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掌燈時分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入后堂,讓人驚訝的是后堂不但重新裝修了一番,粗粗望去,有百人之數。
郡主朱峨嫣滿臉笑容的迎了出來,看著板著臉龐的男人,笑道:“汝貞,怎么板著臉呢?
這次進入CD),你不知道我找到多少寶貝哦?很多都是過去在王府時用到的,丫鬟王府家丁常常隔三差五的送過來啊。
還有,你看看府里東西擺設,還有奴仆穿衣打扮,那像在順慶府的時候那樣土氣,現在才想真正的巡撫衙門?
過去那些人說賤妾是仿冒品,現在這樣多人證明我是如假包換的蜀王府郡主,今天三叔(富順王)證明了一切。”
楊麟感到心情特備煩躁,掙脫對方的小手怒道:“貪得無厭,不知死活,難怪李自成、張獻忠所部流寇過處會將你大明宗親屠戮殆盡。
你們宗親抱怨李自成、張獻忠殘暴,但你們不知道你們大明宗親對百姓犯下什么罪過?
整個CD)平原沃土千里,被你們蜀王宗親占據一小半,你們蜀王宗親數萬人不事生產,一個個錦衣玉食,而根本不顧百姓死活啊!
聽如此一說,朱峨嫣頗為委屈,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旁邊樊黛云看不慣,責備道:“汝貞,你也不要責備妹妹啊,妹妹可是為你好啊。
過去很多人明里暗地的污蔑妹妹說是冒牌郡主,你不知道妹妹過去一個人在一邊默默流淚。
現在你發達了,你成為萬人景仰的英雄,也有這樣多人證明妹妹身份了,妹妹高興,想給你一個驚喜啊。
你不知道為了你官聲,我們姐妹兩個已經非常節儉了,哪知道你回到家沒有說兩句話就大吼大喊的,你這樣讓人怎么受得了?”
回到太師椅上,楊麟嘆息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這幾年看到種種慘象最大感慨就是很多人貪得無厭,如此方遭了天譴啊。
我性子急,你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這樣吧,我看府中仆役保留到2成左右就可以,我要四個長隨四個雜役就可以。
你們每個人兩個貼身丫鬟,兩個健婦伺候就可以,我們大家有腳有手的,怎么要這樣多人服侍?”
樊黛云強擠出笑容問道:“大人,這,這不符合規制啊,聽妹妹說過去巡撫衙門太太夫人,那個不是十多個丫鬟?
再說了現在兵荒馬亂的,我們將大家放出去,這不是不給大家活路,這不是害大家啊?”
搖了搖頭,楊麟笑道:“這怎么害大家呢?到時候每人可發十兩紋銀作為遣散費,若他們屯田的話,我們更可以資助糧食銀子,假若愿意做生意,我們也可以入伙啊。
告訴大家,這些我們不收任何利息,等大家賺到錢后再歸還本金就可以啊!
瞪著太師椅上男人,朱峨嫣搖頭道:“汝貞啊,你如此謙恭,恐為他人嫉妒啊。
你以為我擺出郡主的排場就是為了享受,你不知道很多人說你如當日王莽那樣謙恭下士,包藏禍心啊!
前世雖然見過排場大的,但如果像郡主朱峨嫣安排那種排場,那簡直讓人窒息,雖然知道對方所說的有道理,但還是強令執行。
很多丫鬟、鍵仆拿著安置費,一個個千恩萬謝離開了,巡撫衙門后堂顯得特別空曠,見慣前世繁華的楊麟感覺特別舒暢。
在家中楊麟一言九鼎,妻妾雖然不滿尚可應對,而接下里諸多事務就顯得頗為麻煩。
先是富順王,郡主朱峨嫣的三叔,這天一大早來到后堂,央求將內江王府轉賜給他。
富順王是蜀王同胞兄弟,也是郡主朱峨嫣嫡親三叔,地位尊貴,再加上領銜推薦自己署理四川巡撫,關系既然與眾不同。
回到省城,楊麟下令官府將其宅子還給對方,本以為對其早已經有所報答。
想不到對方人心不足蛇吞象,現在居然要內江王府,內江王乃第一代蜀王之長子,為早期郡王,其王府規模直追蜀王府,不可謂不宏大啊。
楊麟顯得不以為然,笑道:“王爺,你,你王府足足占了半條街,夠大的了,怎么不夠你老居住呢?”
富順王朱至淥笑了笑,說道:“汝貞啊,你現在貴為朝廷巡撫,不論如何也要為三叔考慮一下啊。
流寇入川,內江王府數百男丁死絕了,現在院子空著呢,不如賜給三叔吧!
楊麟搖了搖頭道:“王叔,我與郡主的情分,你是知道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我怎么可能讓你吃虧呢?
我不是早已經讓知府王光先將你府邸轉賜給你啊,你現在又要內江王府,這不是讓我為難嘛?”
富順王朱至淥咳了咳嗽指了指旁邊十多歲的獨子朱平檙,懇求道:“有什么為難不為難的,你現在在軍中一言九鼎,一句話就可以辦成的事情。
前幾年躲避兵禍,落下一身病,叔父也沒有什么好活的,就想享幾年清福!
看了看身材瘦削,面色泛黃的富順王,楊麟搖頭道:“王爺,你是郡主親叔,王長子也是郡主堂弟,郡主現在只有我們這幾個親人,不論如何我也不會虧待大家的。
王爺,現在兵荒馬亂的,前方戰事連連,昨天晚上我才讓郡主遣散幾十個仆役。現在不是享福的時候,只要驅逐韃子,恢復大明,到時候我必然上奏皇上,不論如何也不會虧待你與平檙啊。”
朱至淥臉色陰沉,頗不好看道:“汝貞,你,你王叔身為富順王,你怎么如此對待我嗎?
你看看,你是怎么善待手下大將的?義勇軍進城,聽說都在分房子。
分房子最多的,如按察使參政副將等人,每人多分了一座三進院落的大房子,區別是有的有后花園,有的沒有而已。
其他的,如參將12間,游擊8間,多為了二進院落的房子。
至于職位較低等的把總,每個人多分了一座四合院、三合院什么的。
本王為蜀王嫡親弟弟,更是郡主親叔叔,不論如何,也不應該比他們差吧。”
楊麟呵呵笑道:“侄兒能夠做上這四川巡撫寶座,王叔居功至偉。這些人跟隨侄兒這樣多年,九死一生,現在大軍進城了,無論如何也要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在啊!
富順王朱至淥一聽,連倒苦水。在明朝雖然藩王府非常宏大,常常占地數百畝。就像蜀王府南北長660米,東西寬530米,規模直追故宮。
相比來說郡王府規制就差遠了,天順四年規定郡王府多為四進院落,房間總數也不過四十六間,比起藩王府差遠了。
由于郡王、親王待遇巨大差距,在明朝上演多次奪嫡戲碼,就像蜀王宗親也曾經多次因為爭奪王位互相告發,反目成仇。
更要命的是龍生龍,鳳生鳳,藩王的兒子是郡王,到明朝末年光蜀王宗親就超過萬人之眾,其中名列郡王就超過十余人。
富順王朱至淥為末代蜀王朱至澍之胞弟,雖然地位尊貴,但即便以蜀王府之福(四川為天府之國,明朝四川也只有蜀藩這樣一個藩王,蜀王為天下四大富藩之首),到明朝末年也難有錢糧為富順王造如此上好的府邸。
內江王府主跨院為五進院落,東西兩側各有一個四進院的側院,規模宏大,富順王朱至淥早就瞧在眼里,現在看到內江王府現在不過二三沒有封號的宗親,如此方偷偷前來索取。
富順王朱至淥為末代蜀王朱至澍之胞弟,地位尊貴,未來有很多事情有求與他,楊麟也樂得對方與蜀藩宗親鬧別扭,只是同意將內江王府主跨院給對方,東西兩個四進院落則分別賞賜給其他將官。
富順王顯得頗為失望,聲稱自己這郡王做得還沒有土司自在,黎州土司馬氏院落占地面積百余畝,院落精美,遠在自己之上。
楊麟一再勸誡,如今兵荒馬亂的,大家需要共體時艱。現在手下官員、將領多分了房屋,而自己還住在巡撫衙門,也沒有感到什么不對啊。
富順王顯然不這么想,要了房子之后,馬上要錢糧,洪武爺規定親王每年俸祿一萬石,郡王兩千石,現在剛剛回到CD,名義上雖然是王爺,但沒錢沒糧的,生活過得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明朝藩王數以十萬計,有的激進之輩甚至聲言大明被這些龍子龍生吃垮的,按照大明祖制給予俸祿當然不可能。
楊麟令錢邦芑找人會商,大家討論來討論去,大家認為嘉靖朝禮部尚書霍韜提出的“定子女”方案較為可取。
即藩王們的后代們,特別是旁支庶出的后代,盡可能編入民籍,允許他們參與士農工商活動,從此自食其力。
楊麟感到師出有名,當即以富順王的名義決定定子女,定俸祿。
對劫后余生的富順王、德陽王、慶符王等三個蜀藩郡王,承認其爵位。
對其他蜀藩宗親,則編入民籍,允許他們參與士農工商活動,從此自食其力
對蜀藩宗親,給予總額為五千兩銀子的俸祿,由富順王朱至淥、德陽王朱至濬召集蜀藩宗親協商分配。
義勇軍回師CD,有很多自稱為鎮國將軍(郡王的兒子)、輔國將軍(鎮國將軍兒子)、奉國將軍(輔國將軍的兒子)的王室宗親,楊麟難以識別,干脆將這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交給富順王朱至淥、德陽王朱至濬等人。
經過一個月爭吵,認定為蜀藩宗親的不過五十余戶而已,其分配方案為:
富順王朱至睿、德陽王朱至濬等郡王每人分得500兩銀子。
至于其他蜀藩宗親,每個成年男子每年補助40兩銀子。
剩余的,則作為公費,由富順王朱至淥、德陽王朱至濬等人管理,用以開辦學堂,資助族中子弟費用。
期間多次要求將補助款增加到一萬兩未果,按察使錢邦芑、富順王朱至淥、德陽王朱至濬被搞得焦頭爛額的。
楊麟雖然未曾過問具體事務,但還是常常感到朱明皇親實在貪得無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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