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牧的身上。

    除了齊佩甲的威懾之外，更是因為他們想要看一看，能被齊佩甲這般人物看好的蘇牧，究竟有幾分潛能。

    說到底，還是抱了看蘇牧笑話的心思。

    如果蘇牧走上階梯，什么異象都沒有的話，那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并且，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還非常大。畢竟蘇牧體內沒有靈脈的事情，這些“仙師”沒幾個看不出來。

    沒有靈脈，那就注定無法修行，即便還有一些方法，可以讓人另類修道，強行提升戰力，不過終歸是旁門，上限太低，不可能讓金色階梯判定出很強的潛力。

    “你們先上去吧，我最后一個才到，理應最后登梯。”

    看著眾人的目光，蘇牧淡然說道。

    倒不是他看出了這些人要看笑話的心思，便不敢率先去登那階梯，只是他之前已經說過要最后一個登梯，那便不會輕易更改。

    “那好，既然蘇公子不愿先登，我等就不矯情了。”

    眼見蘇牧沒有登梯的意思，這些人看了一眼手掌輕撫劍柄的齊佩甲，也是不敢多嘴。

    一個個年輕人紛紛登上階梯，大半人都能讓金色階梯發出異象，只不過異象的品質，遠不能和顧長歌三人相比就是了。

    很快，崖壁之上，只剩蘇牧一個人。

    “去吧。”齊佩甲笑道。

    蘇牧點了點頭，一步步往金色階梯走去。

    齊佩甲看著蘇牧的背影，張了張嘴，最后又笑著搖頭，終究是沒有叫住蘇牧。

    他本擔心蘇牧走上階梯之后，沒有一個異象出現的話，會對蘇牧心理造成打擊，所以想要對蘇牧說上一句，不要太在意金色階梯的潛力判定。

    只是話到喉嚨，他又覺得，還是應該相信蘇牧才是。

    ……

    金色階梯兩側，有顧長歌的金色蓮花，有唐羽裳演奏飛仙樂曲的瓊樓玉宇，有徐堯的萬里河山，也有齊政的青色蛟龍盤旋紛飛……

    一派蔚然壯觀的景象。

    這條金色階梯，就像通仙之路，絢爛得不真實。一個身穿普通衣服的年輕人，兩手空空，一步步走到階梯腳下。

    他微微抬頭，看到白馬樓前，一個個年輕人籠罩在云霧之中，像是一個個仙人。

    而他，則是要求長生的普通人。

    十分突兀，一陣風迎面吹來，將蘇牧的頭發衣衫都給吹亂。

    于是這個要求長生的普通人，和白馬樓前那些靈脈粗壯的“仙人”比起來，便顯得更加邋遢不堪。

    然而，萬丈罡風，不亂我心！

    邋遢不堪的蘇牧，終于抬起了腳，踩在了金色階梯之上。

    一剎那，除了齊佩甲之外，所有人都呼吸一滯，死死地盯著金色階梯的反應。

    噠。

    蘇牧一腳踩在階梯上，揚起少許灰塵。

    再無其他。

    蘇牧面色不變，腳步如一，緩緩登梯。

    一步，兩步，三步……

    除了灰塵之外，沒有半點要升起異象的樣子。

    “噗——”

    崖壁之上的年長“仙師”還好，雖然心里已經笑得眼淚都要出來，面上卻是平平淡淡，看不出嘲笑的意思。

    不過白馬樓前的那些年輕人，可沒有這么好的定力，有人憋笑憋的五官變形，有人則是直接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著那些眼中滿是嘲諷的年輕人，徐堯眼里快要噴出火來，要不是唐羽裳死死按住了他，他便要擼起袖子，一拳砸向這些身穿華服的年輕人了。

    顧長歌和齊政最先還面色凝重，覺得不應這么簡單，可直到蘇牧踏上第四十九層臺階，依舊沒有任何異象出現時，終于露出笑意。

    “我還以為齊佩甲能讓你再生出一條靈脈呢，原來根本不行啊，還是一個不能修行的廢人。”

    顧長歌嘴角翹起，眼底既有殺意，又有嘲弄。

    齊政也是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他之前心有所感，覺得蘇牧福緣深厚，若是進了白馬樓，也許會對他獲取機緣造成不小阻礙。

    不過現在看來，是他的直覺出錯了。

    四十九層臺階上，蘇牧短暫駐足。

    他低頭，看了看腳下。

    這一個細微的場景，落在樓外年輕人，以及崖壁年長“仙師”的眼里，自然而然地便讓他們認為，蘇牧此時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他們覺得，蘇牧之前表情淡然，是覺得再多登幾層臺階，也許會出現轉機。至于現在駐足低頭，便是徹底放棄了樂觀的想法，心態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也許，蘇牧會自卑羞愧，以至于放棄進入白馬樓，然后掩面而逃，找個地縫鉆進去？

    有人翹著嘴角，有些惡毒地這樣想到。

    “真是搞不懂那個劍修怎么想的，難道是一個瞎子？”有人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齊佩甲。

    “很明顯，那個蘇牧體內無靈脈，居然還要強行看好。”另一人也搖頭。

    “嘖嘖嘖，一個大劍仙，居然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

    一群人雖然臉上沒有表情流露，心里卻是嘲笑聲陣陣。

    不過，蘇牧只是停留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又抬起了頭。

    臉上沒有絲毫沮喪失落的神情。

    不僅如此，這個頭發凌亂的年輕凡人，再次抬起了腳。

    繼續登梯！

    “何必呢……”

    有人輕嘆，即便到了白馬樓，即便獲得了機緣，又能怎么樣呢？

    蘇牧面色自然，完全不理會這些人的目光，一腳踩在第五十層臺階上。

    然后。

    山河震動。

    自然不是整座浩然洲的山河，而是金色階梯旁側，屬于徐堯的異象——錦繡山河。

    這座萬里河山，突兀地震動起來，令得這座小島都微微震顫，像是發生了一場小地震。

    至此，所有人才又將目光投向蘇牧。

    可這一望，卻讓他們的表情徹底僵住。

    眼前場景，像是一幅詭譎的圖畫，滾燙地烙印在他們心口。

    蘇牧的腳下，升起一絲絲墨色氣流。

    蘇牧每一腳踩下，這些墨色氣流就會壯大一分。

    到了后來，這些墨色氣流已經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

    無論是錦繡山河，還是萬朵金蓮，抑或是瓊樓玉宇，全部被灰色氣流吞噬。

    原本絢爛到極點的金色階梯，隨著蘇牧一腳腳踩下，逐漸化成一片死寂模樣。

    就像是一條流光溢彩的成仙路，被萬古歲月沖刷之后，變得破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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