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芳兵和肖不塵摔下絕魂深谷,待醒時感覺四肢疼痛不堪,睜開雙眼模模糊糊,仿佛有條人影守在身旁。
她極度疲乏,便重新閉上了眼睛,不知又過了多少時刻,她再次睜開眼睛,看清身畔站立著一個白發拖地的老婦人。
再仔細看時卻是驚詫萬分,只見老婦人手柱兩根粗木拐杖,衣衫襤褸,雙膝下褲管空蕩蕩的,顯然是失去了雙足。再往臉上看,蒼顏白發,眼睛中卻是精光暴射,顯然內力非常深厚,亂蓬蓬的長發隨風舞動,但依稀還可分辨出年輕時秀美端莊的容顏。
老婦人看她醒轉,低聲喝問道:“你是誰?告訴我你的名字!”
陳芳兵勉強爬起身,向四周張望,只見這是一個極大的山谷,峭壁聳入云霄,立壁千丈將山谷團團圍住,云在半山浮蕩,飛鳥低旋,谷中甚是幽暗,看不見陽光的影子,莫說是人,就算是飛鳥也難以飛出谷去。
身后不遠處是一個湖泊,湖水映在巖石之下倒也清亮。她低頭思索片刻,半是疑惑半是詢問:“我是誰?我怎么不記得我的名字!”
老婦仰望千丈峭壁,嘆息一聲說道:“你失憶了!”
陳芳兵惶惑的搖頭道:“我為什么要失憶?我從哪里來?”
老婦哼一聲說道:“若不是老殘廢卸了你摔下來的力道,你的下場已經跟他一樣了!”她說著,向不遠處一叢亂草指去。
陳芳兵側頭望去,就見草叢中露出一個頭顱,白發銀須,頹乎間已是奄奄一息。老婦不再說話,柱起拐杖來到那人的面前,陳芳兵勉強支撐身體跟在身后。
老婦發出一陣的冷笑,滿臉狠戾之色,聲音中充滿仇恨,咬牙道:“肖不塵,你也有今天!”
肖不塵似乎聽到了人聲,微微顫動了一下,低低地道:“救......我......”
老婦蔑視的一笑,仰望聳立的谷壁,悲聲道:“肖不塵,當年你斷我雙足,將我扔下斷魂深谷之時,你可曾想到過我的絕望?你可曾想到會有誰救我?......”老婦說著,身子不禁一陣的顫栗,悲憤交加,切齒道:“幸而蒼天有眼,讓我羅金鳳看到了你今日的下場......”她發出一陣桀桀怪笑,笑聲在谷中回聲激蕩,充滿幽怖和凄涼。
笑聲頓住,又聽她繼續道:“今日我不親自結果你的狗命,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你就在這里自生自滅吧!”說完望陳芳兵一眼,道一句:“丫頭,我們走!”言畢,拐杖如飛,瞬間飄出數丈。
陳芳兵望一眼奄奄一息的老者,心有不忍,雖然記憶全失,記不起曾在何處見過這個老者,但見他傷勢極重,命在頃刻,心中頗費躊躇。呆立片刻,老婦折身而回,厲聲道:“難道你還想陪他死嗎?”目露兇光,煞氣滿面。
陳芳兵嚇一哆嗦,囁嚅道:“婆婆!”腳下踉蹌,蹣跚隨老婦而行。
沒走出十余步,就聽湖水嘩啦一響,回頭看時,卻見一條鱷魚躍出水面,迅速向老者爬去。她只嚇得芳魂失體,腿顫篩糠,腳步黏在地上動不了絲毫。眼睜睜看著老者被鱷魚拖進湖中,她才如夢初醒。
再回頭已看不見老婦的蹤跡,唬出一身冷汗,驚叫一聲,連呼:“婆婆......”拼命拔起雙足,向老婦隱去的方向追去。
來到一個山洞之前,老婦柱拐等候。稍時陳芳兵慌張趕來,老婦示意她洞中休息,轉身便自離去。
陳芳兵進洞觀看,山洞的面積委實不小,洞中的鋪陳雖然簡陋,卻很是干凈。她尋一些干草,在老婦榻下的一側胡亂鋪墊,然后倒頭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陳芳兵被一縷縷的肉香所誘醒,睜開眼睛看時,卻是老婦燃起了一堆焰火,焰火之上烤著兩只肥嫩的山雞。她爬起身來到老婦的身側,乖乖的叫一聲:“婆婆。”
老婦冷漠的看她一眼,從身側拿過一把翠綠的藥草,命令道:“嚼爛咽下。”
陳芳兵接過藥草聞一聞,別無異味,隨手摘下一片草葉塞進嘴里,嚼動兩下便吐出了來,小嘴咧的似吃了苦瓜一樣,連啐幾口,撇嘴道:“婆婆,這是什么呀?太苦了,我不吃!”說著就要把手中的藥草扔掉。
老婦抄起拐杖橫掃而出,陳芳兵沒想到老婦毫無預兆說出手就出手,急忙躍起躲閃,但身上疼痛不堪,哪有幾分力氣,略一遲緩,拐杖點在股上“環跳穴”,整條腿又酸又麻,當時摔坐在地。
老婦回旋拐杖搭上她的肩頭,喝道:“全部吃下去,對你的傷有好處!若不聽話,老殘廢的拐杖對你不客氣!”
陳芳兵皺眉撇嘴道:“婆婆,實在太苦了!”
老婦怒道:“吃!”說罷舉起了拐杖。
陳芳兵嚇一激靈,眼淚叭嗒叭嗒的滾落下來,摘一片葉子塞進嘴里,小嘴左一撇右一撇嚼咽起來,那神情似受了萬般委屈,萬般傷楚。嚼了兩葉,只覺奇苦無比,索性將一把藥草全部揉進嘴里,粗嚼兩下囫圇吞下。但見她擠眉弄眼,撇嘴吐舌,一張小嘴咧的不成形狀。
老婦在深谷中獨自幽居十多年,遍嘗凄苦與寂寞,忽見陳芳兵欲吐不敢,欲咽又難,攢眉蹙額的丑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然后解了她的穴道,吩咐陳芳兵運氣調息。
陳芳兵盤膝而坐,閉目調息,靜坐吐納,片刻進入空明之境。待睜開眼睛時,只覺渾身疼痛大減。尚未說話,一只烤的焦黃的小雞送到眼前,頓覺饑火燒腸,接過便大口撕咬,只似狼吞虎咽的一般,一邊吞咽一邊問道:“婆婆,那草是什么草呀?太苦了!”
老婦淡淡地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管叫它苦草。當年我摔下谷中疼痛難忍,恰巧看見一只兔子從巖石上摔下來,后肢折斷,那兔子跛著腿尋到這種草,吃下后不到半個時辰就好了。當時我就把這種草拔下,內服外敷,誰知苦草的療效甚是神奇......也幸虧當年我認識了這種草......”她說著眼神空洞迷蒙,似乎在回憶著當年苦楚的往事。
陳芳兵又問道:“婆婆,你的腳.....”話吐半句,忽見老婦怒目吼道:“有你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嗎?”
陳芳兵被唬的一縮脖子,差點沒噎住,連忙將目光躲向一旁。
一連幾天,陳芳兵都要嚼食這種入口奇苦的藥草,除了記憶無法恢復,身體漸漸恢復如常。
這一天,老婦將陳芳兵喚出洞外,不待陳芳兵站穩,老婦一拐點來,陳芳兵本能的躲閃。老婦看陳芳兵躲過頭一拐,第二拐橫掃她的雙腿,動作快疾狠辣。
陳芳兵“哎呀”一聲驚叫,側身飄移,饒是她躲得快,也驚出一身冷汗,回頭急叫:“婆婆,不打了!”
老婦冷聲說道:“你還不出手還招?別怪老殘廢心黑手狠,打斷你的雙腿!”手下不停,第三拐襲向陳芳兵的前胸。
陳芳兵連遇險招,腦中漸漸映出“梅花玦”和“馭氣飛煙”兩種絕學的影子。
老婦出手毫不留情,拐快如風,左一拐右一拐,招招進逼。莫看老婦雙足皆失,但憑借雙拐東飄西蕩,動似游云,身法之快,令人眼目迷亂,一頭亂發隨風飄舞,長發絲縷飛散如煙。一雙拐,怪招迭出,千變萬化,杖影一排排似疾風驟雨,向陳芳兵周身要害招呼。
陳芳兵初時身法掌法略覺呆滯遲鈍,挨了幾拐,心下大急,猜不透老婦何故如此?惶急之下使出“梅花玦”掌法和“馭氣飛煙”身法,過了十幾招之后,竟是越使越順手,兩套絕學漸漸回至記憶之中。
身似風搖,掌似雨飄,“梅花玦”三十六式何等神妙,待使出最后一式“落紅繽紛”,老婦仗著功力深厚,才堪堪避過這一招,閃身飄出丈余。
二人罷手,陳芳兵嬌喘嗔道:“婆婆,你這是做什么呀?”
老婦呵呵笑道:“丫頭,你的記憶可恢復了嗎?”
陳芳兵低頭沉思片刻,搖頭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婆婆,我到底是誰呀?”她迷惑的望著老婦,眼中閃出痛楚的神色。
老婦道:“如今你的武功已經恢復,難道你記不起師承何人?”
陳芳兵凄惶的搖頭,淚珠在眼中滾動。
老婦嘆息一聲道:“能記起武功招式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我看你的掌法身法,你的師父一定是一位隱士高人!”她頓住話音,思忖片刻,又道:“以你的武功和相貌困在谷中實在可惜,淪落到老殘廢這個地步確讓人不忍!明日我傳授你壁虎游墻功,老殘廢定要助你出谷!”
陳芳兵喜道:“練成壁虎游墻功,我就可以背著婆婆爬出山谷,到外面的世界暢游一番了!”
老婦哼一聲道:“你以為壁虎游墻功是那么好練的嗎?”她白了陳芳兵一眼,轉身返回洞中。
陳芳兵吐一下舌頭,乖乖的跟在老婦身后。
第二天,老婦帶著陳芳兵來到一處峭壁之前,此處峭壁較之它處峭壁更陡更直,且光滑如鏡,雖不是高入云霄,最起碼也有十幾丈之數。
陳芳兵當時傻了眼,吐舌攢眉苦笑道:“婆婆,這樣陡峭光滑的石壁也能爬上去?”
老婦道:“有志者事竟成!若這塊巖石你都爬不上去,要想出谷何異癡人說夢!”
陳芳兵向谷中巖壁望去,谷中石壁皆是陡直向天,若說千丈屬于浮夸,但幾百丈還是有的。谷中面積不算小,但看那谷頂也不逾井口大小,若說坐井觀天并不虛假。
老婦拐杖連擊巖石,慍怒道:“如果不練,你就看我這老殘廢的下場,就等著陪我老死在這斷魂谷中吧!”也不再看她,轉身就走。
陳芳兵望向老婦蒼老的面容,怎肯步入老婦后塵,但分有一份有希望也不想留在這深谷之中,白白頹乎了大好的青春。她自然曉得老婦的一片好心腸,上前一把拉住老婦的手,噘起小嘴央告道:“婆婆,丫頭練還不成嗎?好婆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她完全一副小女兒撒嬌的憨態,附在老婦耳畔輕輕噓氣。
老婦沒好氣的翻翻白眼,復轉身來到石壁之前。她凝思片刻,緩聲道:“我師父生前亦是武林高手,猶擅壁虎游墻功,因我是女兒之身,這種功夫他并沒有傳我。后來師父病逝,我在他的遺物中發現了這本壁虎游墻功的秘笈。但當時我只記下了其中的心法,未曾練習便嫁給了夫家......”
她頓住嘆息一聲,又道:“屈指算來五十多年了!”然后將練功的心法說與陳芳兵。最后道:“壁虎游墻功很難練習,初練此功者沒有十幾載的功夫很難練成!你若勤勤懇懇,以你的功力,或許兩三月之內便可見成效,切記不可懶惰!”
陳芳兵百應百諾,按照老婦的指點開始練習。這“壁虎游墻功”果然難度非常,幸而陳芳兵的軟功和內力頗具火候,十幾天的功夫便可以向上攀爬尺余。
在老婦嚴厲督導之下,經風裹露,日夜不怠,苦練不休,手足俱被磨破。幸而她天生一副剛性,兩個月的時間,“壁虎游墻功”已見小成,游乎壁上輕如螻蟻,橫行豎爬如履平地。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