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的手下意識落在了腰間劍柄之上。
“這么大一個府宅，連個丫鬟都沒有嗎，開個門都這么慢吞吞，簡直要急死個人。”
煙塵之外，響起一個女子聲音，緊接著一襲紫衫穿過風(fēng)沙，闖進(jìn)府內(nèi)三人視線。
“你個小丫頭，竟敢……”
唐月緊緊握住劍柄，眼中怒意洶洶，同時，心中警惕卻是沒有松懈絲毫。
這座府宅大門的堅固程度，便是她也難以拆卸下來，更別提扔上高空，足可見紫衫少女之強(qiáng)。
只是她的威脅話語還沒說完，便被一手提劍，一手提酒壺的紫衫少女打斷：
“喂喂喂，做人講道理啊，我只是一個小嘍啰，別拿劍指著我，你要指就指后面那家伙，是他要來殺你誒。”
聞言，唐月心頭一驚。
少女居然只是小嘍啰，那么其身后之人，該有何等強(qiáng)橫？
“咳咳咳……”
正當(dāng)時，煙塵中走來一個瘦削身影，一手提劍，一手捂著口鼻。
“是你！”
唐月看著煙塵中走出的身影，柳眉皺得更死，不過片刻之后，又猛地舒展開來，一縷輕蔑掛在眉梢。
“蘇牧，就是你要?dú)⑽遥俊?br />
唐月身上的衣衫無風(fēng)自動，獵獵作響，像是一面肆意扭動的旗幟。
她嘴角勾起笑意，隨后又像是控制不住情緒，有些失態(tài)地大笑起來。
一個體內(nèi)連靈脈都沒有的少年，提了一把破劍，就敢揚(yáng)言要?dú)⒆约海侩y道自己在清虛山上修行了這么幾十年，山下的世道都全變了嗎？
“真是可笑至極！”
唐月又想到蘇牧現(xiàn)身之前，自己居然心有畏懼，更是怒極反笑，大笑不止。
蘇牧看了一眼唐月，視線停留了不到一秒，旋即飛掠而過。
這種被忽視的感覺，令得唐月心中怒意更甚。降臨神陵島，被顧長歌忽視也就算了，如今一個凡夫俗子，居然也敢這般！？
然而唐月沒來得及開口呵斥蘇牧，便又將喉嚨口的話咽了下去。因為蘇牧目光略過顧長歌之后，落在了陳策身上，然后蘇牧彎腰行禮。
中年人對著蘇牧點(diǎn)了點(diǎn)頭，未有言語。
對此，蘇牧并不在意。他之所以向陳策行禮，完全是因為徐堯。
行過禮后，蘇牧這才緊了緊手中的劍，抬頭看著臉上笑容僵硬的唐月，淡然問道：
“笑夠了嗎，沒笑夠我可以再等你一會兒。當(dāng)然，你別因此耗去太多力氣，不然我怕待會我對你出手之時，你沒什么力氣反抗。”
話語輕飄飄，沒有一絲凡人對修士的恭敬。
“蘇牧，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唐月臉色鐵青，這讓她美麗的臉孔，顯得有些猙獰丑陋。
“所謂的仙師。”蘇牧嘴角勾起一抹戲謔，至于雙瞳深處，則是難以平息的怒意。
“你……”唐月有些怒不可遏。
“夠了。”
陳策將手中茶盞一落，茶水像是起了風(fēng)暴的汪洋，灑出不少在杯外。
這位一只腳邁進(jìn)九境的中年男人，站起了身，看著蘇牧：
“蘇牧，你這是擅闖私宅，于情于理甚至于法，都是極其不對的一件事。”
蘇牧心頭一沉，再次望向陳策：“前輩的意思是，擅闖私宅之罪，比謀人性命之罪，還要更重？”
陳策一時語塞。
蘇牧輕笑一聲，不再去看陳策，邁步走向唐月。
每跨出一步，眼中殺意，身上殺氣，便加重一分！
顧長歌坐在木凳上，眼神變換不停，不知在想些什么。
“蘇牧，你現(xiàn)在離去，我可以當(dāng)所有事都沒發(fā)生過。”陳策思慮再三，還是又開了口。
蘇牧腳步不停：“前輩，你是要我一邊看著身上被這位紅衣仙師種下的咒術(shù)，一邊告訴自己，這是假的？”
陳策臉上有些掛不住：“我這是在救你，你再往前，只能是……”
“死路一條？”蘇牧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前輩，我在知曉自己被種下惡毒咒術(shù)那一刻，腦海里響起了一句話。”
陳策眉頭微皺。
顧長歌抬起腦袋，好奇地看向蘇牧。
唐月則是握住腰間劍柄，長劍已出鞘一尺。
蘇牧突然停下了腳步，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翹了翹嘴。
“那句話是——寧在雨中高歌死，不在寄人籬下活。”
話音出口的瞬間，蘇牧整個人暴起，手中那把奪自紅袍少年的長劍，寒意逼人。
聽得話語，陳策出神瞬間。
顧長歌眼中寒光爍爍。
唐月則是譏誚一笑，猛地拔出腰間長劍，斬向暴起而至的蘇牧。
“蘇牧！”
陳策回過神，眼神復(fù)雜。
顧長歌看出這位大修士的糾結(jié)，輕聲一笑：“陳先生，不如坐下喝喝茶，看著月姐姐殺掉這個清虛山的敵人。”
聞言，陳策眼中的掙扎漸漸褪去。
顧長歌輕描淡寫地指出蘇牧是清虛山的敵人，如果他出手搭救，那就是站在清虛山的對立面。哪怕他是半步九境，也絕不敢如此行事。
“寧在雨中高歌死，不在寄人籬下活……”陳策回味著這句話，心有戚戚然。
就算不能修行，憑借著這份骨氣心性，日后去往一方大國，未嘗沒有一番作為，說不得便能享盡榮華富貴。
“何苦如此，非要意氣行事，白白葬送了性命。”
陳策心中暗嘆，端起酒杯，沒有抬頭去看蘇牧和唐月的交戰(zhàn)景象。
一個是體無靈脈的**凡胎，一個是在六境侵淫多年的修士，結(jié)果如何，早已注定。
正當(dāng)時，唐月已經(jīng)和蘇牧正面撞上。
兩柄長劍，撞出一串串火花！
喀嚓。
蘇牧倒飛出三丈，手中長劍出現(xiàn)一道道裂紋。
“還打嗎？”
唐月紅衣飄飄，一雙眸子中滿是不屑。這種不屑，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情感，藏都藏不住。
蘇牧緊了緊劍柄，再次前沖。
唐月呵呵笑了兩聲，一劍遞出，雖不是什么精妙劍招，不過卻仍是比之前紅袍少年所用最強(qiáng)招式，要高出數(shù)個層次。對于從未修習(xí)過戰(zhàn)斗法門的蘇牧而言，已算是驚險到極點(diǎn)的一招。
這一次，蘇牧堪堪躲過唐月這一劍的致命之處，以手中長劍擋了下來。
“還打嗎？”
唐月眉眼飛揚(yáng)，雖然并不比蘇牧高，卻像是以俯視的眼神看著蘇牧。
眼見蘇牧并無退意，唐月眼中寒光更盛，一身靈力盡數(shù)施展，直接將蘇牧手中劍碾得粉碎，更是將蘇牧逼退十丈！
“打打打，把你劍毀了，看你還怎么打，看你還拿什么殺我？”
唐月冷哼，這次主動出手了，一劍直指蘇牧心臟！
劍尖寒光流轉(zhuǎn)，像是一片片破碎的琉璃在閃光，美麗卻致命！
蘇牧正想后退避開唐月這一劍，卻聽得一道聲音在耳畔炸開。
“一步退不得。真氣不墜，步子不退。”
另一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蘇牧，接劍！”
紫衫女子抽劍出鞘，猛地朝著蘇牧扔了過去。
然后這位立志要成為天下第一位女子劍仙的姑娘，興許是覺得做了一件很“江湖”的事兒，一個興頭上來，便拔開了腰間的酒壺塞子，灌下去一大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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