少有八成把握他不會因此而逮捕我,反而有可能繼續光顧商店,這很好,很快就會有更多「上得了臺面」的人紛涌而至,他們想利用我來解決麻煩,我也想利用他們,來贏得一個露臉的時機!
“你知道你現在笑得就跟頭狐貍似的嗎?”黛芙妮微微嘆氣,忽然好奇地問道:“說起來你對那可憐的副隊長做了什么,不會是恰好他也需要某種藥劑來強健一下那玩意吧。”
“他可是堂堂的騎士,你以為還是站在街角招手的女郎么!被羝嬗行┛扌Σ坏茫耙f服一名騎士對巫師沒有惡意,至少是不那么有惡意當然不會如此簡單,相比于犯罪者,得花費更大的氣力,因此我讓見識了更震撼的東西,你也知道我那有間小房——”
霍奇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趕忙閉住嘴巴。
該死,說著說著就有些亢奮,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給倒出來了,希望黛芙妮不會注意到這點。
然而事實終究不如意。
黛芙妮的眼神開始變得冷峻起來,用手輕輕拍著自己的腿部,直直地看著他的雙眼:“更震撼的東西?在那個小房間里?你不會告訴我你又擅自使用了你的能力吧。”
霍奇尷尬地將頭埋低,聲音不再高昂,倒顯得底氣不足:“嗯……你也知道,那的確是再合適不過的方法,只要控制得當,我能用那法子忽悠住大多數的人,就算讓他們改變信仰都有可能。”
“但是你還不能控制住你的能力!”黛芙妮猛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霍奇,聲音陡然升高:“你忘了我們為什么會搬到這個木屋里來了?”
一想到這件事就令霍奇感到羞愧,在此之前他們本來是擁有更好的一處住宅,那是黛芙妮原本的住所,遠離城鎮卻極富品位的好房子,但在黛芙妮交待他和赫拉如何運用巫師的能力時,他卻忽然失控了。
這導致了那間房子,以及周圍森林的一部分都變得無法再使用,若不是因為這次事件,以黛芙妮的性子或許還未必能同意霍奇搬到人類的城鎮里,開展他那異想天開的計劃。
“我之所以告訴你能力的用處之一,只是為了讓你更好的掌控他,而不是讓你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去冒險!
黛芙妮的聲音愈漸冷厲。
“你還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在你使用能力時根本無法預料結果,你不知道它究竟會以溫和的姿態出現,或是以狂暴的樣子毀滅一切,如同你毀掉我的那間房子一樣!
“你是特殊的,在此之前沒有男性巫師出現,更沒有女巫像你的體質這樣特殊過,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去反復地嘗試運用能力的方法,尋找對你最合適的路。在你能完全掌握它前,除了訓練時就不能輕易使用它,這是你答應過我的!
理被黛芙妮占盡,他只好低頭。
黛芙妮總算教訓夠了,長舒一口氣,對他說道:“赫拉應該已經在林子里訓練了一陣,我們也是時候過去了!
“過去?”霍奇抬頭詫異地問道,“今天的訓練不是在早晨就已經結束了嗎!
黛芙妮對二人的訓練課程都集中在白天,夜間的安排則是自由的,赫拉通常會自覺地在林子里練習,而霍奇則沒那么自覺,在結束了商店的事情后,往往是直接倒在床鋪上入睡。
“以前是我對你太過放松了!
黛芙妮背對著他,緩緩說道:“現在我發現,得好好教訓你才行!
50、
在經歷過宅邸被霍奇失控的能力毀掉后,黛芙妮可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她將訓練兩人的地方選在了遠離礦山小屋的一片林子。
與其說是林子,不如說這里是荒地,原本高大茂密的喬木早被砍伐一空,只剩下成片成林的樹墩座子留在這里,地面倒是還有些許荒草,不過更多的是光禿禿的濕地,甚至還形成了幾片隱秘的小型泥沼。
還未走進林子里,兩人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響,乍聽像是某種東西爆裂的響聲,卻也顯得沉悶,如同被罩在密閉的容器里。
霍奇很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開始發生震顫,嗡鳴的聲音徘徊在耳邊。
黛芙妮伸出手指召出一絲流火,借著這縷火光,霍奇看清了眼前的環境,就在光亮出現的瞬間,他面前的空氣明顯扭曲成一片薄薄的刃,正向他的臉龐襲來。
他下意識地別過頭去,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雖然這個閃避的舉動看起來并沒有作用,按照這道音刃的軌跡,依然可以準確命中他的臉龐。
然而就在音刃距離他只有一指的間距時,卻忽然以難以想象的姿態變更了原本的軌跡,在空中劃出一道彎曲的線段,貼著他的臉龐削切過去,連他皮膚的汗毛都沒有觸碰到,剛好貼著毛發的邊緣而過。
精準的控制!
霍奇情難自禁地發出贊美:“赫拉對能力的控制又變強了。”
“嗯,她的進步很快,何況又愿意把時間用在練習上!摈燔侥菹訔壍仄沉怂谎郏骸安幌衲!
霍奇裝模作樣地輕咳兩聲,把尷尬的場面應付過去。
“走吧!摈燔侥萃虿贿h處那片月光播撒之地,“她已經知道我們來了。”
他們很快來到了林子深處,借著月光以及漂浮在黛芙妮身側的流火,霍奇將赫拉疑惑的目光盡收眼底。
她穿著白色的絨衣,呈病態斑白的長發批撒在肩頭,眼窩微微有些凹陷,臉部的輪廓也稍顯干癟,或許是因為溫度的緣故,在白皙的臉頰里透著紅。
她看上去很消瘦。
但相比于數月前,已經算是恢復了不少。
從村莊的屠戮,到之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赫拉變得極為嗜睡,常常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陷入睡眠中,得不到食物的營養,她的身體每況愈下。
而即便是那短暫醒來的時間,她也變得極為敏感,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恐懼,常常因為害怕而齜牙咧抓地虛張聲勢,即便是認出了霍奇與黛芙妮,但在看到他們端來陌生的容器里陌生的食物時,仍舊害怕得在屋子里到處躲藏,撇著小腦袋就是不肯吞咽下去。
為此他和黛芙妮傷透了腦筋,想盡了各種辦法,或哄或嚇,總不能讓赫拉就這么餓著。
那段時間她瘦削得像是根木頭,在屋里行走都顯得搖搖欲墜,沒走兩步就耗盡了體力半趴在地上喘氣。
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后,她終于回歸了正常人的生活,身體也漸漸恢復,能夠較為清醒地與黛芙妮、霍奇交流,她用的是手勢,她自己的手勢,即便黛芙妮與他的理解力都不差,但要準備地認出這陌生的手勢表達的具體含義,還是比較費勁,不過久而久之,三人間總算可以進行簡單的交流。
她開始在黛芙妮的指導下認知自己女巫的身份,開始嘗試著運用這份屬于自己的能力,這份能力已經奪去了她的聲音,她不能再讓它毫無用處。
在作為巫師的學習中,她的進步只能用瞠目結舌來形容,以黛芙妮的原話概括——「當一個天賦絕倫的人同時兼備刻苦與勤奮,我想不出還有什么能阻擋她的前行」
說來羞愧,雖然接受黛芙妮的時間比赫拉還要早上一兩個月,但霍奇在巫師之途上卻被赫拉遠遠地甩在身后,她已經能夠將能力控制在分毫之間,而霍奇甚至使用能力還要憑借運氣。
“嗨,小赫拉!摈燔侥菪χ蛄苏泻,“是不是很奇怪我們怎么來了!
赫拉點點頭。
她習慣性地摸了摸赫拉的頭,刨拉幾下發絲說道:“因為某人既沒有進步,又管不住自己的手,是時候給他點教訓加深一下記憶了!
赫拉轉頭看向份外尷尬地霍奇,少有地露出淺淺的笑意。
……
“深吸一口氣!
“呼出來!
“閉上眼睛!
“有沒有感知到魔力的流動?”
霍奇靜靜地感受著,不太確定地說道:“能感受到流動,但和以前一樣,我還是辨別不了魔力的來源,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自四面八方緩緩涌來,沒有任何方向性。”
“真是奇怪!摈燔侥菹萑胨伎,“對于我們而言,腹腔里的生命源流就是魔力的來源,感知到它的流動也應該是自內向外,在每條血管,每條毛孔中張弛徜徉,但是你感受到的魔力卻是自外向內。”
“更奇怪的是,你竟然說的都是真的!彼龑⑹种复钤诨羝娴母共,疑惑不已,“這幾個月我反復地觀察了你的身體,在你體內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生命源流存在的跡象,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身體,然而你卻能夠使用能力。”
“為什么?”
“即便你問我,我也沒法給出答案啊!
霍奇滿是無奈地將雙手攤放在兩側,“你都說了,我是特別的,特別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或許這與你難以控制能力有一定的聯系。”黛芙妮拍拍手,“好了,基礎的感知訓練就到這里,是時候進入正式的操控訓練了,與以往一樣,還是這個東西!
黛芙妮將一個手掌般大的蛋放在面前這些微的凹陷的木墩窩里。
顯然這不是普通的雞鴨蛋,它的個頭大得驚人,足以抵擋尋常大小的數個雞蛋,它屬于北境的寒翼鳥,與其他蛋都不同的時,寒翼鳥的蛋埋藏著屬于寒冬的溫度,不說尋常的爐火難以將蛋液煮熟,即便是煮熟了,寒氣也會隱藏在深處,順著人的胃袋將整個人都凝結成硬邦邦的冰坨子,沒人會喜歡這種食物。
霍奇搓搓手指,伸出手掌向著寒翼鳥蛋,微微顫抖,寒冷的空氣里忽然出現了一束積聚的熱量使得空中出現了明顯的扭曲。
黛芙妮拿起鳥蛋,晃動一陣感受到蛋液沒有變化后,搖了搖頭:“太微弱了,再加強些。”
“要是我能控制強弱那就好了!被羝嫦蚴中拇盗丝跉猓澳俏以僭囋!
一次。
“還不夠,繼續!
兩次。
“蛋液甚至連一小塊凝固的都沒有!
數次往復,依舊是同樣的結果。
“你到底有沒有用心!
“我在努力去嘗試!被羝鎳@了口氣,“但……我形容不出那樣的感覺,總之在我以為能夠抓住它,控制住它的時候,結果卻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樣!
“想象的那樣?你又習慣性地用那些算式去估算了?”
“那已經成為了習慣,哪有這么容易放下的!
“但你必須放下,至少在身為巫師的時候,你得完完全全地放下它。”黛芙妮不容置疑地說道,“你應該去感受魔力,去擁抱魔力,而不是試圖發現它的規律,并給它加上新的規則!
霍奇知道她說的完全正確,他熟悉的計算能力能讓他估算出事件發生的走向及概率,能夠逆推出藥劑的配方與占比,但在巫師能力的運用中,卻毫無作用,魔力就像是飄忽不定的變數,每當他試圖將這個變數接納進構建的數學模型時,都會迎來慘淡的失敗。
感受。這個詞語實在太過虛無縹緲,即便他嘗試去做,卻依舊沒什么太大的進展。
黛芙妮走到他身邊,目光放在木墩凹窩的鳥蛋上:“你需要去感知,感知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它的形態,它的力量,它的一切,不要僅僅著眼于它表現出的一個側面!
“像是我,最初我能夠掌握的火焰,大約也就是篝火里燃燒的那樣。”
她召出一團火焰,雖大但也紛雜,除了熱與光外幾乎不具備什么威脅的壓力。
“接著我開始去了解它,我疑惑她的形態真的只能表現出這樣,還是有其他我所不了解的形態存在,我開始去嘗試改變,然后我便學會了形態的變化。”
她微微勾手,火團迅速拉伸,在空中擺放為一道勾,正如她手指彎曲的形狀。
“接著我開始思考起力量,毫無疑問火焰是極具威脅的東西,但它的形態過于分散,以致于無法像鋼鐵那樣直接地造成傷害,怎樣才能將它變得更具力量,而這是否也與形態有關?”
黛芙妮攢緊小拳頭,空中的火焰大體形狀未變,卻積聚收縮起來,最終成為一道窄窄的火線,論明亮已不及剛才的火團,但霍奇明顯在這道火線上感受到撲耳而來的威脅,遠比那離散的火團要強上數十倍。
“你看,將火焰收縮到一定體積,它就不再只是燃燒,增添了更具力量的屬性,比如——爆炸。”
砰的一聲,霍奇遮住自己的眼睛,火線毫無預料地爆炸開來,升起一團白霧。
“就這樣,我不斷地感知著,也不斷地思考著,直到后來的某一天,我忽然意識到火焰是很難熄滅的,只要有樹木倚靠,即便微弱的火焰也會在縫隙的木屑里留下點點火星,迎風而明,必將重燃起滔天烈火時——我便再也無須擔心死亡!
“你看,巫師所做的僅僅是如此而已。”
黛芙妮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放下你所謂的習慣,感知它,使用他,再來一次!
霍奇深吸一口氣,再次伸出手掌迎向蛋殼。
這次的反應要劇烈許多,瞬間升騰的熱量將附近一大片區域都籠罩在內,先前好幾次都沒能煮熟的寒翼鳥蛋,此時外殼卻迅速變得斑黃開裂,咔擦一聲碎成無數小片,而內里的蛋液早已凝固成焦炭。
“!”他痛苦地抬頭叫喊著。
他失控了,如同毀掉黛芙妮房子那時一樣。
黛芙妮化作火焰,一個手刀將他直接斬暈,看著倒在地上不再動彈的霍奇,她充滿無奈:“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敢讓你隨便使用能力。”
51、
萊頓這段時間困惑極了。
誠然那次巫師商店之行意外地解除了糾纏了他數年的壓迫感,但問題的關鍵是,解決這項麻煩的卻是女巫的能力(他依然深信不疑),而作為一名騎士,他自然對女巫邪惡論深信不疑,這讓他產生了矛盾,雖不至于煩惱到以前那樣,終究還是令人困擾。
到底應該怎么處理這件事,是不容忽視的大問題。
下令潛入地下通道抓捕那年輕的店老板與他的女巫同伙嗎?暫且不提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在黑石鎮錯綜復雜的地下通道里找到那個根本不知道位置的商店,即便可以,然而人家卻幫助了你解決了麻煩,并且沒有訛你的錢財,恩將仇報可不是騎士的精神。
那么不做行動,就這么忽視過去?無論是作為騎士,亦或城鎮巡視衛隊的副隊長,這都顯得過于失職。
這可真是個頭疼的問題。
萊頓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痛苦地想著,忽然沒來由地蹦出一個想法來。
要是女巫并非邪惡,那該有多好。
他的步伐猛地停頓下來,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怎么可能會生出這樣的想法?這簡直大逆不道!
這簡直太奇怪,換做以前這種想法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一名騎士的腦海中,可現在這股念頭就像是涂了漿,刷在他的記憶深處,揮之不去。
見鬼,我這是中了巫術的蠱惑嗎?
然而真要是女巫蠱惑的話,她們會如此輕易地停止掉術法嗎?
萊頓開始回憶起前幾日他第二次去巫師商店的經歷。
是的,第二次!
這并不理智,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對未知的好奇驅使著他再次前去那個危險的地方。
他想要印證自己的想法,很有可能在第一次前去時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女巫動過了手腳,雖然他承認那次之后讓他身心舒坦,但那可是女巫的能力,怎么可能如此輕松地就揭過了?
與第一次不同的是,他悄悄地把幾把順手的好匕首藏在了靴子以及其他隱秘的位置,熟悉的武器能讓他發揮戰力到極致,他決心揭破年輕人虛偽的面具,令他承認對自己使用了巫術,為此甚至做好了付出生命的代價,這都是為了崇高的理想——消滅邪惡。
然而當他來到店里,故意誘導那名年輕人讓自己再去那個小房間體驗那“神奇”的溫暖時,卻意料之外地遭到了年輕人的拒絕。
「你應該學會用意志去戰勝它,而并非借助外力」
年輕人義正言辭地告訴他切不可太依賴這所謂的溫暖,若是因此而丟失掉原本堅強的意志,那他寧愿從沒讓自己去過那個小房間。
當時他完全被說怔住了。
按他原本的想法,為了達到蠱惑人心的作用,他不是更應該反復使用女巫的能力來侵蝕自己的大腦嗎?
然而他卻勸導自己……要堅強?
作為邪惡女巫的爪牙,他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他使勁地搖了搖腦袋,試圖把雜念甩到一旁,握住腰間的佩劍平靜下來,繼續自己的日常巡視。
沒走多遠,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卡爾,你在這兒做什么!
卡爾正對著街角的那面矮墻不住地搖頭,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過來驚訝地說道:“萊頓副隊長!
“嗯。”萊頓沖他微微點頭,走近了問道:“怎么穿著這身衣服,沒有巡邏任務嗎?”
“對,今天恰好到我輪休。”
“那也不能來這種地方!比R頓打望著四周,“這可是「酒巷」,巡視衛隊必須保持清醒,不可輕易飲酒,你不記得了?”
卡爾撓撓頭,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隊長,這不是酒癮犯了,恰好又輪休,沒忍住才來到這里喝了幾杯,我保證自己沒有喝醉!
“半杯都不行!”萊頓高聲道,“巡視衛隊隨時可能緊急集合,要是碰上被酒精麻痹了大腦的時候,害的可不是你自己一人,而是整個衛隊的行動安全都受到威脅。”
卡爾連忙點頭道歉,巡視衛隊的老兵都知道這位綽號「老好人」的副隊長是極好說話的人,只要不激怒他通常是不會像其他副隊那樣嚴苛地執行隊中律令的。
果然,萊頓在斥責幾句后就消了氣,揮揮手:“算了,下次注意,別讓我再撞見你來這地方!
“是!”
“嘔!”
兩道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只不過一個在前,一個在后。
萊頓轉過身去,看到另一個熟悉的人正扶著街角的矮墻,捂著脖子向地上嘔吐著。
矮墻的陰影恰好掩住他的身形,所以萊頓剛才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現在嘔吐出聲,才發現有這么一個人。
“托蘭……”萊頓的臉色都黑了,牙齒開始在口腔里摩擦出聲,用眼神詢問著卡爾。
卡爾支支吾吾地開口:“呃——我和托蘭是一起來的,來酒巷喝酒還是他的主意,所以,怎么說呢,嗯……他稍微喝多了一點點。”
一點點?
萊頓簡直想破口大罵,托蘭都醉的像灘泥了!
卡爾不太敢正視他的眼睛,眼神刻意地避開他的視線:“我保證自己沒喝醉,但托蘭的酒量似乎,有些差!
萊頓深呼一口涼氣讓自己平靜些。
不省心的小混蛋們!他在心底怒罵著。
“馬上帶他回去,別站在這丟巡視衛隊的臉!”
“是,是。”
卡爾趕忙去扶托蘭,卻被他一手甩開,嘴里還嘟囔著:“別碰我,我還能再喝十——嗝——瓶!”
卡爾滿臉苦笑,還不等他再去扶,托蘭的話匣子像是一下被打開似的,嘟囔個沒完。
“高興嘛,就得多喝兩杯!
“什么,你沒聽清,我說,嗝,我高興!”
“席拉答應我了,她居然愿意嫁給我,來,為了此時的心情,讓我們再喝一杯!”
萊頓皺著眉頭,小聲問卡爾:“這又是怎么回事,席拉是誰?”
卡爾小聲說道:“是托蘭的那條街的織娘,長得很漂亮,據說托蘭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她,但又覺得自己配不上她,直到昨天他鼓足勇氣去求婚,才知道席拉也是同樣的想法,這真是——”
“真是巧合得離譜!比R頓眉頭舒展開來,“好運氣的臭小子,算啦,今天就放過你們兩個小混蛋,趕緊滾回去醒酒吧。”
他正準備離開,托蘭卻忽然高聲叫道:“這都多虧了巫師商店的老板!”
“托蘭!”卡爾心道不妙,立馬伸出手要捂住他的嘴巴,然而這話已經傳到了萊頓耳里。
“讓他說下去。”萊頓聲音泛寒,那個巫師商店已經將勢力深透到如此地步了嗎,我的兵士竟然口無遮攔地在街上說出巫師這兩個字,并且看上去還蠻開心!
托蘭此時已經醉的糊涂,搖搖晃晃,臉上帶著傻兮兮的笑:“嘿,那老板可真是厲害,要不是找到了他,我哪能娶到席拉!
“難道你是用藥物控制了那名織女的心智,迫使他嫁給你嗎?”
萊頓心說果然,邪惡的女巫終于忍耐不住了,居然用這種手段開始蠱惑我手下的兵士,真是罪無可!
“你他媽才用藥,臭傻逼!蓖刑m迷迷糊糊下居然聽懂了這句話,還給出了回應。
卡爾的臉都紫了,不時打量著萊頓的臉色,早知道就不和托蘭出來喝酒了,這貨醉了簡直管不住嘴巴。
萊頓沒有勃然大怒,反而問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嗝——回事,我告訴你,我是堂堂正正向席拉求婚的,可沒耍任何手段!
“那老板,老板只是跟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不要因為心中的怯懦而后悔終生,如果不對她說出那幾個字,那永遠也不會有答案,只能像個懦夫一樣徘徊不前」,嗨,說的當時我腦門一拍就去求婚了!
萊頓有些意外地聽到這個答案。
這同樣不像是邪惡的女巫會使用的伎倆,勸導人鼓起勇氣,撮合士兵與織女,哪個邪惡的存在會閑得去干這種事?
但終究……
“終究那還是女巫的商店!比R頓直腰著腦袋,“那是邪惡之所啊!
“邪——嗝?”托蘭醉醺醺地湊上腦袋,傻乎乎地笑,“我才不管什么邪惡,那都是些見鬼的大人物喜歡的說法,他們可沒教過我追心愛的女人,只會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瞥我一眼,甚至連踢開都覺得不屑,但那巫師商店的老板卻是實實在在地幫到了我。”
“我只管這個!”
“嘔!”一番話說完,托蘭又不可抑制地彎下了腰狂嘔,吐出的黃白粘液甚至粘到了萊頓的靴子上。
“托蘭!”卡爾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拽過他的手肘,向萊頓連連道歉:“對不起,副隊長,我馬上帶這混蛋回去。”
萊頓沒有回應,低著頭思考著,而卡爾也不再停留,再讓托蘭這家伙說下去,指不定明天自己就得上街乞討了。
等萊頓醒過神的時候,卡爾與托蘭早已走遠了,他想著托蘭最后的一句話。
原來如此。
他一直在糾結著怎么定性巫師商店的行為。
但他忽然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個問題。
無論巫師邪惡與否,至少這個商店確實幫助了很多人,讓他們得到了最實在的受益。
這不就已經足夠了?
不必再去煩惱,只需要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順其自然,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他長長的舒了口氣,正準備向另一條街走去,急促的步伐聲夾雜著盔甲的磨合聲,他看到了兩名熟悉的手下正急匆匆地向哨所的方向奔跑。
“尤金、杜威!彼凶×藘扇耍鞍l生了什么,這么匆忙!
“萊頓副隊長!眱扇藵M臉的焦急,“前幾日的那個殺手又出現了,這次被殺的,是陶拉商會的克倫威爾!”
“什么!”萊頓一下子挑起了眉。
52、
“大人,波利特大人!
緊閉的門扉被急促地拍打著,房間中聲嘶力竭的叫喊聲停下,緊接著是男人不滿地叫罵。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被粗魯地從里面推開,敲門的人趕緊后退一步。
肚子大得像是裝進了三桶水,滿臉的褶子把眼睛都快擠沒了,頭頂已經禿了大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毛發。
這就是黑石鎮的鎮長波利特,他渾身上下只在褲襠的位置圍了一圈布,一臉大汗淋漓的樣子,臉龐紅得可怕,也不知道是剛做完激烈的運動或是惱怒造成。
透過敞開的門可以看見屋內的狀況,壁爐的火燃的旺盛,讓整個房間都充滿熱氣,地上胡亂地擺放著幾件衣服,在床榻的半掩的簾子下,似乎還能看見半個雪白的屁股。
“見鬼,誰他媽在這時候……噢,羅茲,我的朋友,即便是你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同樣繞不過你!”
羅茲是黑石鎮的財務總管,波利特之所以能夠如此悠閑地做著床上運動,還不擔心沒收夠礦稅交給雷蒙德侯爵以及滿足自己奢靡放蕩的鎮長生活,這多虧了羅茲與奴隸商人與礦場主的交涉。
“大人,我來找您當然是有急事。”
羅茲抹了把額頭密布的汗珠,他來得太匆忙,后背已經完全濕透,聲音都能聽出焦急:“那個神秘的殺手又出手了!”
“又?”波利特醒悟過來,立刻瞪大了眼睛。
羅茲連忙點頭:“就在剛才,法蘭商會的弗吉尼亞在一條小巷被刺殺身亡!
“弗吉尼亞,那可是個好人!辈ɡ夭粺o哀傷。
“當然,弗吉尼亞毫無疑問是值得信賴的好人!绷_茲瞥了他屋內的床榻一眼,心想大人您最喜歡的幾個漂亮女奴可都是弗吉尼亞送上門的,在您眼里即便他是圣人都沒有什么好稀奇的。
“但現在問題的關鍵不是這個!”他趕忙擰回了話題,“城中幾個大商會都對此相當不滿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這月可能連一分錢都收不到。”
“該死!辈ɡ囟宥迥_,“這是第幾個了?”
“第三個,大人!绷_茲回憶著,“第一個遇刺的是兩周前尤金商會的迪福,上周被殺害的是陶拉商會的克倫威爾,這周則是弗吉尼亞!
“兩周內三位善良的商人被殺害!”波利特破口大罵,“而我們至今居然連兇手長什么樣都不知道,見鬼,我的巡視衛隊都是一群廢物渣滓嗎?”
您口中的廢物渣滓正沒日沒夜地在城中巡邏戒備,相比之下整天把時間花在“打屁股”“放煙火”的您,又該用什么來形容呢?
羅茲在心里腹誹,攤上這么位不管事的鎮長,雖然能夠攫取更多的權利,但同樣也得花費更多的精力去處理日常的事務,并且不時還得費盡口舌給這頭蠢豬講明嚴重性,真是頭疼。
“大人,我想您的衛隊并沒有偷懶,幾乎每個時間都會有巡視隊在外巡邏!
“可他們巡視了兩周,連一點線索都沒有發現!”
“大人,您得知道這名兇手相當狡猾,每次作案時都恰好錯過了衛隊的巡邏范圍,您的衛隊在正面對抗上的能力相當優秀,但對于隱匿在黑暗中的敵人,這的確不是他們擅長的!
羅茲露出了嚴肅的表情:“這件事情我們不能再拖沓下去了,當務之急,是得請到更適合的人來處理這件事!
“更適合的人,你是指獵魔人?”
眾所周知,獵魔人擁有的獨特視野極擅于發現線索與追蹤,因此在羅茲說道更適合來處理這種事件的人時,波利特首先便想到了這個不被常人待見的群體。
羅茲搖了搖頭:“獵魔人的腳步從不停歇,我們無法預知他們何時才能游歷到黑石鎮來,況且我們已經沒有時間等下去了。”
“那你說,該怎么辦!辈ɡ匚嬷~頭感到頭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應該怎么辦!
羅茲輕咳了兩聲:“大人,這段時間你沒怎么出過房間,或許不知道在鎮里出現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商店!
“商店?那和我們現在討論的有什么關系?”波利特不解地看向他。
“是這樣的!
羅茲湊過去,詳細地把巫師萬事屋的內容以及許多去過商店的客人的經歷講述一遍。
“能解決所有煩惱的,巫師的——商店?”
“這也正是我來征詢您意見的原因。”羅茲有些躊躇,“您也知道,女巫一直都是邪惡的存在,和她們交易毫無疑問是具有一定風險的,要是您覺得不妥的話,或許我還能嘗試一下其他的辦法!
“風險?我只知道我現在正承擔著馬上被侯爵大人撤掉鎮長的風險。”波利特深呼一口氣,雙眼亮的嚇人,“何況聽上去這個巫師的商店也沒多可怕,幾乎不需要什么代價,那我們為什么不嘗試一下!
“您的意思是?”
波利特揉了揉自己肥厚的肚皮:“你,或者隨便誰去聯系一下那個商店,告訴那里的老板,就說黑石鎮的鎮長請他來商議。”
……
“你看上去挺開心?”
黛芙妮不解地看著霍奇,從回來開始他的臉上就始終帶著笑意,這是她從未見過的。
“開心?”霍奇扭過頭來看著她,笑容未減,“我當然開心!彼拇蛑掷锏囊粡埿〖垪l,“放了這么久的魚餌,鉤上總算來的動靜,我怎么可能不高興!
黛芙妮疑惑地看著那張小紙條,問道:“這是什么?”
“一個我等待了很久的請求!被羝鎸⑿〖垪l遞給黛芙妮,讓她看清紙條上的所有內容。
“波利特,那是誰?”
霍奇哈了一聲,搖搖腦袋:“你真應該多出去走走,來到黑石鎮這么久,你居然還不知道嗎,我們親愛的黑石鎮鎮長,就是這個叫波利特的家伙。”
“同時!被羝嫱nD了一下,神秘莫測地笑起來,“也是我最想吊的那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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