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目前為止,你們只是單純的將他們困在了那個院子里,不知道他們具體的人數,內部分工,長相特征,甚至連他們是男是女都模棱兩可?”
李懷看著宣紙上的筆記,一臉驚訝的看著屋子里的眾人,這些人都是久經考驗的內位頭面,死在他們手中的人估計都已經成百上千,然而,今天他們卻突然發現自己曾經引以為豪的手段在這少年的眼中竟是如此的漏洞百出,眾人就這么被一個年輕人質問著,這些內外的老人卻沒法反駁,甚至是發脾氣,不僅僅是因為少年所說確有道理,更重要是九叔還未說話,他就坐在那里。
老人表情麻木,除了遠在上京的那位內衛頭領,內衛之中再也沒有人可以凌駕在他的上面,在他的面前也沒有人敢放肆,而此刻,他的臉色陰沉,雙眼緊閉,在座的內位知道這位老上司陰沉的表情代表的不僅僅是憤怒。
他們注意到,老人將手中的茶一飲而進,如飲烈酒,燃心裂肺。
“好了,他們都是我帶出來的,就是真的做的不好,也輪不到你在這里說教,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吧。”在李懷一連串的質問以后,老人終于還是開了口,原本尷尬的眾人稍有喘息。
李懷淡淡一笑,將手中的宣紙重新鋪展開,手中的筆重新沾墨,在幾個名字下重重的點了幾下,“安排我已經做了,我讓府里的衛士過去了,那幾個人顯然只是誘餌,他們有后手,我想在我進入這里以后就開始了,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李懷的語氣平和,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九叔雙目微睜,眾人也是一愣,“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數據是不會錯的,人性也是不會錯的,九叔你要明白,成敗在此一舉,所以你們都要聽我的,我下面說的話才是重點……“
老人臉上的表情越發凝重起來,李懷在發布命令,而他只是直直的盯著李懷,任憑他指揮自己的屬下,他的眼神中似有疑惑,這年輕人讓自己感到了心寒……
城西的柳巷外的小樓,“大哥,一切都如軍師所料,貨都在院子里,守衛撤了大半,是時候了。”夜色里一位中年人站在窗前,一雙眼睛如鷹隼般閃著光亮,原本清冷的面上露出了笑容。
“二娘那里是不是讓人通知一下?她們……”說話的是獨龍崗三當家,虎背熊腰,一身短衣打扮,國字臉上滿是絡腮胡。
“三當家,大當家自有打算,二娘那里都是好手,一時半刻不會有事,既然是餌,自然要等魚兒咬實了才行”中年人身邊一位羽扇輕搖的文士,原本就慘白的臉上,此刻更是冷峻。
三當家一聽,面露焦急,雖說去的都是好手,但也架不住內位群狼,等他再想開口,卻見中年人已經緩緩轉身。
“軍師所言有理,三弟不要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等這邊事情了了,二娘那里自然也就沒事了,你快下去準備吧,要速戰速決。”中年人語氣堅決,見三當家遲遲不動,他的眼神中漸露狠色,低沉的吼了聲“狗子”對方見他動了怒,這才悻悻的帶人離開。
屋子里只剩兩人,“婦人之仁啊。”文士搖了搖扇子,面露微笑。
“都是多年同生共死的兄弟,自然是有感情。此事過后,我自會給兄弟們一個解釋。”中年人一邊說著,一臉面露不忍。
“大當家仁義,是我失言了。”文士面露慚愧,中年人卻是微微一笑,一雙手扶住對方,“軍師看的是全局,何錯之有,一直以來都是軍師運籌帷幄,要不哪有兄弟們的今天。”
“當家言重了”文士和中年人相視一笑,情誼更盛,兩人正是獨龍崗當家龍嘯天和軍師齊文都。
“大哥,軍師,院子破了!”去而復返的三當家一臉的喜悅。
“哈哈,大事成矣!”龍嘯天長出一口氣,“軍師,走,去看看。”說著大步離開屋子,朝著那所漆黑的院子走去。
而在相隔兩條街的地方,撕殺也到了末尾,婦人臉上滿是血跡,發鬢凌亂,臉上更是驚恐,手中的鴛鴦刀只剩下一把,要不是幾人護著,她該早死了。
“二娘快走,快走啊!”當在她身前的人嘶喊著,一邊格擋弩箭,一邊推她后退。
“怎么會這樣?不應該這樣!”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整個人更是搖搖欲墜,直到擋在她身前的眾人都倒在了血泊中,她才重重的栽倒在地,臉正砸在一灘血里。
她想不明白,原先的交手,自己和眾兄弟還是游刃有余,片刻之后,對方如同換了一般,幾陣箭雨,幾次陣型的沖突之后,就是兄弟們的哀嚎和求饒,而對方只是揮刀猛砍,再砍,
她的腦海中還記得軍師和大當家的話,‘以餌誘之,找到真正主事之人’,可如今兄弟都死了,為何還不見后手?
當她忍著劇痛,睜開眼睛,只見一男子正低頭打量自己,“領頭的在這!”他朝身后喊了句,“你也真是可憐,被人賣了都不自知,呵呵,蠢娘們??”
只感到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瞬間崩潰,之后就是一片混沌與空白,孫二娘不由的嘶吼起來,直到后腦傳來陣痛。
同樣的感受也發生在龍嘯天等人的身上,那夜色里突兀的火光瞬間將整座老城都照亮,所有原本涌動在黑夜里的血腥廝殺,因為那宅子里燃起的大火而被迫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剛以雷霆手段攻破的院子,苦心謀劃的一切,還有兄弟們的性命,竟然都付諸東流。龍嘯天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猙獰,那被大火吞噬的院子里,十幾車的貨都在燃燒.
“走吧,大當家,事已不可為,這大火一起,定然引來官兵!”從院子里扯下的人,在齊文都身邊聚攏,眾人開始撤退,龍嘯天雖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了,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火中的院子,小聲啐了一句,“瘋子”
院子是內位臨時的倉庫,里面放著的自然是從笑面佛手中得來的十幾輛貨車,內位留在這里的人手本就不多,所以撤的也快,只是在剛接到放火的命令時,不免也是有些驚訝的,好在最后還是果斷執行了,以至于后來與獨龍崗的人交手后,火勢已成,眾人這才從容離開,看著身后的大火,和已經退去的追兵,幾個人的臉上才長長出了口氣。
“回去告訴九爺,貨都燒了,賊人也撤了。”領頭的內位吩咐道,自己則是帶人守在原地,看著漫天的火光,他的心里滿是對九爺的敬重,畢竟是老江湖,手段就是厲害。
只是他不知道,讓他敬重的九爺此事也正遠眺著這里,“小子,那可是近萬兩的東西,你這一把火,要是燒錯了,罪過可不小。”他的身旁李懷正在喝茶,神色如常,“已經燒了,還能怎樣?”
院門外李朝年走了進來,“公子,事辦妥了,抓了幾個。”
“九爺,你這有審訊的地方么?”李懷走到老人面前。
老人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這就要審?”
“對,難道還要讓他們休息?”看著李懷認真的樣子,九叔的笑容漸漸收斂,轉頭對身后的人吩咐到
“邱涼你帶幾個人,審一審那幾個活口,你們都聽他的。”老人指了指李懷,李懷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帶著李朝年離開了屋子。
老人看著少年的背影,臉上再次掛滿了詭異的微笑,喃喃的說了句“有意思。”
一切都發生在不到兩個時辰里,卻讓老人看到了一個少年的城府,他不禁想到也許這個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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