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賬簿
這一次蘇瞻沒有讓石克楠去推門,實(shí)在是石克楠那張疙瘩臉實(shí)在是太嚇人了。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院子,一名頭戴花布的女子擺弄著陶土,不遠(yuǎn)處一名五歲左右的男童趴在地上逗弄著螞蟻。女子約有二十六七,頗有幾分姿色,看到院中來了幾名不速之客,不禁有些慌亂。
不得不說蘇公子的賣相是極好的,相貌俊朗,透著書生的儒雅與平和,緋紅飛魚服穿在身上,沒有那種威壓,倒是有一種俊美。嘴角翹起,微微一笑,便讓花布女子安心不少。女子打量著蘇瞻幾人,雖然她見識不多,但也看得出那一身飛魚服,認(rèn)得出錦衣衛(wèi)。蘇瞻本想開口問話,卻見那女子雙目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長舒口氣,忍著沒有哭出聲,屈膝跪伏余地,“民婦曾劉氏,見過幾位軍爺。”
蘇瞻一陣詫異,旁人見了錦衣衛(wèi)莫不是嚇得語無倫次,這曾劉氏倒是有些鎮(zhèn)定,似乎早就知道會有人來一般,“免了吧,曾劉氏,你知道我等是何人?”
曾劉氏跪直身子,雙目通紅,不過還是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昨夜拙夫回家后,說了不少事。看到幾位軍爺找來,民婦心里就知道,拙夫肯定是出事了。”
“曾劉氏,本將也不瞞你,你那夫君今日卯時被人殺死于白坡灶王廟。由于他事涉一樁要案,特來熏陶村找你問話”看著眼前的曾劉氏,又看了看遠(yuǎn)處玩耍的男童,蘇瞻緩聲道,“看你的樣子,想必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管你那夫君是曾錫也好,叫梁汆也罷,至少在找出兇手方面,我們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
不得不說蘇瞻的話很有蠱惑性,三言兩語就挑起了曾劉氏內(nèi)心的報(bào)仇欲。曾劉氏停止的后背慢慢癱軟,隨后坐于地上,“民婦.....民婦不敢瞞著軍爺,拙夫出事前著實(shí)將一些東西交于民婦,說是那些東西能保民婦母子平安。軍爺,只求你莫要傷害我那孩兒。”
曾劉氏看似柔弱,但涉及到兒子的時候,語氣中多了些堅(jiān)定。蘇瞻也不敢私自做主,不由得看了看旁邊的石克楠。好在石克楠也沒想過為難曾劉氏母子,得到石克楠的允許,蘇瞻方才點(diǎn)頭道,“蘇某可以保證,只要那些東西能起到作用,保你們母子無事。”
從地上站起來,曾劉氏顫顫巍巍的進(jìn)了屋,蘇瞻倒也不怕她耍什么花招,還在還在外邊呢,她還敢亂來?須臾片刻,曾劉氏捧著一個小木盒走出屋子。打開盒子,里邊放著一本賬本,賬本上壓著一塊腰牌。看到這塊腰牌,蘇瞻心中的許多疑惑也解開了。
之前一直想不通,就算梁汆能在錦衣衛(wèi)的布控下離開住宅,可他又是怎么穿越外圍的圖林坊與裘德坊,來到這熏陶村的呢?祥符很大,共有東西南北二十三個坊。平常時候,祥符也沒有宵禁之說,但由于特殊原因,從今年二月份開始,祥符便實(shí)行了宵禁措施。過了亥時,百姓再不能在坊與坊之間穿行,只能在一個坊內(nèi)活動。如此安排,也是為了便于管理,出了什么事情也更容易查出來。
宵禁之后,不能隨意串坊,除非有通行腰牌。如今看到腰牌,很多事情就容易解釋了。只是,通行腰牌乃是官府人員特殊情況下佩戴的,梁汆一個黑幫頭頭從哪弄來的通行腰牌?這塊腰牌肯定不是梁汆偷來或者搶來的,否則也沒必要留給曾劉氏了。梁汆留下這塊腰牌,或許就是為了說明什么。
暫且放下腰牌的問題,蘇瞻找了個陰涼的角落,細(xì)細(xì)翻看著手里這本賬簿。與其說這是一本賬,不如說這是梁汆平生所經(jīng)歷事情的記載,起初,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是慢慢看下去后,心中不禁翻起了一絲波瀾。通過梁汆的記載,也印證了蘇瞻之前的推測。這些年來,梁汆之所以能如此順利的崛起,與神秘勢力的幫助密不可分。梁汆混跡江湖,自然有著足夠的警惕性,一開始雙方合作,不過是單純的利益結(jié)盟,可久而久之,梁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離不開神秘勢力的幫助了,而自己也成了神秘勢力的傀儡。
開始的幾年里,神秘勢力也沒要求梁汆做什么事情,可最近三年,神秘勢力的動作越來越頻繁,這期間梁汆動用野牛幫的力量,幫助神秘勢力做了不少事情。隨著接觸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梁汆越是感覺到恐懼,他本能的想到神秘勢力的不同尋常,而自己也攪進(jìn)了一場巨大的漩渦里,在這場漩渦中,自己就像一只螞蟻。梁汆想脫離神秘勢力的掌控,所以暗中做著努力,好在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梁汆有了一些收獲,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些年得到的資金,竟然大部分都來自于東城的王允讓。
直到發(fā)生得月樓的事情,梁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末日到了。梁汆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的,自己或許能逃出通衢坊,但是祥符城呢?錦衣衛(wèi)會只布控通衢坊么?在錦衣衛(wèi)重重布控之下,神秘勢力沒了蹤影,梁汆很清楚自己被放棄了,如果有必要,神秘勢力還會毫不猶豫的抹掉一切后患。梁汆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有些事情他又不能不做,他要最后一次去見一見曾劉氏以及自己的兒子。
梁汆掌控著野牛幫,看似風(fēng)光無限,實(shí)際上也是萬分風(fēng)險,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梁汆就做好了被人砍腦袋的準(zhǔn)備。為了保護(hù)妻兒,梁汆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通過密道暗中來往,而他在熏陶村的身份則是商販曾錫。梁汆很小心,所以野牛幫上下誰都不知道梁汆竟然還有妻兒。
梁汆見過了妻兒,但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回通衢坊的路上,那座破敗的灶王廟成了他人生的終點(diǎn)。
梁汆所寫的賬簿,看似雜亂無章,但零零散散的可以看出許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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