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外,一位道長身穿寬大的道袍,頭發打個髻子,鶴骨霜髯,手持拂塵冷冷的注視眾人。身旁站著貌美如花的沈雨萱。
四人急忙上前,躬身施禮道:“師父。”
道長冷哼一聲,說道:“你們四人很好,居然學會群毆了!”四人面面相覷,滿臉通紅。
道長又道:“想我武當一派千百年來,不知出了多少多少豪杰,名震武林,不想到了我無塵這一輩,恁的不濟,竟收了你們幾個不爭氣的東西,真是丟人!”
阿樹滿臉羞慚,低聲道;“弟子知錯了!”
沈雨萱對道長說道:“無塵道長休要怪罪他們,是我讓他們這樣做的。”她說著話,眼睛卻盯著林逸飛看。昨日污頭垢面的邋遢小子不知去了哪里,眼前卻是一個豐姿神秀的美少年,看他在場中呲牙咧嘴揉肩搓腿的樣子,不覺啞然失笑,芳心莫名的怦怦亂跳。
無塵道長拂塵一撣,冷哼一聲不再理睬四人,卻見他膝未彎,足未跨向前橫移了四尺,來到林逸飛身前。
阿樹四師兄弟臉色大驚,師父的功夫再有二十年他們也未必窺其全豹。
林逸飛揉著被四人打痛的地方,心中懊惱不已,全沒瞧見老道驚人的動作,臉色淡然。老道到他身前,他咧嘴斜目的看無塵道長。
無塵道長打個稽首道:“這位小友,貧道這廂有禮了。”
林逸飛板著肩頭,學著老道的樣子單手打什,說道:“有禮,有禮!”心下卻想:“裝什么禮呀!你徒弟方才平白無故打我一頓,你卻來假充斯文,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無塵道長眼中精光一瞬,詢問道:“小友來自哪座寶山?修煉何方仙洞?師承何人?”
林逸飛心中一動,暗想:“他也問我師承?難道我所學前輩大姐的舞蹈會是武功?”他懵里懵懂地答道:“府君山......”他忽然暗笑起來,心道:“府君山薊縣人都知道,這老道縱然游遍名山大川,想破頭皮他也想不出府君山在什么所在......”
無塵道長果然皺起了眉頭,思索片刻,想不出府君山是那座名山。忽覺林逸飛臉色有調侃之色,略顯怒容道:“那你師承何人?所學何派武功?
林逸飛亂擺雙手,答道:“我不會武功,也沒什么師承!你們弄錯了!”
無塵道長臉色一沉,目露精光,說道:“如此狡辯,休怪老道無禮了!”
林逸飛也是臉色一變,心想:“這些人怎么都是這個樣子?平白無故冤枉我會什么武功,又說有什么圖謀!今日我林逸飛就算被活活打死,也不受這些惡人的窩囊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何妨試試前輩大姐的舞蹈,到底是不是什么武功!”
拿定主意,心中豪情陡起,毫無懼色指著無塵道長,說道:“說什么無禮!你們幾個惡人自見面就已無禮之極!打就打,還怕你不成!”
無塵道長冷笑道:“既然小友不吝賜教,得罪了!”說罷,拂塵一抖,化作千絲萬縷罩住林逸飛前身,勁氣激蕩,嗞嗞作響。
林逸飛被無塵道長的內力一撞,體內氣流瞬間游遍全身,腳尖微搓,身體倒縱飛出丈余,右手大拇指,中指相扣,左手畫圓為掌,腳下“涌泉”穴氣流涌動,身似閃電直劈無塵道長面門。這是“梅花玦”第一式“梅紅引雪”。
無塵道長面色一愕,道一聲:“果然好功夫!”一式“抱元守一”從容還招。太極功法源自陰陽,以靜制動,以柔克剛,動如行云流水,綿綿不斷,剛柔相含,含而不露,內合其氣,外合其形,形神合一。
林逸飛初試武功,暗忖老道武功厲害,招式不敢用老,身體下沉,脊背朝上,肚皮擦地飛出兩丈,腳尖蹬地倒縱飛回,雙手挽出兩個奇怪的花式,然后右手化掌,左手化爪,頓時幾十道掌影爪影遍布無塵道長眼前。
沈雨萱驚得大叫起來,饒是她學武多年,哪曾見過如此絕世武學,漫天掌影驚疑是夢。阿樹師兄弟四人目瞪口呆,對林逸飛的身手大出意料,如此掌法生平僅見,不禁冷汗涔涔,暗替師父擔心。
無塵道長的功力豈是平庸之輩,他不驚不慌,一式“老君關門”封住門戶,拂塵變招“靈官架鞭”,塵尾凝束成指,點他右臂肘部“曲池”穴。
林逸飛見那拂塵如劍刺來,不敢大意,收招縮肘,左右手輕拍挽個花式,身子旋轉騰空兩丈有余,一個翻轉,腳上頭下單掌劈向無塵道長的天靈蓋。這是“梅花玦”第二式“梅骨冰魂”,此時空中飄落下幾片雪花,在這夏末初秋時節甚是怪異之極。
沈雨萱和阿樹等人只顧觀戰,不曾看到落雪,看那小子騰空劈掌,皆驚叫道:“那小子會妖術!”
無塵道長心頭一凜,暗道:“這是什么武功?生平僅見!”急忙收斂心神,拂塵舉火燒天,左右劃出無數個圓圈,圓圈中白氣縱橫,似排山倒海的氣勢。
林逸飛暗暗心驚,看那圓圓圈圈之中,似云海翻騰,層層疊疊,勁氣洶涌,不敢靠前,一個空中翻滾,落下地面。鯉魚打挺,躍身而起,左足劃出一個圓圈,說是圓圈,其實內含五步,身法之快,豈容常人看得清楚。向右上角踏兩步,以為兌宮,回踏左側三步,是以離位,向前蓮步生花般的踏出九步,暗合洛書之數。右手拇指與中指相扣,三指分開,指似蘭花,長發隨風獵舞,恰似美人折花。這是“梅花玦”第三式“纖手折梅”,欺身近前,要奪無塵道長的拂塵。
無塵道長一招“如封似閉”,招式未老已變“玉女獻花”,越打越是心驚,。看林逸飛身法步眼不似八卦卻又暗合八卦,步如蓮動,腰似拂柳,弱不禁風,奇快無比,招式奇妙百出,云譎波詭,變幻莫測。
林逸飛雙臂左右交叉絞動,似靈蛇盤樹,用的是“繞”字訣,身前身后身左身右不離老道雙臂,雙手手腕柔軟的似靈蛇附身,饒是老道身經百戰,變招奇速也是暗暗佩服。
飛雪越飄越濃,地下已積寸厚,天空陽光明媚,天藍似水,不見一片鉛云。雪從何處來?沈雨萱越看越奇,雙手捧住一片雪花,凝望天空,百思不得其解。她疑惑的閃動雙眸,問阿樹:“大師兄,怎么突然下雪了?也不見半片烏云,真是奇怪?”
阿樹道:“想是那人身上陰氣太重,凝結了空氣所至。但世間所載武功功法,都不曾提起這般陰寒的功夫!”
場中二人勁斗,真氣橫流,那些不知名的花樹落英繽紛,殘紅片片,落在雪地上煞是好看。
這時,無塵道長一式“野馬抖鬃”,拂塵點林逸飛胸前“膺窗”,“期門”,“商曲”,“章門”等穴,認穴之準,不差毫厘。
林逸飛左掌拍出,借氣流身體滴溜一轉,橫飛三尺,腳尖點地,倒縱五尺之外。這是“梅花玦”第八式“梅風雪旋”。
阿根對阿樹說道:“師兄,這一招就是他昨日救孩子的招式,顯然比昨天還要快一些!”
阿樹道:“這人武功實在厲害,竟看不出師承何處!”
阿風,阿葉道:“這是什么武功?時間久了怕師父吃虧,不如我們一齊上,還怕他長出三頭六臂!”
阿樹哼一聲,瞪一眼阿風,阿葉,二人縮了脖子不敢再說話。
林逸飛抖擻精神,左足為軸,右足伸出三尺,瞬間劃出一個圓圓的雪槽,蹚起的飛雪隨著他的身體旋轉,形成一個迅疾的漩渦。他在漩渦當中,雙手舉過頭頂繞出兩個奇怪的花式,然后雙肘下沉,雙掌猛然推出,陡見那雪旋隨掌而出直奔無塵道長。
無塵道長叫一聲:“來得好!”拂塵撣出化作一片網影,硬生生擋住翻滾而來的雪旋,須發獵獵飛舞,腳下向后滑出三尺,心頭一陣的翻騰,暗道:“好內力!”
“無塵道長,快快住手!”場外傳來沈老的聲音。二人同時撤力住手,沈老從場外快步走來。
沈雨萱連忙上前扶住他,花園內鋪了厚厚的一層積雪,看去甚是怪異。沈老驚詫的望著這一切,滿腹疑團。
林逸飛此時的驚異更甚別人,望著雙手暗想:“果然前輩大姐的梅花舞是一套武功,也怪不得那些人冤枉我了!”想到突然會了武功,以后再不會受人欺負,不禁流下淚來。
無塵道長對沈老打個稽首,笑道:“沈老,老道有禮了。”
沈老客氣的點點頭,微笑道:“無塵老道,你是越來越孩子氣了!怎的竟和小輩爭斗起來?你若疑逸飛有他不軌,難道你不信這些孩子的眼睛,還不信我這老頭子認人之準嗎?”
無塵道長哈哈大笑,說道:“小友相貌豐姿神秀,絕非奸惡之徒,但看他步法神奇,所以技癢斗了幾招。小友掌法神奇,內力不淺,老道看不出他師承所在,若不是老道練就一甲子的功力,實是不是小友的對手,老道今日其實已經輸了!”無塵道長謙遜了幾句,話中確也有佩服之意。
沈老被沈雨萱攙扶著來到林逸飛身前,看著他布滿淚痕的臉,慈愛地道:“逸飛,怎么回事?可以說嗎?”
林逸飛望著慈祥的沈老,心中的委屈狂涌而出,淚水點點滴落。當下毫不隱瞞,便將生父辭世,自己退學打工,如何打斷馬寶山的腿,被吳六幾個惡賊追的墜落山崖;又從如何進得古墓,無意中學會了梅花舞蹈;說到回至家中,老母已失蹤數月,至今下落不明!真是百感交集,泣不成聲,加之方才與無塵道長劇斗,神疲體虛,竟自暈了過去。
林逸飛醒來的時候,感覺一只細膩的小手握著他的手,睜開眼睛,卻見沈雨萱溫柔的眸中帶著關切的味道。
他的手指微動就被沈雨萱按住,聽她道:“你醒了?好些了嗎?”
他“嗯”一聲將手抽出來。
又聽身旁一個男人說道:“老弟,聽雨萱說你會武功,而且還跟無塵道長打了一架,你可真行!”
林逸飛扭回頭,看到沈庚年用手帕擦著金絲眼鏡,笑吟吟的望著他。
他急忙坐起來,叫道:“沈大哥......”
話音未落,就聽沈雨萱嗔道:“什么沈大哥呀,他是我二叔!在這個家他只能排行第二位,我爸才老大呢!他四十出頭的人了,你稱呼他大哥,合適嗎?這輩份可不能亂,以后你就乖乖的叫我姐姐!”又對沈庚年說道:“二叔,你不會跟我爭吧?”
“二叔。”林逸飛不好意思的改口道。他是農村人,生性憨厚樸實,心凈得像一張白紙,哪曾有勾心斗角的心計,聽沈雨萱說的頭頭是道,只道自己錯了,反倒紅了臉。全沒看見沈雨萱眼眸中狡黠的笑意。
沈庚年緩緩的戴上眼鏡,沈雨萱的心事哪能瞞得住他,他態度從容地道:“逸飛,以后你就是這個家里的一員了,有什么需求盡管說。”
沈雨萱端上一碗銀耳蓮子湯,說道:“喝了吧,喝完我們出發。”
林逸飛接過湯碗,疑惑地問道:“什么出發?”
沈雨萱莞爾一笑,答道:“爺爺的安排,讓二叔和我陪你回鄉,全力尋找你的母親!”
林逸飛突然喉間哽住,熱淚盈眶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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