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報仇嗎？”
寧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志遠，緩緩開口道。
“想！”只要想起死去的父母家人，李志遠就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整張臉龐也由于仇恨變得扭曲，親人重聚的喜劇驟然變成家破人亡的人間悲劇，任誰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復仇！
“我有兩條路給你選擇，第一條路我可以教你功法，你只要好好修行，不出五年就能復仇。第二條路，我可以直接讓你得到力量，可這力量很有可能讓你失去自我，你好好想清楚。”寧休開口道。
“五年太久了師父，我選第二條路。”
李志遠沉默了片刻，聲音沙啞道：“李志遠早就已經死了。”
在得知父母家人去世的那一刻，李志遠就已經死了。
在沖進陸府，被打得頭破血流，渾身是傷，欲報仇而不能的時候李志遠就已經死了。
在被陸嵩用腳狠狠踩進泥地里，看著心愛的人那張哭泣的臉龐時，李志遠就已經死了。
“是的，李志遠已經死了。”李志遠低聲重復道。
“好，你無悔就好。”
寧休并未多勸，人生的道路總需要自己走才知道其中滋味，所以最終還是要看他自己怎么選，無論怎么選，他將為之而付出的代價都屬于他自己，他也必須學會承擔這種代價。
寧休是李志遠的師父，不是保姆。
他會給出選擇，但不會替對方選擇。
“武神”師徒系統的傳功功能，能夠將自身對武道的理解傳輸給自己的弟子。雖然系統介紹上說是功法傳承，可寧休認為與其說是傳承，不如說是賜予。
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賜予，因為身為師父的寧休，有著隨時剝奪對方修為的權力，可以說李志遠成為寧休弟子后，生殺予奪全在寧休一念之間。
不知為何，寧休突然想起了陵南六扇門神殿祭壇里窮奇神像，二者之間是何其相似。看來原本手游中的師徒系統被魔改的有些厲害，系統認定的師徒關系，顯然和一般人的認知有一些些偏差。
當然功法傳承也是有著種種條件限制，簡單的說傳承功法與被傳承者之間的相性越相近，傳承成功率越高，所受到副作用反噬也越小。
當然被傳承者接受的功法與原本相比，相當于是一個弱化版本，實力上要弱很多。
對于李志遠而言，與其最相近的自然是劍法。
寧休所學劍法無數，其中最為出色的不過四種，圣靈劍法劍二十二、八劍齊飛、奪命十四劍以及從三絕仙人那道劍意中領悟的青蓮劍歌。
除去青蓮劍歌不予以考慮之外，另外三種劍法分別代表著三條不同的劍道。
空間、御氣以及死亡！
其中與李志遠相性最符合的正是燕十三的奪命十四劍。
可即便是相性最高的奪命十四劍，成功率也僅有百分三十。
系統并沒有告訴寧休，傳承失敗的代價是什么，他看著李志遠決然的模樣，點下了確定。
“功法傳承對象：李志遠。”
“傳承功法：奪命十四劍。”
“功法傳承中......”
傳承開始的瞬間，李志遠只覺一道可怕的劍意直接強行灌輸進入他腦海之中。
死！死！死死死！
下一刻，李志遠瞳孔縮成了一點，在他的精神世界之中，他的身體已經被那可怕的劍意分割成無數塊。
四周則是一片寂靜無聲的世界，一切黑白，一切靜止，一切死亡！
黑色鮮血在空中如同液體般流動，最后匯聚成一朵巨大的死亡之花。
現實中，李志遠死死咬著牙，為了避免自己精神奔潰，一邊又一遍念著仇人的名字。
精神上的痛苦，遠比肉身要來得可怕的多。
李志遠嘴唇硬生生咬出了鮮血，四肢撐著地面，一聲聲低沉的嘶吼聲如同野獸一般。
對于這個畫面，寧休心中本就已經有所預料。
強行灌輸遠超自身修為的功力，為造成什么影響不言而喻，而且他灌輸的可不僅僅是真氣，而是功法，是對劍道的理解。
這也是為什么系統會選擇將傳承的功法弱化的原因之一。
寧休對奪命十四劍的理解要是直接全部灌輸進李志遠腦中，怕是能直接把他給撐爆掉。
當然，李志遠要是連這些都承受不了，那么其他也不用再談了，之后的路只會比這個更加艱難。
傳承過程對于寧休而言只不過一瞬間，可對于李志遠來說卻好像一整個世紀那么漫長。
在精神世界中，他身子不斷分割重組，面對除了死亡，還是死亡。
所幸他始終緊守本心一絲清明，沒有崩壞。
幾分鐘后，完成劍意傳承的李志遠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與之前相比，他的臉色要來得更加蒼白，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冷漠，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漠，以及逼人的殺氣。
這股殺氣過了片刻，他才終于有所掌握，慢慢收斂了起來。
“多謝師父再造之恩！”
李志遠心悅誠服地跪在地上，躬身道。
完成功法傳承之后，李志遠才終于真正明白寧休的可怕，那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帶來的壓迫，讓他心中根本生不出一絲反叛之心。
因此寧休完全不用擔心會有叛徒的出現。
“張家酒館門前，那個鐵衣門的外門弟子是我殺的。”寧休看著完成蛻變的李志遠，忽然開口說道。
李志遠不清楚師父為什么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你當時是不是覺的對方可憐，心中起了惻隱之心。”
“師父，我.....”
寧休擺了擺手，輕聲道：“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你心中不忍代表著你的善良。可為師今日告訴你一件事情，把慈悲留給惡人，那你本身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惡。”
“不能用俠義之心對待每一個人，這世上總有惡人，而惡人間有的是可殺之人，有些則是必殺之人，把慈悲留給必殺之人，那你自己也該殺。”
寧休深深看了李志遠一眼，開口道：“你所學的劍道，代表著死亡，因此你更要時刻保持本心。”
“殺戮時，對生命保持敬畏。慈悲時，對邪惡保持清醒。”
最后這句話，寧休同時在心中對自己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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