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蜇來時,梁范正在拆蒸餾設備。
這些東西,無需瞞任何人,就是給他們,不曉得安裝操作技巧也是白搭。
看見沈蜇,梁范招呼魏弓頭帶著幾個娃子繼續,他則將主仆二人迎進門。
“小郎君,這般急著走么?”
“無法,上命焦急,辛帥司和陸決曹都輕車簡從,唯有我要拖家帶口,竟然比一路安撫車馬還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有錢人家小官人。”
見他說的有趣,沈蜇打趣道,“梁小官人非比尋常,慢說是一般小官人,就是商賈巨富,也無您這般聚財能力。”
“還是沈小娘子經營得當,我只不過把祖師爺智慧拿來用用,沒有您手段得當,依舊深埋巷子中。”
銷售的重要性,此時自然不會和后世那么夸張,過硬的產品才是硬道理,還沒有五花八門銷售手段。不過,花花轎子眾人抬,大家都喜歡聽好聽話,即便是縱橫商場的沈蜇也不例外。嘴上推脫,但心里美滋滋。
“可您這一走,縱然我沈家手段通玄,也無法為這無米之炊。”
“無妨,若是小娘子有心,繼續在臨安交接也是一樣,關照你家在彼處大掌柜便是。”
“那你說的油墨和紙張,可還作數?”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自然是算數。”
“那便好……”
蘭兒已經看出來異常,平日里,殺伐果斷的大姐兒,何曾有今日前言不搭后語。
她怎會知道,沈蜇自從聽聞梁范的詩詞和事跡以后,就變得向往,比起來那些俗氣至極的小衙內們,梁范鶴立雞群。有才學,有愛心,有生財之道,有著中上外表,集合在一起,絕對有爆炸版殺傷力。
蘭兒不傻,察言觀色本事還是有的,“大姐兒,我去看看方才要搬的那幾壇酒可曾裝好。”說完,福了一福邊走出去,順便還十分貼心關上門。
出來時,正趕上魏郊往里走,“蘭兒,范哥兒可曾談好,有個大家伙還要問他怎生裝車。”邊說,便往里走。
“你個呆頭鵝,不能等會再去么?”
看著蘭兒眼神,魏郊壞壞一笑。“俺曉得,俺曉得,小娘子慢些談,不礙事,不礙事。”
說完,扭頭回去趕散幾個看熱鬧的娃子,指揮他們去打掃衛生,畢竟房子要還給人家,不能臟兮兮。
梁仁總算是能正常行動,還不敢讓他做活計,在邊上坐著。
要說這小子,簡直換個人一樣,絲毫不像之前咋咋呼呼,凡事帶頭,或許是有了梁范這個大靠山,再加上梁義成長很快。
梁仁像是失去過去的地位般,有些迷茫,由于年齡偏大,很多東西即便是學起來,也幾乎是當中最慢,更加打消了他積極性。
梁范安慰過幾次,也是毫無辦法。
蘭兒聽說過他的事情,看見要成人的漢子這般憂愁,莫名想親近親近。
“仁哥兒,你說我們家小娘子好看么?”
梁仁不曉得為何有此疑問,“沈小娘子自然是極好看的,這么多小娘里邊,只有她和公孫小娘不相上下。”
“你見過公孫小娘子?”
“前些日子來過,他們扶我看過。”
蘭兒一聽,莫名感到一陣危機。
“那你覺得,公孫小娘子,和我家大姐兒,哪個和你家小郎君更合適?”
梁仁想不到蘭兒有此一問,“那我不曉得,大哥從來不和我們說這些,只是教導好好讀書,將來若有機會,也能考取功名!不聽話,便是板尺,戒尺招呼。”
“那你可想考去功名?”
“我?只怕是沒機會,年紀太大,不像三哥四哥他們聰明,更不像小七一樣老天爺賞飯吃。再說,他們都出去,總需要個人守著大哥,我就是那個人。”
梁仁目視遠空,眼神中說不出的堅定。
沈蜇和梁范沒有談上多久,便開門出來。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梁范突然覺得竟然有一絲安然恬淡,如果說公孫璃茉像一朵茉莉花,那么她就是一朵睡蓮,即便的在夜里也能香飄數丈,更主要的是在商場,仍然能保持一份出淤泥而不染。
回味起來剛才是室內的四目相對,梁范思緒飄飛,沈蜇這般相信他,和他毫無保留的做生意,真的是只是看重蒸餾酒的前程么?
“范哥兒,來看看這些東西如何裝車?”
魏郊的喊聲正好打斷思路,梁范暫時不去想,去安排活計。畢竟是吃飯的家伙事,可不敢耽擱,有個差池還要打造一番。
本來,按照他的計劃,是打算早臨安再打制一套。但現在不同以前,蒸餾酒已然名聲在外,恐怕會有人留意他去過的鐵匠鋪。手上這套不同,沒有模具沒有圖紙,靠腦子回憶,外觀還好,很多細節無從知道。
按照現在情況,即便是幾個娃子當中被人收買,沒有工具,也是無法生產。
梁范不是不相信他們,而是畢竟沒有見識過世面,在人性復雜面前,說不得會被人套取情報。
……
紹興二十九年初冬。
福建路安撫使辛次膺、福州決曹陸游、登仕郎梁范、弓手頭目魏郊幾人,一同前往臨安,赴各自任命,其實就是整體離開福州,去臨安創建火器監,名正言順的研發生產新式猛火藥和火炮。
辛次膺差遣是判火器監,陸游是火器監丞,梁范是主管火器制造事宜,魏郊是火器監軍匠頭目。
一伙人都是升官,并且是實打實的朝官和京官,就連魏郊也有了資序,從一名臨時工成為光榮的大宋體制內保密項目小領導。
這一跨越,絕對是踢開大門,以后再走,便是吏員或者武官兩個秩序,無論如何,都比弓手好上太多。
一行人清早便出城,沿著官道,徑直向北。辛陸二人,各自只有兩輛車,反倒是梁范,雜七亂八裝滿八輛大車……
他們身后,對幾人的傳說漫天傳播。最為離奇的,自然是白身起家的梁范。
炸開鄔堡,剿滅金花島,猛火藥居功至偉。
盤踞在福州的同福客棧,經營數年,積累無數,經一番圍捕,也是煙消云散,連根拔起。當中更是牽扯到通判外甥,基本上是斷了今生前路,從牢里出來也是廢人一個。
梁范不動聲色,數百人魂歸大地,他在皚皚白骨之上,跳過散官,直接成為有實質選人。
一時間,星宿下凡的傳言流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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