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布置完成,前方傳來一陣陣槍炮聲,楊麟不敢大意,打馬來到曲水河畔,以就地指揮作戰。
在王家橋附近,集中了兩千多大西軍將士,有張廣才部潰兵,更有靳統武部兵馬,正拼命阻擋義勇軍進攻。
現在正值深秋,天氣還比較熱,為了支援東岸靳統武部,一些人沿著王家橋跑過來,更多人直接跳入深及脖子的河水,鳧過來。
最初義勇軍只是派出步軍來回廝殺,大家可以從容渡河,現在十余名佛朗機炮被推到前面山丘上,對準敵陣進行炮擊。
由于人員較密,一發炮彈落下,發射出來的滾紅的鐵砂鉛丸如天雨散花般落下,打倒一大片。
戰事不斷進行著,但為了阻擋義勇軍進攻,大西軍將士有的身穿鎧甲,手持利器,有的披著棉被,頭上裹著厚厚的頭巾發動反擊。
形勢越來越危急,斥候來報,看到王家橋受阻,大西軍被壓在一塊狹小區域動彈不得。
聽到義勇軍果然張定國改變戰略,令都督高文貴、王繼業各率領三千兵馬繞道到上游十里,下游十五里的淺灘,以渡過曲水河,夾擊義勇軍。
看到大西軍如此頑強,若不能擊潰當面大西軍,義勇軍有被包圍的危險。
站在山崗上,看見對岸大西軍為了支援前線,很多人擁擠在王家橋上,很多人不顧不顧水深及脖子的危險,紛紛跳入曲水河中,鳧到對岸投入戰斗。
要想擊潰大西軍,只有阻擋其援軍。
想到這里,楊麟令各營集中所部火炮,將其推到前面的山丘上,對準王家橋進行猛轟。
佛朗機炮為后裝炮,彈藥裝在子銃中,發射時只需要不斷更換子銃就可,發射速度極快。再加上楊麟引入炮架,有準星照門,通過火藥用量與發射角度控制發射距離。
現在十余門三號佛朗機炮架在前面,不斷對準王家橋進行轟擊,鐵砂、鉛丸天雨散花般的落在橋的四周,不但造成大量死傷,而且引來熊熊大火。
趁此機會,姚之幀、馮有慶再次改變戰術,現在各營多有一個擲彈兵大隊,每個大隊有三個擲彈兵小組,非到緊要關頭擲彈兵小組不觸動。
姚之幀、馮有慶派出擲彈兵沖到陣前,以改良后的震天雷開道,擲彈兵將一顆顆還未燃盡的震天雷扔入敵叢中,爆炸聲陣陣,后面的將士還沒有等煙霧散去,各個殺手中隊將士就沖過去與前面的散兵游勇戰在一起。
正如楊麟憂郁的那樣,這震天雷雖然威力甚強,大由于火藥消耗量甚巨,非到關鍵時刻不輕易使用。
而看到王家橋燃起熊熊大火,后援受阻,大西軍士氣大泄,大家擔心被包圍,不顧靳統武的號令,不斷向河對岸退卻。
但如今張廣才部全軍覆滅,所部過河兵馬不到三四成,現在對方集中佛朗機炮、虎蹲炮在遠處不斷轟擊,在近處更是以震天雷開道,炮身陣陣,喊殺聲震天。
靳統武雖然竭力抵抗,但無濟于事,最后木橋被占,被圍困的大西軍將士紛紛跳入曲水河,鳧過曲水河。
看到曲水河水被染紅,河道中到處都是死尸與受傷將士的哀嚎,現在看到義勇軍沖到河邊,正準備對河中流寇射擊,楊麟連連搖頭,長嘆道:“外辱其外,韃子入主中原,流寇雖然可憎可恨,但不過是兄弟之爭而已。
現在靳統武等人潰敗,如同待宰殺的羔羊,我只是希望大西軍能夠知難而退,不再兄弟鬩墻,做出親痛仇快之事。”
眾人見楊麟如此說,認為這不過緩兵之計收買人心而已,再加上看見大西軍雖遭慘敗,但一個個頗為勇猛頑強,內心也頗為不忍,如此高聲稱是。
望著河道中間漂浮的死尸,楊麟感到頗為不解,開戰之前無數次在腦海中模擬戰場經過,但未曾料到據守橋梁的大西軍居然如此頑強。
看見對岸冉冉升起的大髦,傳來一陣陣聲嘶力竭的怒吼聲,投降的大西軍將士一個個無不充滿羨慕,定西將軍到了,定西將軍將要發動反擊。
楊麟接過各營遞上來的戰報,正如自己所看到的那樣,今日一戰,義勇軍戰死七十余人,受傷超過三百余人。
讓人驚訝的,七成死傷者出現在姚之幀營、馮有慶營,也就是發生在橋頭爭奪戰中。
反觀大西軍,光河岸上戰死超過五百余人,俘虜超過一千余人,其中有半數戰死者、一成俘虜發生在橋頭爭奪戰中。
從俘虜前面走過,有三成面黃肌瘦的,翻開衣服一看,很多瘦骨嶙峋的,青筋暴起。
戰場將士尚且如此,遑論一般普通民眾,如此可見饑荒已經慢慢擴散開來,大西軍慢慢的陷入統治危機。
但另一方面也讓人心生警惕,大西軍雖然補給困難,但將士們殘忍好殺,作戰非常頑強,背水一戰居然能夠抵擋義勇軍一個半時辰,大概最后很多人力竭而衰,敗下陣來的。
楊麟一面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一面下令各營就地休整,救死扶傷,以靜待流寇的反應。
而在曲水河對岸,張定國更是顯得頗為惱火,本來以為靳統武部會纏住義勇軍,然后高文貴、王繼業部分別從上下游淺灘渡過曲水河,前后包抄,如此義勇軍必敗無疑。
現在靳統武已敗,擔心高文貴、王繼業孤軍深入,方下令各部安營扎寨,就地休整。
大家神色沮喪,一個個唉聲嘆氣的進入大帳之中,顯得頗為落寞。
就在這時,斥候來報,從河對岸漂過一葉竹筏,竹筏上坐著四個人,口口聲聲是張廣才的親軍,希望面見定西將軍。
看見這四個人抬著張廣才尸首,眾人感到悲痛萬分,無不淚如雨下,張定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正準備問話,旁邊一個受傷的漢子拱手遞過一份書信,聲言是楊麟給大將軍的。
張定國接過信函,回到座中看了看,然后狠狠的摔在案幾上,怒道:“楊麟這個人為官還算清廉,能征善戰的,本將軍過去一直認為其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與所有大明官員一樣,都頗為自負,一個個將別人當傻子似的,但實際就是中山狼,緩過勁來就咬人。
去年我大西勢力正盛之際,楊麟居然要求父皇重新修繕都江堰水患,但隨即就陣斬我左軍都督,占我順慶府。
現在看到我大西兵強馬壯的,馬上就慫了,不但歸還義弟(張廣才)的遺體,還說什么兄弟鬩于墻,外辱其侮,還說什么為了表達誠意,饒了那些落水的弟兄。”
坐營都督靳統武顯得頗為悲憤,嚷道:“此戰都督張廣才戰死,其部死傷過半,再加上被俘的,現在完好的不過數百人,沒有多少戰斗力。
我坐營死傷也在七八百之數(通常戰死與受傷的在1:3之間),楊麟如此屠戮我大西軍將士,現在居然顯得其多么仁慈,口口聲聲饒了我等,實在可恨。”
帳下眾將頗為惱怒,張定國想了想,搖頭道:“楊麟這個人若非大忠大義之輩,必大奸大惡之人啊。
他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為了讓我軍退兵,不但口口聲聲民族大義,而且還歸還義弟遺體,放數百將士一條生路啊。”
過去在大西諸將之中,張定國、張廣才二人多頗為推崇楊麟,推辭義勇軍。
現在看到張廣才兵敗寧愿自殺也不愿意歸降義勇軍,眾人連連點頭稱是,大家紛紛揚言要為死難弟兄報仇。
但現在義勇軍已經焚毀王家橋,若要渡過曲水河,需要繞道到上游十里處,頗為不易。
眾人一籌莫展,張定國哈哈大笑,指著對岸說道:“各位將軍,大家可記得當日攻打重慶,明軍重兵設防,將我們阻擋在銅鑼峽外。
當日父皇施行疑兵之計,裝起束手無策,而親率大軍攻占江津,奪得船只,然后順流而下攻占浮圖關,兵臨重慶城下,如此明軍土崩瓦解,明朝瑞王、巡撫、兵備道、重慶知府等大小官員無不俯首就擒。”
眾人大喜,張定國當即令白文選與靳統武、高文貴、王繼業等督率大軍做出迂回渡過曲水河之勢,而親率五千精兵繞道到上游三十里處曲水源頭渡過曲水河,然后直撲順慶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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