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還只是開胃小菜。

    林牧吸取了教訓(xùn)，不再直上直下地拿著家伙亂插亂捅，而是如鏟豆腐腦般地，這蹭一下，那刮一下，耐著性子、細(xì)水長流地收拾起眼前的黑泥坑。

    這樣一來，那些又粗又長的老黃鱔，從泥坑里出來時，就一個個還是活蹦亂跳地，頂多擦破點(diǎn)皮，流點(diǎn)血，不會像先前那樣，直接搞成了兩截。

    每當(dāng)有這樣的黃鱔被挖出來時，旁邊的江小柔就喊著嚷著要自己抓，非要親自把那些威武、霸氣的黃鱔丟進(jìn)桶里才肯罷休，看得旁邊的胖墩一臉羨慕。

    他已經(jīng)被妹妹剝奪了抓黃鱔的權(quán)利，只能朝那些泥鰍下手了。

    這片淤泥，有三四個平方，一兩尺余深。

    林牧只不過才挖了半個平方，旁邊的桶就裝滿了泥鰍，另一個桶里，黃鱔也有十幾條，江小柔興奮地從上面拿了個新桶，不知疲倦地抓起黃鱔來。

    對她而言，這可比跟林牧去捕麻雀、釣魚來得有趣了。

    ……

    發(fā)生在路邊的捕捉，自然被來往的村民看到了。

    那些年長的，一個個走下來看著稀奇，時不時地拿三個小孩打趣一下，雖然羨慕，但就像傻根說的那樣：既然人家先發(fā)現(xiàn)，那就是人家的。

    林牧也不認(rèn)生，這些長輩都是看著自己長大的，聊起來也是開心。

    倒是有一些十多歲的大孩子，鉆進(jìn)人群，見這么多泥鰍時，最初還有些眼紅，換成別人，估計(jì)就直接挖旁邊的淤泥，甚至是爭搶林牧三人的“地盤”了。

    但看到林牧三人的樣子，卻是猶豫再三，也沒敢上前爭搶。

    林牧一個人還罷了，但胖墩兄妹倆可是江喜榮的心頭肉，敢欺負(fù)他們倆的熊孩子，早被江喜榮收拾了一遍，這也是江喜榮與其他村民關(guān)系不好的原因：太護(hù)犢子！

    發(fā)展到最嚴(yán)重時，江喜榮甚至搞了只大黑狗，天天牽著狗在那些熊孩子跟前遛狗，身后是兩個五大三粗的手下司機(jī)，極具威懾力。

    從那以后，村里就再也沒人敢欺負(fù)胖墩兄妹，但也沒小孩敢找他們玩了。

    瞧著那些熊孩子不甘離開的身影，林牧不由得冷冷一笑。

    他可是知道這群熊孩子有多混，一個個動不動就逃課，整天不走正道，為了五毛一塊錢，都敢晚上拿匕首恐嚇其他老實(shí)學(xué)生，在中學(xué)混夠了日子后，就出去打工。

    這樣的經(jīng)歷，想讓這些熊孩子懂什么“先來后到”，根本就是妄想，林牧喊胖墩過來，也正是為了防著這些人。

    兩三個平米的淤泥，看起來不大，但等到挖完，就已經(jīng)到了下午三點(diǎn)多。

    哪怕是最小心的江小柔，這時候也同個泥猴子一般，身上臉上，俱是泥跡，林牧、胖墩的雙臂，都累得發(fā)酸。

    但三人的臉上，卻掛滿了興奮，短短幾個小時，竟然讓三人挖出了一大桶黃鱔，三大桶泥鰍！

    估計(jì)這段溝去年長的大部分鰍、鱔，都被三人抓到了桶里！

    林牧大手一揮，挺胸腆肚：“走！牧哥帶你們吃糖葫蘆去！”

    ……

    這么大的豐收，林牧自然不是為了口舌之欲。

    金權(quán)飯店里，

    “一塊五一斤？老板娘你可別把我當(dāng)小孩騙啊，泥鰍這個價還罷了，這黃鱔可是好東西！你看這黃鱔又肥又長的，都快跟黃瓜似的了，那些下籠的能網(wǎng)到這樣大的？你要還是這個價，我可把這賣給趙嬸了！”

    林牧侃侃而談，抓住條最大的黃鱔任它奮力撲騰：“趙嬸，要買根黃鱔回去玩么？”

    “嚶嚶嚶嚶！！”

    肩頭的肉蛋，對于這種浪蕩話似乎特別興奮，一陣撲騰翻騰。

    “呸！”

    過來串門聊天的趙寡婦呸了一聲：“就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B孩子，還敢戲弄起嬸了？滾蛋滾蛋，再這樣屁股蛋子給你打腫！”

    農(nóng)村小孩早熟的厲害，雖然還不知內(nèi)情，但也知道這是不好說出口的事情，胖墩兄妹在旁邊聽得紅臉，林牧卻是毫不在意，事關(guān)自己未來溫飽，這點(diǎn)葷話算什么。

    這個年月，東西不值錢，農(nóng)村集上一塊錢12斤黃瓜都敢賣，臨到過年那兩天，鯉魚也才賣到三塊多一斤。

    但黃鱔難抓，又補(bǔ)血養(yǎng)身，價格當(dāng)然也就高許多。

    見坑不到林牧，老板娘撇了撇嘴，也就收了下來。

    一桶的黃鱔，留了十幾條，泥鰍留了小半桶，其他的都給賣了，拿著計(jì)算器一算，竟然足有兩百三十多塊！

    “237塊5毛，來，給你238塊，收好了，可別亂花！你爸跟你要，你可別給他！以后再挖著了，就還送過來，嬸還按這個價錢收。對了，看你們這一身泥猴子樣子，我打盆水你們仨洗洗……”老板娘雖然愛貪點(diǎn)小便宜，但事情一定下來，又關(guān)心起林牧了。

    “嗯，謝謝嬸，麻煩你了！”

    林牧心里一暖，隨即又為自己那個爸蛋疼起來，連他常吃飯的飯店老板娘，都覺得他還沒自己靠譜，真是不知道該哭該笑了。

    三個小孩，在飯店后院的壓水井邊上，歡騰地洗身上的泥巴，心里滿是豐收的喜悅。

    “238塊……”

    旁邊的趙寡婦咋了咋嘴，只覺得羨慕無比。

    在這個年月，一個壯勞力在外面打工一年，可能也就存?zhèn)�三四千塊，林牧這半天的成果，差不多就頂他們大半個月存的錢了。

    更何況，這還是在賺錢機(jī)會更少的農(nóng)村，在只能偶爾來飯店幫忙賺點(diǎn)錢的趙寡婦看來，自然又是另一番的嘆息：“還是小男孩好，才這么大就能掙錢了，以后肯定是個能掙錢的好后生，也不知道便宜了誰家閨女……”

    打完水回來的老板娘一聽就笑了：“什么男孩好？村里不學(xué)好的皮孩子多了去了，你現(xiàn)在瞧小牧眼饞了？要是早知道，當(dāng)初就該趁他小的時候，多喂他幾口口糧！”

    “呸！說這話也不知道害臊，身子沒長開的小孩你也敢說……”

    “說他咋了？當(dāng)初林牧這小子出生后，村里哪家女人沒抱過他、看過他？還別說，那小鳥一看長大了就是只老斑鳩，到時候‘哆哆哆’地伸頭啄起人來，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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