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麟升為知州衙門判官之后，眾人歡天喜地，紛紛拱手道賀，雖然糧食從一萬擔變為兩萬擔，大家也不以為意。

    楊麟則不同，想的不僅僅是升官發財，而是將來好名聲，即便竭澤而漁收集官府所要糧草，但若將地方搞得凋敝也非自己心愿。

    地盤由三個保增加到五個保（鄉），但其他兩個保被官兵、土暴子劫掠民眾苦不堪言，現在要想再征繳、購買糧食實在甚為困難。

    經過一夜盤算，雖然大戶人家家里面有存糧，好說歹說能夠再買五六千擔糧食，但無論如何還有四五千擔缺口啊。

    思來想去最好辦法就是幫助官軍迅速擊敗土暴子占領州城，雖然土暴子霸占州城數月之久，但蓬州畢竟是富州，朱元璋秉持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大明數百年那個州縣沒有囤積大量糧草？

    楊麟帶著神槍局住在何舒寺，一面派人找地方鄉紳商議在其他兩個保（鄉）組建鄉公所，征集購買糧草事宜，一面讓楊威、龍之幀帶著鄉親們回去，按照龍文光要求數額解送糧草。

    站在后方一個小山坡透過薄霧觀看官兵攻打運山古城，官軍雖然人數眾多，但運山古城甚為艱險，土暴子局限扼守，官軍雖然也曾經攻上山腰，但迅速的被更多人趕了下來。

    看楊麟眉頭緊鎖，旁邊姚崇烈笑道：“大人，這運山古城本為險要之地，更是南宋末年四釧八柱。當年蒙古韃子為攻打運山古城耗費數年功夫，大人你就不要挖空心思琢磨如何攻打這運山古城了。”

    楊麟想了想，搖了搖頭，然后單手搭著涼棚再次看了看，嘆息道：“四釧山地本來就非常多，而這運山古城更是異常險要，而且山頂平地達五百余畝可以屯兵囤糧，要想攻破實在是頗為困難啊。”

    楊成笑了笑，搖頭道：“大人，聽說光這運山古城上就有土暴子兩千余人，由黑天虎王高，六隊馬潮率領。

    在十里開外有土暴子頭領姚天動率領萬余精兵駐防龍角山，與前面的運山古城，江北的相如縣城形成犄角之勢啊。”

    楊麟搖了搖頭，然后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向楊成招了招手，在其耳邊低語數聲。

    戰事膠著毫無進展，四釧巡撫陳士奇再也坐臥不住了，這天趕往前線召集眾將議事。

    楊麟本為地方貢生，又剛剛署理相如縣知縣，應邀參與會議。

    大堂之上眾人連聲抱怨不已，有人抱怨軍中欠餉數月士氣低迷，有人抱怨土暴子互相呼應官軍無從下手，有人抱怨軍中糧食缺乏將士生活艱苦。

    ……

    陳士奇眉頭緊鎖陷入沉思，而抬頭望去看見站在最后面的楊麟竟然顯得怡然自得內心頗為惱怒：“汝貞，官軍攻打山寨十余日毫無進展。

    你是本地人士，今年又多次與土暴子交手力挫強敵?”

    看見周圍將領異樣顏色楊麟正了正身拱手道：“大人別怪，下官心中本有一計，但還不甚完善，現在報于大人知道，若有什么不妥的還望大人指正。”

    陳士奇大喜過望連聲追問，周圍眾將更是顯得頗為不信，大家一個個久經沙場之輩怎么不如這個粉面書生？

    楊麟走到陳士奇身邊低聲細語數聲，對方最初顯得頗為驚訝，最后還是同意了。

    崇禎十三年十月初六，雖然離立冬還有四五天，但天氣非常寒冷，江面上霧氣也非常大。

    四川除了CD平原之外，其他的多是丘陵、山區，由于江流眾多，水資源豐富，一年四季天空中常常掛滿著霧氣。

    霧氣滋潤著大地，不論是平原還是丘陵都是上佳的農耕地區，如此川中百姓十分富裕，在古代早有揚一益二的說法。

    今天也是一個大霧天，山下是嘉陵江邊重要的渡口龍門渡口，而江對面蓬州州城都彌漫在大霧之中，四五米遠都看不清楚。

    土暴子頭子姚天動志得意滿的坐在太師椅上，左擁右抱的，在兩三個妙齡女子陪同下尋歡作樂。

    在十年前，哦，即便五年前亡命天涯，做夢也沒有想到能夠稱王稱霸，能夠過得如此逍遙自在。

    姚天動、黃龍本來就是鄉里流氓，在崇禎年間陜西鬧民變的時候跟隨鄉人一道流落到漢中、四川巴州。

    自古以來有秦強蜀富的說法，也就是陜西人打仗非常強悍，而四川人經濟較為富裕，流落到四川的陜西人多淪落為佃農、家奴，受盡歧視。

    姚天動、黃龍本來就是鄉中流氓、無賴，平日舞槍弄棍的，大家怎么能夠本份的給別人干活。

    結合三五同伴，勾結一些流氓無賴，破產戶一起干著打家劫舍，綁架勒索的勾當。

    為了避免暴露身份，姚天動、黃龍等人雖然做土匪，但在這個時代可不是一般土匪，在平常踩點的時候以真面目示人，在作案的時候，敲詐勒索的時候帶著變臉面具。

    奇形怪狀變臉面具不但隱蔽行動，而且有效震懾周圍鄉紳、村民什么的。

    劫掠大戶，綁架富家子弟都需要留下什么名號，就像李自成自稱闖王闖將，張獻忠自稱八代王那樣，為了避免官府知道名號連累家人，大家都自稱什么天王、星君什么的，不但叫得響亮，而且還可震懾武林。

    本來只想這樣逍遙自在的過一輩子，誰料到李自成、張獻忠多番率部進入四川，不但留下很多落單的生力軍，當地流氓、無賴、無產者也趁勢而起占領山寨，如此最后居然成了氣候。

    姚天動、黃龍額為首的土暴子勢力得到空前膨脹，到現在假托搖黃十三家的名號，占據巴州、達州與蓬州，雄踞川北。

    現在姚黃雖然號稱部眾十余萬，真正的老賊不過六七千人，其他是裹挾而來的饑民、流民、與破落戶。

    特別是很多破落戶，耕地辛苦，地里出產有限，那有干土暴子逍遙快樂，而且還有錢賺。

    在農閑時分，這些破落戶跟隨大隊人馬出動，一個冬天能夠撈足十多兩銀子，夠得上一年地里出產。（中等人家一年收入不過二十兩銀子）

    這也是在明末官軍常常以一敵十的原因，在戰場上，流寇常常利用這些流民纏住官軍主力，然后瞧準機會發動致命一擊，或者趁機遠遁。

    這次官軍來勢洶洶，三路兵馬超過一萬五千余人，姚天動、黃龍等人最初也膽戰心驚的。

    為了試探官軍虛實，姚天動率領主力駐守龍角山，而混天星王高、六隊馬潮駐防運山古城

    爭天王袁韜、黃鷂子率領防相如縣，希望消耗官軍實力，若是官軍實力強大則率軍遠遁，若官軍實力弱小則欺負欺負一下官軍。

    誰料到四釧巡撫陳士奇、川北兵備道龍文光書生用兵居然集合官軍對土暴子發動全面進攻，但土暴子扼守險要雙方交戰數天難分勝負。

    如今官軍各部普遍缺糧缺餉，將士們士氣異常低落，現在滿營哀嚎，士氣異常低迷。

    現在姚天動坐在大堂中間，左擁右抱的喝酒解悶，旁邊整齊王張顯、奪天王馬回等人坐在下首也吆喝著，大塊吃肉。

    這幾十年天寒地凍的，天氣異常寒冷，地里收成有限，川北丘陵地區不但天氣潮濕，讓人感到冷颼颼的。

    大家蜷縮成一團，大手不時摸著身側美女溫暖的身體，正好暖暖手暖暖腳。

    喝酒吃肉無趣，大家一邊劃拳一邊喝酒、打鬧、淫樂，現在大家身臨前線正需要美酒女人來麻醉。

    而就在這時相如縣城守軍來報，官軍劉佳印部一大早全線退卻。

    接著運山古城方向也傳來消息，駐防何舒寺的官軍鬧哄哄的，看樣子正準備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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