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恨極！</p>
“我養了他十九年，為了一個賤婢！一個賤婢……那個賤婢除了生了他還能給他什么？若不是我，他不過一庶子！他如何能有今日！就為了那么一個賤婢，今日竟然反咬我一口，真是好，真是好……”</p>
古嬤嬤聞言驀一僵，眼底倏地驚懼流露。</p>
賤婢？</p>
幼蘭？</p>
二少爺知道了？</p>
應該不止二少爺，寧氏是從大長老那里出來……</p>
眼前浮現出寧族長甩袖而去的樣子，古嬤嬤不禁打了個寒顫！</p>
寧族長不會只因為這樁事就惱恨成這般，那除了這樁，大長老還同寧族長說了些什么？</p>
大長老究竟還……知曉了多少？</p>
古嬤嬤不寒而栗。</p>
“夫人，大長老可有說別的話？”古嬤嬤笑得勉強，小心翼翼問。</p>
古嬤嬤這一問似觸動了什么似的讓寧氏頃刻間安靜了下來。</p>
收起猙獰的神情，寧氏垂下了眼，推開古嬤嬤站直身子：“服侍我更衣。”</p>
寧氏昂首朝內間行去。</p>
古嬤嬤的話提醒了她。</p>
大長老如今只是將事情點破給了她，并未有說會如何。</p>
但以她對大長老的了解，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大長老必然會在她同凌飛之間做一個取舍。</p>
她不能認輸。</p>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凌飛尋回來。</p>
方才是一時激憤全然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她還沒有輸，也未必會輸。</p>
她不信寧哥兒會真的置她于不顧！</p>
寧哥兒只是一時接受不來，若她見到寧哥兒，自然有辦法同寧哥兒解釋！</p>
只是難就難在大長老也沒說寧哥兒的消息是從何得來，她也必須要見到寧哥兒才能決定如何解釋申辯。</p>
萬一寧哥兒那兒沒確實的證據，她完全可以不認。</p>
此事尚有挽回……</p>
寧氏愈想愈激動，恨不得立馬就見到凌飛。</p>
古嬤嬤替寧氏整理衣裳，覷著寧氏臉上忽而發狠忽而喜色的變化神情，心里只發虛。</p>
寧氏自個兒看不見，但在古嬤嬤眼里，寧氏這般簡直像極了走火入魔，讓人生生害怕。</p>
“夫人這是要回府？”古嬤嬤小聲問。</p>
“不回——”寧氏陰惻惻道，“我去尋人，莫問那么多，跟著就是。”</p>
古嬤嬤眼珠骨碌碌一轉，陪著笑臉道：“那奴婢也去換身衣裳，方才弄臟了些。”</p>
古嬤嬤的褲腳上確實沾了些茶水。</p>
寧氏瞄一眼，幾分不耐：“趕快些。”</p>
古嬤嬤連連應下，轉身去了。</p>
回到自個兒房中，從枕中掏出一卷銀票，看著銀票嘆了口氣。</p>
除了這些銀票，府中還有不少首飾擺設。</p>
可惜是帶不走了。</p>
古嬤嬤肉痛地將銀票塞進了懷中。</p>
穆清在院中練刀法。</p>
一把寒光凜冽的秋水刀被他舞得浮光掠影，到了最后，只見刀光不見人。</p>
孔祥抱著胳膊站在廊下，高大魁梧的身形挺得筆直，看不出多少表情的端正面容上，若細看才能看出一絲依稀笑意。</p>
反倒是小扇子看得激動得不得了，一個勁兒的小聲念叨：“少爺的功夫是不是又有長進啊，這刀耍得真夠漂亮！聽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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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耍刀劍耍到最高明的時候，潑水都潑不進去，祥哥，你說少爺如今是不是啊？”</p>
見孔祥不回答，小扇子又用肘捅捅催促。</p>
“又不是耍把戲。”孔祥瞥他一眼。</p>
“我這不說說么？你就說少爺現在練到幾層了，是不是快中階了？”小扇子挨過去，“還有半年演武會，你說少爺能趕上么？”</p>
“想知道？”孔祥歪過頭。</p>
小扇子搗頭如蒜。</p>
“自個兒去問主子。”孔祥輕飄飄一句。</p>
小扇子一臉幽怨：“祥哥你欺負我。”</p>
孔祥勾唇挑眉，余光朝側面看了眼。</p>
玉面蜘蛛這一日都沒出過房門，而此刻，窗戶卻開了一道縫隙。</p>
孔祥垂下眸光，心底淡淡道，那位玉面蜘蛛應該也看出了主子的天賦，就不知心里會不會生出其他的想法。</p>
穆清這路刀法瞞得過普通人，但老資歷的明眼人一看便知，穆清這根本不是在練習一套刀法，所有的招式全是隨心而動。</p>
穆清沒有固定的刀法招式。</p>
換而言之，也可以說穆清這一套刀法有千招萬招。</p>
穆清走的是一條前人未曾走過的武道路數。</p>
這一條路，穆清練的不是招式，而是自個兒的心。</p>
意隨心動，心動則招至。</p>
自論武會開始，穆清就已經開始摸索這樣一條武道之路。</p>
至今日。</p>
也已見成效。</p>
從開始的驚異，到后來的擔憂，再到再后來的平靜，如今卻是暗暗期待。</p>
穆清到最后究竟能走到何種地步，偶爾思及此，便是鎮定如孔祥，也會止不住那一絲激動。</p>
看著穆清一步一步的嶄露武道天賦，一日更勝一日的蛻變風華，激動期待之余，孔祥也時常想起云州的那個女子。</p>
他比誰都更清楚。</p>
倘若有朝一日，穆清能走到極致，真有那日，那個女子的功勞無人可代。</p>
便是穆清自己，也不能。</p>
因為若沒有遇見那個女子，穆清連第一步都不能踏出。</p>
而那個女子，似乎也是天下最了解穆清的那個人。</p>
當初出發東都之前，沈霓裳給他們三人都送了一套劍法。</p>
凌飛的落葉。</p>
花尋的破風。</p>
他的則是斬水。</p>
三套風格截然不同的劍法，正正適合他們三人的內功路數和各自不同的用劍習慣。</p>
唯獨穆清，沈霓裳什么都沒給。</p>
孔祥不喜主動，有疑問也不會輕易僭越開口。</p>
當時他只認為沈霓裳會私下給穆清一套適用的刀法，但后來發現竟是沒有。</p>
每日看到穆清揮刀習練，初初只以為是毫無章法，心里還有過憂慮猜疑，直到后來看出了章法，才算是明白了穆清原是心中早有成算。</p>
這才放下心來。</p>
回過神來之后，才更驚駭。</p>
他確定沈霓裳從未同穆清就這一點進行過溝通。</p>
也就是說，沈霓裳也許同穆清是同時，也許甚至比穆清自個兒意識到還要早，就確定穆清應該走這樣一條武道之路！</p>
這是何等可怕的一種天賦和敏銳。</p>
甚至比沈霓裳拿出那些心法和劍法，更讓人覺得驚駭，覺得匪夷所思。71</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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