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祿山咬牙道：“若是真將我母親當(dāng)姐妹，為何關(guān)于家族，關(guān)于這些事情，她一個字都不曾對我母親透露？這些事情都是我后來這些年自己打聽出來的！”

    說著，他越發(fā)憤怒起來，牙齒咬得咯咯響，“這微山，我母親之所以知道這處，是耗費了自己的精血和壽命查到的！”他的眼珠子都紅了起來：“那時候，我母親已十五歲，剛剛學(xué)會薩滿神術(shù)，會通靈，她一直對姐姐的這塊玉環(huán)感到好奇，可是她怎么問，靜憫都不告訴她。她便尋了個機(jī)會，拿了這玉環(huán)，用通靈術(shù)去探察，結(jié)果不知道這玉環(huán)有什么古怪，不過片刻她就吐血昏迷了！”

    “而她的好姐姐，回來后，只是照顧她養(yǎng)病，依舊對此事一字不提，再過一年，等她的身體恢復(fù)了，就留下一封信，拋下妹妹自己獨自一人離開了草原，回了中原！”

    康祿山憤怒地質(zhì)問道：“你們說，她這樣子做，有把我母親當(dāng)做親妹妹么？生怕我母親會跟她爭慕容家的那點東西么？而我母親，因為那一次吐血，雖然養(yǎng)好了，可是，后來生了我之后，才知道那一次其實是損了精血壽元！若非如此，我母親也不會不到三十歲就去世了！”

    康祿山一掌擊在身畔的樹干上，打得這顆老樹上的枯葉紛紛飄落，惡狠狠地盯著秦暖道：“這都是因為靜憫！都是因為她！”

    秦暖這時倒是全明白了，難怪外祖母會死得那樣凄慘，難怪康祿山一直對她深懷惡意……

    李猗忽然輕笑一聲：“你當(dāng)靜憫仙姑是為了慕容家那點東西，所以把一切都瞞著你母親？”

    “難道不是么？”康祿山又惡狠狠地看著李猗。

    李猗撇嘴：“慕容家有什么東西？祖居都被人燒光了，人也死得差不多了，能有什么？能夠有的怕只有一大堆麻煩和一大堆敵人吧？”

    康祿山一時語結(jié)。

    李猗又道：“即便是那個玉環(huán)，慕容家也只有一只，另外一只在宮中，一兩百年了，也沒聽說哪個把它解開了，也等于是個死物！”

    康祿山瞪著她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李猗嘴角露出譏諷的微笑：“人吶，總是被眼前的那一點東西迷惑，總是肖想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靜憫仙姑不告訴自己妹妹慕容家的事情，不讓她參與那一堆麻煩，何嘗不是想保護(hù)她，讓她置身事外，就在草原上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她做為一個薩滿巫女，部落族人誰不會敬她幾分？如此，豈非好過進(jìn)入中原過著勾心斗角打打殺殺朝不保夕的日子？”

    衣縹接口道：“可惜啊！靜憫仙姑的一腔好心都被你們母子當(dāng)成了驢肝肺！若她真的私心甚重，何不將你母親帶在身邊，分擔(dān)危險和麻煩？慕容家的二姑娘的身份，怎么地都能吸引不少人吧？你覺著你母親會比靜憫仙姑更聰明么？”

    康祿山粗眉一豎，正要反駁，然而竟找不出理由來駁斥……

    他不由愣住了，似乎還真是這樣的……那慕容家除了那塊玉環(huán)，還真是無物可圖，可以繼承的遺產(chǎn)只有無數(shù)的麻煩和敵人……

    他愣愣地站著，臉上第一次露出茫然之色……難道自己真的錯了？

    他望著李猗道：“我母親臨終時，告訴我了一句話‘大河邊，九十九座山，山中有個很小的村子，守護(hù)著很重要的東西’這是她當(dāng)初用通靈術(shù)，從玉環(huán)中看到的情景，就為這個，她消耗掉了自己的壽命……”

    他的神情一時間頹然起來，低頭不語。

    其實，后面的事情他即便不說，秦暖等人也能推斷出來，阿史那德過世時康祿山還是個少年，自然是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及至后來，隨著他身居高位，手中有了資源和權(quán)勢，開始探查自家姨母和外祖母的身世，掌握的情報越來越多，也就差不多猜出這句話的意思了，只不過，“大河邊，九十九座山”，這樣的描述，沒頭沒腦的，他大概很花了點時間去找，也真虧得他都能找到這微山來。

    至于村子，那對玉環(huán)不知存世是三百年還是兩百年了，估計早就湮滅消失在時光中了。

    秦暖心中忍不住發(fā)酸，為自己的外祖母感到不值……又想起，當(dāng)初自己對靜憫仙姑也是心存畏懼和疏遠(yuǎn)的，在她遇害后，自己心中的第一情緒竟然是害怕，而不是傷心難過！

    靜憫總是這樣，默默為別人把一切安排好，卻并不說出來……

    一想起這些，秦暖心中滿滿是酸楚和愧疚，忍不住捂著臉哽咽起來……阿史德錯怪了靜憫，自己何嘗不也錯了？

    李猗拍拍秦暖的背，安慰道：“阿暖！斯人已逝，傷悲無益！你和你娘把自己過好，便可告慰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秦暖捂住臉泣不成聲：“我、我當(dāng)初也不懂事……”

    李猗作為全程旁觀者，自然知道秦暖傷悲的緣由，她沒說話，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自己心中的結(jié)，別人安慰很無力。

    衣縹嘆息了一句：“唉～靜憫仙姑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會教小孩了！自己將一顆心藏得這樣深，可身邊的盡是些蠢小孩，怎么能指望他們能懂？”

    秦暖抬頭瞪著一雙淚眼，對他怒目而視：這人居然還說風(fēng)涼話！

    衣縹抱臂搖頭道：“難道不是么？從阿史德到你娘，還有你，哪一個能明白她的用心？最好的還是你娘，雖然笨一點什么都不懂，可是很乖很聽話，最蠢的就是阿史德那樣的，腦子里只有一根筋還偏偏要自作聰明！害人害己！”

    聽到自己的母親被人說“蠢”，對面的康祿山立刻怒道：“你說什么？”

    衣縹轉(zhuǎn)眸看著他，一臉無辜地問道：“怎么了？”

    康祿山胖壯的大臉上橫肉繃得緊緊的，瞪著一雙銅環(huán)眼，滿滿都是兇煞之氣，他握緊了拳頭，對著衣縹一晃，獰笑道：“事已至此，無論對錯，康某都不會后悔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你們說什么都是無用！”

    果真是梟雄本色，這些人間感情根本動搖不了他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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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支持，長假快樂！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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