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湞看了看說話之人,不由笑道:“子全兄似乎上錯了車駕吧!”
正是劉瑑。
劉瑑聞言也顧不得其他,一臉緊張地問道:“你方才說誰要動手?!”
李湞搖了搖頭,而后說道:“不知道,小弟只是覺得我們不應(yīng)該就這么順利地到了驪山!”
李湞將生死說得云淡風輕,似乎這是旁人的生死。
“此處方圓幾里之內(nèi)都已被禁軍包圍,誰有這么大膽子?”
很顯然劉瑑這句話是用來安慰李湞的,但此時此刻他的臉上反倒是變得異常緊張不安。
還不待李湞說話,劉瑑緊接著又道:“要不要我去通知陛下!?”
李湞依舊搖了搖頭,笑道:“告訴陛下這一切都只是我的胡亂猜測?子全兄覺得陛下會信?”
“可是,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你......是不是露了什么馬腳?”
此時一直不吭聲的劉括突然問道。
劉瑑警覺地看了看劉括,“這位是......”
“劉括,刑部主簿,白相的外甥!”李湞笑著介紹道,緊接著又補充道:“自己人”
“見過劉舍人,上次在舅父府上見過的!”劉括叉手行禮,緩緩說道。
劉瑑這才想起上次與鄭從讜去白相府中時,似乎確實見過一面,這才叉手回禮,而后卻緊接著問李湞:“你真的露了馬腳?”
李湞想了想道:“算是吧!”
“誰?”劉瑑與劉括竟異口同聲地問道。
李湞正欲答話,便陡然面色一變,厲喝一聲:“躲開!”
劉瑑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劉括,單從這身材也看得出,絕不可能是什么深藏不露的貨色,不過二人雖不明所以,但卻也本能地向下一蹲。
李湞話音方落,只見數(shù)十支羽箭分自兩側(cè)直射而來,緊接著接連幾聲悶響,而后鮮血迸射,數(shù)名文官已是再無生機。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六乘“導(dǎo)駕”瞬間亂作一團,即便“清游隊”以及兩百名騎兵護衛(wèi)也一時間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而與之截然相反的則是官道兩側(cè)的禁軍,幾乎就在羽箭襲來的同時,便已迅速聚攏一處,將六乘導(dǎo)駕馬車團團圍在中央,長戟挺立,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周遭的一切。
直到禁軍結(jié)陣完畢之后,清游隊步卒方才稍稍穩(wěn)住陣腳,而那兩百騎兵則各自向兩側(cè)奔突而進,試圖找出刺客所在方位。
因“導(dǎo)駕”與其后的“引駕”之間尚有“指南車”、“記里鼓車”等一干車隊,二者之間更是相隔甚遠,以至于“引駕”的衛(wèi)隊之隱隱看得前方亂作一團卻根本不知發(fā)生何事。
眾衛(wèi)隊步卒只是本能地停住腳步,而后原地等待斥候回報。
只轉(zhuǎn)瞬之間,車駕之上便只剩了李湞一人,望著面前倒下的幾具尸身,李湞的臉上卻掛著淺淺的笑,腰挺得更直了些,頭也抬得更高了些。
但也就在此時,第二輪箭雨又至,但這一次的目標卻似乎并不是李湞,而是四周的禁軍以及清游隊步卒。
待箭雨落下時,原本剛剛結(jié)成的陣型似乎變得有些凌亂,即便訓練有素的禁軍,也經(jīng)不住清游隊步卒倉皇無措的胡亂沖撞。
此時兩百騎兵已各自向兩側(cè)散開搜尋刺客,短時間勢必無法回防,而其他禁軍則緊縮防線,并向天子玉輅靠攏,但因車隊著實過于龐大,以至于大部分禁軍都還在向后靠攏的途中。
如此一來便造成導(dǎo)駕與其后的引駕乃至整個車隊完全脫離開來,畢竟縱觀古今,還從沒有人膽敢行刺天子玉輅,以至于除禁軍之外,其他從諸衛(wèi)抽調(diào)來的護衛(wèi)都有些措手不及。
南衙諸衛(wèi)、北衙禁軍,除了左右神策軍之外,其余各軍早已淪為皇室儀仗,此時遭遇突變,哪里還有半點往日的雄姿,與周圍冷靜果敢的神策軍相比起來,高低立判。
清游隊的胡亂沖撞、官員的奔逃呼喊、受驚狂奔的馬匹,無一不再使得本已凌亂的場面變得愈發(fā)不可控制,甚至最后即便是神策軍也有些厭煩,直接抽刀向幾名撞上來的清游隊步卒和官員的脖子上砍去。
即便如此,對于這些從未見過鮮血和死亡的人來說,逃,才自己是唯一的生路。
導(dǎo)駕車隊的脫節(jié),使得李湞徹底被孤立開來,而周圍的神策軍絕不會為了李湞這樣的六品小官而舍身相救,畢竟他們的職責是保護王駕。
李湞的雙手伸入袖中,因為袖中有一把刀,一把通體漆黑的刀,它有一個并不怎么好聽的名字。
障目。
每每手中握著它時,李湞的心中似乎便多了一絲安全感,更多了一些信心,盡管這樣的安全感和信心在眼下看來并沒有多大的用處。
箭雨散落,似乎憑空出現(xiàn),因為李湞根本看不清它們來自何方。
“你......為什么不逃?”
聲音在李湞的身后,但李湞前一秒還剛剛確定自己身后無人。
如鬼魅一般的人。
李湞回身望去,很老套的刺客裝扮,從頭黑到腳的那種。
“逃有用么?”李湞反問,不見絲毫驚慌。
聞言之后,黑衣人對于李湞的淡定也有些詫異,短暫的沉默之后不由笑道:“看來我真的小看了你!”
“能否讓我死得明白些?”李湞笑問。
黑衣人卻是搖了搖頭,道:“有人告訴我,你說的一切都不能信!”
“能說出這句話的,除了嚴恒,我想不出第二個人了!”李湞輕嘆道。
顯然黑衣人對于李湞的回答有些意外,但隨即又笑道:“呵呵,你的確很聰明,只是聰明人往往會死得很慘!”
幾乎就在同時,黑衣人已是一躍而起舉劍刺來,李湞忙向后連退幾步,他看到黑衣的微微彎起的眼眉,看到那目光中夾雜著的不屑。
周遭的神策軍靜靜地望著這一幕,沒有一人上前,因為他們不會去救一個死人,更不會去救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芝麻小官。
因為他們在等待著一個機會,當那把劍刺入李湞身體還未抽拔的那一刻,便是群起而計之時。
甚至站在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希望那把劍刺入那具身體,最理想的狀態(tài)是貫穿而入,因為他們知道只有如此,才能稍稍拖延住此刻的動作。
刺客看到的是李湞有些慌亂的神色,卻始終不曾注意到李湞的始終藏于袍袖中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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