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層石臺階,蘇牧汗流浹背。
到了這一步,蘇牧感覺像是身處磨盤之中,身體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碾磨,像是要把他骨頭磨成粉末,血肉碾成碎末,方肯罷休。
并且,四周空氣熾熱,不斷烘烤著他的精神。
磨**,削神魂,仿若煉獄。
“才爬了這么一點么。”
蘇牧仰頭望去,云遮霧繞,完全看不到終點。
忽然間,香風(fēng)陣陣,空中落下無數(shù)櫻花,像是吹起一場櫻花雨。
并且,云霧之中仙樂叮咚。
有人在撫琴!
蘇牧抬眼望去,瞳孔猛地一縮,恍惚間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彩云之上,一位男子盤膝而坐,輕撫古琴。
他膚色白皙,有著一張讓女子都嫉妒的臉龐,卻并沒有因此多出陰柔病態(tài)的氣息。
相反,他的眉眼之間英氣很足,一身白衣如雪,不染絲毫塵埃,像是一位謫仙人。
不對。
蘇牧糾正了自己的想法。
這哪是什么謫仙,根本就是傳說中的仙人才對,風(fēng)流倜儻,瀟灑寫意。
白衣男子的手指,像是靈活的精靈,不斷在琴弦上跳躍,奏出無比美妙的琴音。
一曲作罷,端坐彩云上的男子,這才抬了頭,望向蘇牧:
“以你的修為,能走到這一層臺階,已經(jīng)很不容易。若是繼續(xù)攀登,只怕會神魂俱滅。”
蘇牧嘴唇緊抿,一言不發(fā)。
不是不敢和這位氣質(zhì)近仙的男子對話,也不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現(xiàn)在這個處境,他沒多說一句話,體力就會流失一分,那等會登臨終點的可能性,便會小上一分。
男子看穿蘇牧心頭想法,淡然道:“從古至今,登上青石臺階的人很多,不過登臨終點的人,不過十之一二。”
“并且,這些人大多是七境之上的修士。”
蘇牧將唇抿成一條鋒線。
事在人為,前人如何,不代表后人也是這樣。
“你真的會死。”
白衣男子撥響一根琴弦,語氣微有加重。
這一次,蘇牧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
直接向上邁步,繼續(xù)登山!
走到白衣男子面前的時候,白衣男子袖袍飛揚,攔住整個前路,沒有半點讓路的意思。
蘇牧艱難抬頭,見白衣男子仍是不準(zhǔn)備讓路,眉頭往下一壓。
然后,蘇牧伸出了右手掌。
掌心,兩橫受到感召,再次化作兩把墨刀,落在蘇牧左右手心。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
白衣男子再次撥響一根琴弦,琴聲刺耳。
蘇牧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你是誰,而后揚起了手中長刀。
平白無故攔我道路,這是一件很不講道理的事情。
既然你不講道理,那我就只能用刀來給你講講道理。
哪怕你是天上仙人。
心頭如此想著,暗合齊佩甲螢火劍意的兩把長刀,已經(jīng)急速揮斬而出。
然而,蘇牧手中兩刀卻沒有斬在實處,以至于一個重心不穩(wěn),差點栽倒下青石臺階。
只見氣質(zhì)近仙的白衣男子,竟然在兩刀之下,化作了泡影。
“虛影?這也是一種考驗么?”
蘇牧微微皺眉,剛才揮出兩刀,體力又流逝了不少,接下來的登山之行,只怕又要更加艱難。
噠噠噠……
蘇牧腰背佝僂,奮力前行,雖然速度極慢,最后還是再次踏進云霧之中。
半晌,原來被蘇牧斬成泡影的彩云之上,再次現(xiàn)出那尊白衣男子的身影。
“手中持刀,用的卻是劍意,以后若真是走到了高處,還不被那些劍修看了笑話,說我仙道刀途無人?”
白衣男子撫弄著琴弦,微微皺眉。
袖袍之中,卻是有罡風(fēng)猛烈,欲摧昆侖。
這是澎湃刀意!
很難想象,這位氣質(zhì)儒雅的白衣男子,竟然是一位刀途大修。
“這兒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啊。”
白衣男子輕聲一笑,駕馭彩云,往顧長歌等人所在的青石臺階飛去。
……
白馬樓外,崖壁之上。
年長年少的修士,皆是不眠不休地望著五條青石臺階。
“那個蘇牧又動了,又往上動了。”
有人輕呼,剛才見蘇牧突然停下,他們還心頭竊喜,以為蘇牧要中途放棄了呢。
“齊政和那位紫衣女子也先后停下,然后又繼續(xù)往上。”
“咦,顧長歌也停下了……”
等了許久,這些人也沒看見顧長歌繼續(xù)往上。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顧長歌最后停在了五百六十層石臺階上,既不往上,也不往下,像是內(nèi)心在激烈掙扎,是否要就此放棄。
“長歌這是怎么了?”微胖婦人陳姨一臉擔(dān)憂。
“難道……長歌要放棄了?”一位中年漢子眼神復(fù)雜。
“怎么會,長歌怎么會放棄……”一位老嫗直杵拐杖。
“……”
這些島民雖然心頭知道答案,卻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在他們心中,顧長歌就是小島的牌面,如果顧長歌就這樣放棄,那豈不是真的只能讓那些島外人看笑話了?
畢竟蘇牧雖然還在往上爬,可那速度實在太慢,能不能爬到五百層都很難說。
至于徐堯,更是別提,現(xiàn)在還沒到三百層臺階呢。
“長歌,加油,加油啊……”
所有島民閉上雙眼,兩手合十,默默為顧長歌加油,至于蘇牧和徐堯,則是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徐堯停下了……嗯?他往下走了?”
有人驚呼,徐堯在三百一十層停留了幾個呼吸,便往下走了。
直接放棄了登山?
這算什么?
都不掙扎一下的嗎,這也太咸魚了吧?
一旁,齊佩甲看了看還在五百六十層臺階掙扎的顧長歌,輕輕搖頭。
隨后又看了看徑直下梯的徐堯,翹了翹嘴角,說了一個字。
善。
要么像蘇牧,迎難而上,拼命前行;要么像徐堯,審視己身,知不可為而不為。
如顧長歌這般掙扎猶豫,實在是落了最下乘。
……
青石臺階之上,彩云仙霧之中。
手撫古琴的白衣男子,看著坦然下山的徐堯,愣了一秒。然后,露出許久沒有出現(xiàn)過的夸張表情。
哈哈大笑。
“我還沒現(xiàn)身呢,這就下山了,有夠瀟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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