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一道極其細微的碎裂聲響起,像是小雞破殼。
緊接著,蘇牧所立之地,虛空如一塊玻璃鏡面,支離破碎,轟然崩塌。
甚至,還能看到一塊塊碎片反射著寒光。
那是蘇牧心口迸射出的璀璨光芒。
“本是保命用,不過用來殺你,倒是更加暢快!
蘇牧嘴角溢出一絲鮮紅,因為身體有些承受不住這一道燦爛刀意。
轟隆。
高漾本來白發(fā)亂舞,一雙拳頭如雷霆橫空,強勢無匹,有鎮(zhèn)壓一切的氣魄。
但是,在看到蘇牧心口涌出的那道刀意之后,高漾只覺得脊背發(fā)寒,一根根汗毛倒數(shù),心頭悚然。
這一道刀意,比齊佩甲那一腳,還要讓他更加絕望。
完全無法抵擋。
嗤——
寒光過處,有形之質(zhì)盡毀,哪怕高漾駐足九境五百年,一身體魄打熬得堅不可摧,依然擋不住蘇牧揮出的那道刀芒。
無堅不摧,無可阻擋!
在刀芒之下,高漾的堅固體魄,脆弱的與一張白紙無異,輕松地就被撕開。
“怎么會這樣……”
意識消散之前,高漾無法理解,心頭陣陣委屈。
這個神陵島,哪是人待的地方?這里全是怪物,全是逆天的妖孽。
齊佩甲,狐裘女子,瘋癲老人,好像隨便走出一人,就能將他這個九境大修士,給一拳錘殺。
現(xiàn)在,一個明明只有養(yǎng)氣戰(zhàn)力的年輕人,居然也揮出了一道無匹刀芒?
誰也不會想到,兇名赫赫的大齊高漾,臨死之前的內(nèi)心感受,居然不是不甘,也不是憤怒。
而是委屈,以及苦澀。
高漾依稀看見聽見,蘇牧揮刀時的冷漠表情,以及那冰寒語言。
“既然你覺得,拳頭大便是道理,那我蘇牧今日就告訴你,誰的道理更真更大!”
再來不及有更多想法,高漾在刀光下湮滅。
砰——
像是一個水球爆炸,遠處下起一場鮮艷的血雨。
徐堯怔怔地看著這一幕,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高漾這就死了?
并且,一直被高漾保護著的齊政,亦是被刀芒波及,直接被劈成兩半。
甚至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只是死時的雙眼之中,滿是震驚和不甘。
……
“我去……蘇牧你他娘厲害大發(fā)了啊!毙靾蛞话驼婆脑谔K牧身上,神經(jīng)很大條。
神經(jīng)一直緊繃的齊佩甲,此時也放松了下來。
只是蘇牧剛才那一刀,即便是他,也心有余悸。如果是巔峰時期,他自然可以輕松應對。不過現(xiàn)在他這幅身體,想要接下這一刀,卻是沒那么容易。
事實上,蘇牧現(xiàn)在修為太低,根本沒法完全發(fā)揮出刀芒威勢,如果高漾之前沒有受傷,哪怕事后狼狽,也不至于就此身亡。
可以說,高漾死前的委屈,倒是完全沒問題。
“那道刀芒,就是登上第九層樓的收獲么!
齊佩甲自語,他身在樓外,沒法完全看見樓內(nèi)情況,只能簡單猜測。
“咳咳咳……”
蘇牧輕咳出血,臉色有些發(fā)白,使用刀芒,對他的身體負擔,實在太大了。
……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片藍天直入眼簾,青草的香氣沁人心脾。
蘇牧坐起身,場景熟悉——湖泊,人形怪石,以及白衣背影。
齊佩甲手握魚竿,不動如松,輕笑道:“醒了,那就坐著吧,不用行禮了,我其實不太喜歡這套繁文縟節(jié)。“
蘇牧起身,仍然是行過一禮,方才走到齊佩甲旁邊坐下。
“去白馬樓之前,你欲言又止,可是想問我,為什么要幫你救你?”
齊佩甲看著波瀾不驚的湖面,也不管蘇牧的表情,自顧自說道:
“我以前脾氣其實挺暴躁,年輕氣盛嘛,見到不平之事,便拔出腰間螢火劍,一心掃平天下不平事!
“那個時候,一劍截大江,飛劍過天門,瀟灑快意,那是多少人眼中,寫不盡的風流意氣?”
說這話的時候,齊佩甲整個人都像是閃著光。
蘇牧從沒見過這樣的齊佩甲。
雖然不知道,齊佩甲當年一劍截得是哪條江,過的是哪扇天門,不過想來肯定是極寬的江,極大的天門了。
有一天,一定要去看一看,那條江,那扇天門。
蘇牧心里如此想著。
齊佩甲摩挲著螢火劍,眼中光彩燦爛,像是有一條銀河蘊藏其中:
“白衣仗劍,快馬馳騁,浩然洲這一方天下,何處不可去得?”
“只是啊,終究是太過莽撞,懂不得人外有人的道理。最終被人一掌按在心口,差點被毀去根基,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至此,齊佩甲眼底的星河開始黯淡。
“那一掌之后,心氣不再,渾渾噩噩,再沒有見到不平事,便拔劍平不平的意氣,反倒是成了以前最討厭的那種人,明哲保身!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個青衫讀書郎……”
蘇牧安靜地聽著,記得以前,齊佩甲便好幾次提起一位讀書人,看來就是現(xiàn)在的青衫讀書郎了。
“我以前最討厭讀書人,禮節(jié)一套又一套,做什么事都要講道理,好像打架能靠嘴皮子打贏一樣。”
“遇到這位青衫讀書郎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嘿,原來讀書人打架,還真的是靠嘴皮子來贏!
“那一次,我嘴上辯不過讀書郎,干脆就心懷死志,拔劍相向。可是啊,那讀書郎就那么安安靜靜坐著,手捧書卷,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哪受得了這個氣,一劍就劈了過去?赡乔嗌雷x書郎,居然真如傳說中的儒家圣人一般,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他每說一個字,天上便落下一支箭羽。當時我修為還剩七八分,依然有足以傲視半座浩然洲的戰(zhàn)力。然而面對那一支支箭羽,我完全沒有抵擋之力。”
“那是我心服口服的一場敗仗,比那毀我根基的一掌,更讓我信服!
“當那讀書郎說出最后一個字,我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道最后那支箭羽,居然沒有朝我落來,而是射向了天上。”
聞言,蘇牧望了望頭頂藍天。
往天上射箭,那位讀書人難道是要反向一箭*神仙,從而證得逍遙神仙之位?
齊佩甲眼神復雜,莫名一笑:“他往天上射出一箭,然后對我說了一句話!
蘇牧問道:“什么話?”
齊佩甲笑道:“從今以后,你便叫齊佩甲好了。”
蘇牧不解其意。
齊佩甲繼續(xù)道:“佩甲佩甲,身上佩甲,防備著我最后一箭,你要是再如此渾渾噩噩,這一箭遲早會找到你。”
蘇牧問道:“齊先生為什么要說這些?”
齊佩甲握魚竿的手輕輕顫抖:“不知道啊,突然就想說了;蛟S是因為,前一段時間,我聽說……那支箭,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br>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