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此刻已經(jīng)入了夜,原本早該關(guān)上的宮門,此刻卻是跪滿了人,遠遠看去,烏壓壓一片,倒是與這夜色頗為一致,都是一般陰沉詭異。
城門外早有侍衛(wèi)守在四周,卻也只是將人群擋住,未有上前驅(qū)趕的意思,畢竟跪在那里的不是平頭百姓,而是此次入京參加恩科的眾多學(xué)子,其中大多都是明州和相鄰州府的人,田虎之流一向兇殘成性,如今兵入了明州,便是毀了這戲?qū)W子的家園,學(xué)子們自然悲痛不已,這才聚在了皇城外,請?zhí)熳樱D逆賊。
而就在人群的后面,停放著十幾頂轎子,卻并沒有人從轎子中下來,就那樣安靜的立在那里,只是掀起的轎簾后,幾雙眼睛都直直的看著皇城中那座明亮的小樓,那是皇帝的丹房,此刻練得卻是華朝的氣運。
蒼老的聲音在丹房中響起……
“福祿,他們還沒有散么?”老人盤腿坐在丹爐前,身后站著數(shù)人,借著丹爐中的火光,可以隱約看見幾人均是衣冠禽獸,華朝勾股之臣。
“陛下,都還在門口跪著呢,倒也沒有嚷嚷,只是送了份血書……”福祿顫巍巍的將卷軸放在了老人身前,老人伸手接過展開一角,便有淡淡的血腥味,這竟是一卷血書,老人瞥了一眼,便將卷軸投入了身前的丹爐里,瞬間丹爐中閃出一道明亮的火光,猶如一條火蛇,朝著屋子里的數(shù)人吐著信子,靠前的幾人則是下意識的瞇了瞇眼,似乎是怕被這火燎著。
“你們怕了?平日里都是人精,怎么到了此刻卻都是不說話了,外面跪著的想來也有你們的子弟和學(xué)生,怎么?不知道該怎么辦?”老人的聲音再次在房間里響起,數(shù)人便急忙跪在了地上。
隨著火光熄滅,屋子里又變得昏暗下來,“一群不懂事的書生,不好好準(zhǔn)備恩科,卻是來逼朕,真當(dāng)我不敢殺他們!”
“陛下息怒。”屋子里是幾人告饒的聲音,雖是多年不理朝政了,但是這天下畢竟還在他的手中,震怒之下,便是一片血光……
“父皇不可!他們都是來自明州和附近州府的學(xué)子,只是希望朝廷能早日平了田虎,解救他們的家人,僅此而已,絕無犯上之意,望父皇明鑒。”太子袁承道也是跪在地上,此刻抬頭看著老人,臉上滿是淚痕,“如今內(nèi)憂外患,父皇切不可失了民心!”
“放肆!誰讓你這么說的?是尚學(xué)么?”老人轉(zhuǎn)過臉來,厲聲呵斥著,“難不成他就是這樣教你的!讓你與朕作對!拿天下人來壓朕!不要忘了,我才是這天下之主!”
屋子里眾人將頭低的更低了,沒有人敢說話,李承道沉默了片刻,最后也是告了罪。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到了用兵的時候?且不說滿朝上下有無可用之將,便是我華朝往日里與那夏賊可有勝過?妄動刀兵,到了最后不還是要割地賠錢,你們以為我這老臉還能丟幾次?”老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看著跪在身前的數(shù)人,終是長嘆了一口氣。
“如今西北有李賀守著,他是老將,朕還算放心,太子府有退敵良策?還是嚴相那里有什么可用之人?”話音落下,卻是么有激起半點回響,依舊只有丹爐里熊熊燃燒的火焰。
李承道本想開口,卻感覺到身邊有人輕拽衣袖,余光看去,竟是右相嚴松,一雙眼眸微微一晃,太子心中不禁咯噔一跳,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好了,既然沒什么可說的,你們就都退下去吧,宮門外的人都給我領(lǐng)回去,要是明日還有人跪在那里,就別怪我無情了。”說完便又轉(zhuǎn)身坐下,口中默念著經(jīng)文,太子和嚴松各自帶著人退了出去。
門外的內(nèi)侍重又將房門關(guān)上,屋子里便又安靜了下來,老人微微睜開眼睛,“都是一群庸才,真以為朕是傻子?!”像是在自言自語,只是目光不由的看向了丹爐后的屏風(fēng),“你可都聽清楚了,如果差事辦砸了,這西北便是你李家的墳冢。”
“臣明白,夏朝那里我會盡快聯(lián)系,至于田虎,終歸只是一群山野之民,成不了事。”屏風(fēng)后有人走了出來,對著老人躬身行禮,“只是此事關(guān)乎天家聲譽,臣惶恐,請陛下給予便宜行事之權(quán)。”
老人抬頭看了看對方,雖是年少的模樣,但是心中卻覺得對方格外的老道,倒是比朝堂上的那些衣冠禽獸,更為可靠些的感覺,“你很會把握機會,倒是沒讓我看錯,世人都說你善詩詞,卻少有人知道你更善權(quán)謀,已是九人之一,如今再有便宜行事之權(quán),只怕不久之后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臣了?!”
“臣不敢!”對方便是內(nèi)衛(wèi)九人中最為年輕的李懷,“朕當(dāng)初能用你,現(xiàn)在便不怕再給你一些權(quán)利,只要能替朕辦好差事,助朕得道,榮華富貴盡可取之!”
“謝主隆恩!”李懷連忙叩拜,見老人不再說話,他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候在門外的福祿,微不可查的與少年對視一眼,便匆匆的關(guān)上了房門。
老太監(jiān)緩緩的走到老人身邊,為他蓋上一件棉布道袍,“皇上,真的放心?三爺畢竟還是年輕,只怕這權(quán)利過重……”
“你個老東西,懂什么?他如今為朕斂財,太子府,嚴松那里已經(jīng)都得罪了,就連那些大族也是將他當(dāng)成了奸佞,如今便只有朕能罩得了他,沒了朕,他不過旦夕而已,有何可懼,這便是我敢用他的原因。”老人說著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猶如在高處俯視著世間眾生一般,多少年,他便是以這樣的心態(tài)審視著自己的天下,滿朝上下在他心中便是落在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不過信手拈來而已。
身邊的老太監(jiān)看著對方自得的樣子,臉上也是露出了敬佩的神情,“我主英明!”
而此時,宮門外的人群也開始漸漸散去,更遠處的數(shù)量馬車也早已消失在夜色的深處,太子袁承道看著此情此景,心中不免有些悲涼,在入皇城之前,尚學(xué)便已經(jīng)料到由此結(jié)果,只是如今親眼所見,心中依舊有所起伏……
“太子可是不甘。”身后冷不丁有人說話,袁承道急忙轉(zhuǎn)身,卻看見右相嚴松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
“嚴相的心情似乎卻是不錯啊。”
“太子玩笑了,活了這般歲數(shù),最忌諱的就是動氣。”嚴松呵呵一笑,滿是皺紋的臉上倒是變得松弛起來,“想來圣上執(zhí)掌天下三十載,也該學(xué)一學(xué)。”
“你什么意思?”袁承道注視著對方。
廣場上的人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了,嚴相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難不成太子還不能理解圣上的心意,順勢而為,不可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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