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楊麟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令人請來御史、義勇軍監軍錢邦芑、順慶府同知范文光、趙司炫等,通報消息。
聽到蠻清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內竟然占領華北之地,大順軍首領李自成倉皇潰逃湖廣行省,漢中守將賀珍率部投降蠻清之后,眾人表情迥異。
錢邦芑、范文光、趙司炫等人顯得頗為興奮,三人紛紛向北,淚流滿面,以遙祭崇禎帝。
坐在上首,楊麟感到不可思議,搖頭道:“先帝為奸賊所逼,吊死于老槐樹下,現在李自成如同歷史上黃巢等奸賊一樣惶惶不可同日,如此雖然可喜可賀。
但前拒虎,后迎狼,現在大順軍、李自成已經不足道哉,現在我們面臨的敵人將比流寇李自成、張獻忠更加奸險一百倍的蠻清啊。”
錢邦芑顯得不以為然,搖頭道:“汝貞,可以無憂亦。雖然馬士英擅權,雖然江北四鎮飛揚跋扈,但老夫不相信當今之朝廷還不如當年東晉、南宋。
東晉、南宋尚且可以據守長江以南達百余年,蠻清雖然殘暴,我大明難道不能堅守江南之地?”
楊麟呵呵笑了笑,搖頭道:“錢先生此言大謬亦,以在下看來,當今不要說比不上南宋初年,就是南宋末年亦不如亦。
不論南宋初年還是南宋末年,都不如亦。
這幾年天災不斷,民不聊生,無論是南宋初年還是南宋末年,地方沒有什么大的災禍。
在南宋初年南宋末年,我漢人內部沒有亂,而當今天下,在朝中東林黨與其他派別,或者說閹黨吧勢不兩立,大家爭權奪利,比起宋高宗朝廷差遠亦。
再加上,有李自成、張獻忠之亂,朝廷諸公一心想借虜剿寇,大家一個個自恃長江天險,不知道敗亡已經不遠亦。”
錢邦芑大怒,站起來怒視楊麟道:“楊麟楊汝貞,大明朝廷沒有虧待你,你是蜀王府儀賓,蜀王郡主竟然甘心為你小妾,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居然說得出口,你,你,你真的是喪心病狂。”
楊麟搖了搖頭,嘆息道:“錢大人,在下只是與三位大人一道瀝青時勢,商議對敵良策而已。
錢大人為朝廷御史,更是我義勇軍監軍,我們大家可不是尋常書生,更不是武夫,我們應該未雨綢繆,早做準備。”
錢邦芑還是怒氣沖沖的,瞪著楊麟道:“你的未雨綢繆,是不是想象孔有德、尚可喜等無恥小人一般,賣國求榮,連自己的祖宗也不要了。”
楊麟哈哈大笑,搖頭道:“錢監軍將我楊某人看著什么人了,簡直是雞狗不如的東西。
錢先生,這一個多月相處,我楊某人是什么樣的人,義勇軍是一支什么樣的軍隊,難道各位大人都熟視無睹嗎?”
范文光戶部出身,不像御史出身的錢邦芑那樣,將對方拉著重新落座,然后拱手道:“楊大人,你不要見怪,錢大人就是這個脾氣,你說,你有什么想法?”
楊麟尷尬的笑了笑,搖頭道:“三位大人,如果過去李自成、張獻忠是肘腋之患,那么現在李自成、張獻忠已經不足為道。
正如剛才本官所言,如今局勢比起南宋初年猶有不及,在南宋初年,岳武穆、韓世忠、吳階諸位中興名將浴血苦戰,終于擋住金人進攻。
在下不知道朝廷諸公那位可以做岳武穆、那位可以做韓世忠,但本官定以岳武穆、吳武安(吳階字晉,武安是死后謚號)自勉,率領蜀人守住西川之地,不叫后金進入我四川半步。”
三人轉憂為喜,錢邦芑拱手道:“大人,我等當然當以前朝忠烈之士自勉,大人愿意做岳武穆、吳武安,我等怎么會反對,我等必然鼎力支持啊。”
范文光也拱手稱贊道:“大人,老夫也是川人,吳階吳武安抗金偉業,我等蜀人當然知道。雖然史書說中興四將為岳飛岳武穆、韓世忠、張俊、劉光世等人,但我蜀人當知道吳階戰功雖然不及岳武穆,但比起韓世忠不遑多讓,更不論張俊、劉光世諸人亦。
大人想做吳武安,我等深知亦,我等當竭盡全能,定然不讓后金進入四川半步。”
趙司炫眼睛眨了眨,笑道:“下官雖非蜀人,但在四川為官多年,對吳武安也頗為敬仰。但大人要做岳武穆、吳武安,必然要有穩固后方啊,必然要從地方募兵,必然要從地方征收糧食啊。
現在張獻忠流寇四川,禍亂百姓,大人當與朝廷各路大軍共同驅逐流寇,然后再奏明天子,率領大軍收復漢中,如此成就吳武安之事業啊。”
楊麟點了點頭,笑道:“三位大人所說都是正途,但事急從權,如何將驅逐流寇,如何將后金擋在四川之外,我等將來從長再議吧。”
三人對視一眼,面露不快,這個楊麟雖然看起來年輕氣盛,但明顯心中早有主意,在意見不合的時候常常如此,大家也拿他沒有辦法。
大家說什么的都有,有人不以為然,蠻清雖然殘暴,但自古以來多次出現南北分治,大家還是自信滿滿的,有的更是彈冠相慶,到如今為禍大順軍這支流寇看來已經平定了,大順軍逼死崇禎帝尚且如此,那么張獻忠離覆滅也不遠了啊。
有人說張獻忠盤據CD,大軍后路都有被偷襲的危險,在這種情況下怎么可能出兵漢中呢?
范文光想了想,點頭道:“是啊,我們大家何曾沒有年少輕狂過?找機會勸勸,只要可行,大人是會聽從的。”
三人沉默不語,雖然嘴巴這樣說,但知道要想讓楊麟改變注意,必然難上加難。
而此時,坐在案幾后面,楊麟也陷入一片沉思,本想借機告訴大家現在最兇暴的敵人是蠻清,是后金,而不是李自成、張獻忠,現在要保存漢人元氣,最好建立抗清統一戰線。
但聽話聽音,看三人種種表現,大概會反對自己的抗清統一戰線的。
楊麟暗地感覺頗為奇怪,前世都說張獻忠屠川,但自去年開始張獻忠入川近一年以來,大西軍軍紀頗嚴,除了在重慶因為擔心放走的俘虜重新投靠大明而被砍斷右臂之外,除了剿滅灌縣數萬蜀王宗親之外,除了狠狠打擊那些敢于反抗的大明官僚之外,沒有什么過火的舉動?
除此之外,大西軍還頗為可愛,比如對俘虜的讀書人,那幫大老粗居然裝成斯文人口口聲聲大罵大明的不是,希望這些讀書人能夠改弦易轍,能夠忠于大西政權。
但很多讀書人就是死腦筋,有的更是率部反抗,面對這種敵對勢力,大西政權采取暴力手段,這無論如何還是可以理解的。
通過這近一年的觀察,至少在大西政權建立之初,大西政權還不算殘暴。
雖然現在大西政權正將各地大戶豪強讀書人遷往CD,大概就是為了就近控制這些反對勢力而已。
雖然從三月開始,各地流傳大西政權殘暴對待再起義的民眾,但大概是大西政權準備以革命的暴力手段對付大明勢力的反補而已。
難道造成四川全省數百萬人滅絕慘劇的罪魁禍首不是大西政權,不是張獻忠?那么這罪魁禍首又是誰呢?是龍文光、趙佳偉扒開都江堰,是蠻清,是姚黃,是張獻忠,還是明軍?
自己要如何做,才能避免四川人被滅絕的慘劇將重新上演?
還有,看錢邦芑的反應,大概已經猜到自己鼓吹抗清統一戰線,自己如何將他不動聲色的支走,或者讓其陷入具體事務之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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