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茜很快回了信息，居然約在了老城隍廟，下午兩點鐘，這讓許暉的心里有了一絲不經(jīng)意的波動，三年前的春節(jié)也是在老城隍廟，兩個年輕的身影如浮光掠影一般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逝。
時光竟然一晃就是三年，不知道現(xiàn)在的魏雅麗還好么？許暉始終未能解開對方忽然離開他的原因，太過遺憾。
短暫而略帶著酸楚的回憶只持續(xù)了幾分鐘，電話鈴聲便將許暉又拉回了九九年代的當下。
來電是西海酒吧，不用問是付建平，許暉曾與之約過在正月十五之前把籌建建鑫商貿(mào)公司所有羅列的事項都敲定。
從股東構成、公司章程到管理細則等等，事情很多、很雜，等于把不久前與唐老板干過的活兒從頭再來一遍。
不同的是，這件事是建鑫自己的事情，對許暉來說要更為重要，而且沒有魏少輝這樣底氣十足的人物，隨口劃出大框框，也沒有那樣專業(yè)的助理來幫忙，全靠許暉現(xiàn)學現(xiàn)賣。
于是來不及扔下行李，許暉直接殺到商業(yè)巷，與付建平倆人窩在西海后場的小屋里，一折騰就是從下午到半夜，許暉干脆就睡在了西海酒吧。
次日一早，許暉回了一趟西郊的宿舍，當時好多生活用品和被褥行頭都搬到了這里。
許暉要換一身干凈的衣服，不是說刻意打扮，穿的規(guī)整點對別人是種尊重，不能總是給人家一副邋遢的樣子。
之后，許暉到倉庫轉了一圈，順便找劉老黑說事兒，換人。
“最近在弄一家新公司，以后我跟老唐可能顧不過來這邊，倉庫就多靠老黑哥來打理。”
“正常，自家兄弟不說客套話，你們忙你們的。”
“我和老唐商量過了，打算讓老九來倉庫跟你一起干，另外換走這邊的三個兄弟。”
“什么情況？”劉老黑不解。
“新公司那邊缺人，我肯定是要先考慮請自家兄弟，另外老九待在小批發(fā)門市不是長久之計，到倉庫來更合適，你們倆一起互相有個扶持，但說話拍板的還是以你為主。”
“成，我沒問題。”劉老黑很信任許暉，經(jīng)過前期一段事情后，對許暉的為人更是相當認可，絕不會往歪處想。
“需要哪幾個兄弟，你隨便挑。”
“劉順、李常亮、大頭，就他們仨吧。”許暉看似隨口一報，其實是有講究的，這三位雖然都來自北川街，但都是后期來的，最早跟著劉老黑的死黨，他一個都沒動，就是以這樣不經(jīng)意的態(tài)度表明對劉老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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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喊他們過來。”
“不用，你先跟他們說一聲，下禮拜一午十點，到丁家村柳葉街15號找我。”
“那也成，你怎么方便怎么來，一會兒一塊吃午飯，咱們隨便整兩杯。”
“不了，下午有事，不敢喝酒。”
“啤酒，啤酒，不會耽誤啥事。”劉老黑連忙拉住許暉，話里有話，他是個直人，而且是個面皮薄的直人，藏不住事情，“其實我也有事跟老七你……不，總經(jīng)理說。”
“臥槽，整的太正式了。”許暉笑了起來，感覺哥們相處，還是‘老七’這個稱呼舒服一些，但是建鑫商貿(mào)成立以后，一切都要正規(guī)起來，也是他要求的，這下好像倒搞得有些左右不是了。
“老黑哥有事兒直說。”
“那個什么，賀彬你是知道的，我的老兄弟，哎哎，他下個月出來。”
“賀哥下個月呀？付建平昨天還說年后呢，具體的日子他也沒記住，這是好事情啊。”
賀彬，早期跟劉蓓榮一起是老菜幫子身邊的兩大金剛，能打能殺，前年，趙哥跟薛西慶火拼的時候，因為涉槍案被判了三年，后來在里面減了點刑，算算也是出來的時候了。
“那是，那是，就是出來后吧……”劉老黑的這張面薄臉皮還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賀彬進去的早，趙歌和老菜幫子都不在，現(xiàn)在建鑫是老七許暉當家，說話就沒那么隨意了。
“當然回家呀，回建鑫，難道賀哥還能嫌棄咱們？”
“這是哪里話？他哪里敢嫌棄，不過這家伙除了捶人，啥也不會，而且脾氣大，就是不知道能干點啥？”
“不會可以學呀，你老黑哥不也一樣么，叉車開的杠杠的，我都不會開。”
“就是這話。”劉老黑一捶大腿，但窘迫的表情還是沒有緩和，“還有……就是他家里困難一些，弟弟妹妹多，我是想吧……”
“賀哥有幾個弟弟妹妹？”許暉慚愧，自從到建鑫以來，他其實對很多兄弟的狀況都不太了解，尤其是早先的老菜幫子這些人。
“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除了老二，其他仨都在學。特么的，這個老二賀強不提也罷，以前跟著小叮當這幫人攪合在一起，后來又跑到‘鎏金歲月’當人家馬仔，前段時間還被老子抽過一頓，就是個倔驢，死活不聽話。”
劉老黑的描述雖然有些絮叨，但許暉聽明白了，賀強是個難整的貨，而且還在達強的‘鎏金歲月’里混，讓劉老黑看不慣，聽去想讓賀強到建鑫來，而且賀彬回歸以后，賀強貌似也沒得選。
“這事兒不急，等賀哥回來以后聽他的，無論怎么樣，建鑫都敞著門。另外，賀哥家里有什么困難，你盡管跟我說，咱倆之間也好有個底，到時他出來那天，叫付建平，咱們一塊兒去接他。”
“兄弟，真沒得說。”劉老黑一拍許暉的肩膀，鼻子都有點發(fā)酸，扭頭嚎了一嗓子，“孫大姐，今天整幾個硬菜，早點開飯。”
許暉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賀彬家里困難，他是不知情的，但有責任，恐怕劉老黑一直都在接濟賀彬家，這顯然不合理，要給人家補回來。
而且像賀彬這樣的情況恐怕還不止一個，這兩天就跟付建平商量一下，摸一摸所有兄弟的情況，有困難的一定要給予幫助。
同時，許暉也頗為感慨，在街頭草莽間混久了，再硬朗的漢子都有面對殘現(xiàn)實的那一天，都需要回歸生活，曾經(jīng)的武俠情節(jié)也好，江湖夢也罷，都是過眼云煙。
當然，還有繼續(xù)混著的，混到四五十也不稀奇，那是因為人家夢沒醒，或是懶到了極致，沒得救，不在感慨之列。
建鑫就面臨著很現(xiàn)實的問題，還有還好幾位在吃牢飯，隨著時間推移，這些兄弟終究要回來，同樣面對夢醒的時候。
回來吧，曾經(jīng)的兄弟們，咱們一起干，爭取有個好生活，街邊雜魚？我可去你瑪?shù)摹?br />
中午飯吃的很熱鬧，劉順他們?nèi)巳ザ〖掖逡矝]意見，許暉嚴格控制自己，只喝了一瓶啤酒便匆匆離開西郊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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