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楊友芳能來佐酒，董元儒心里是非常興奮的。

    為什么會這么興奮？難道只是為了楊友芳的美色？其實不然。

    別人不知，他自己卻是深知其中原由，只是這個原由不能宣之于口，牽涉到了他拆爛污的家丑。

    原來，董元儒出身浙江富紳之家，他父親共娶了四房妾室，連同嫡妻在內(nèi)，共有五個老婆。

    他父親雖然好色，但造人能力卻是了了，才生有兩子，董元儒是嫡子，他還有一個兄長，叫元華，卻是妾室所生。

    董元華雖是男丁，但卻是庶子。庶子雖也算主子，但卻是半個主子——在家中的仆人面前是主子，在家里的主人面前是仆人。

    董元華打小就老實木訥，腦袋不算靈光。他老子也給他請了塾師啟蒙，誰知道他對讀書卻是怎么也不開竅，勉強(qiáng)識得幾個字以后，他老子對他就徹底失望了。本來庶子就不討人喜，再加上愚笨如豬，更是讓他老子徹底放棄了對他的培養(yǎng)。

    與董元華截然不同的是，董元儒一生下來就聰明伶俐，乖巧可愛，及至蒙學(xué)，更是過目不忘、過耳成誦，儼然小神童再世！

    這令他父親大喜過望，既是嫡子，又是讀書種子，萬千鐘愛集于他一身，其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不但父母寵愛有加，就連父親的妾室，他的諸位姨娘，都不敢對他稍有拂逆。

    在這樣的生長環(huán)境下，少年時期的董元儒自私自利、唯我獨尊，在家里，他可以予取予求，除了父母，別的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成了無人敢惹的“小皇帝”。

    他父親驚喜地發(fā)現(xiàn)，董元儒年齡漸長，受圣人禮教的熏陶，跋扈自私的性格有所收斂，變成了一個彬彬有禮、溫潤有加的君子模樣，最起碼表現(xiàn)在外面的是這樣，但其骨子里的東西變沒變，那就不得而知了。

    董元儒在讀書上也真是爭氣，縣試、府試、院試都是一考而過，十七歲那年，就考上了秀才，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文曲星”。這下子，更是讓他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一時之間，董元儒意氣風(fēng)發(fā)，躊躇滿志。

    說起來也怪，他考上秀才后，卻是在鄉(xiāng)試這一關(guān)上卡住了，這對他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無奈，只好閉門讀書，期待下次鄉(xiāng)試再度“沖榜”。

    卻說董元華，讀書不成，轉(zhuǎn)而打理家中的產(chǎn)業(yè)。家里的產(chǎn)業(yè)，除了良田千頃，還有織廠、棉布廠，生意做到了泉州、廣州。

    他父親是把他當(dāng)成大掌柜進(jìn)行培養(yǎng)，但他這個大掌柜只是打工的，就像總經(jīng)理，而董事長現(xiàn)在是他父親，將來的董事長卻是他的弟弟。

    令董元華感到幸福的是，他娶了一個俊俏的妻子，姓楊，小名卻叫“柳兒”。

    柳兒出身于小戶人家，長得貌美如花，眉目含情，體態(tài)風(fēng)流，尤其笑時臉上梨渦顯現(xiàn)，更是嫵媚動人。

    兩人婚后，非常恩愛，這柳兒不但人長得美，性格活潑，床第之間更是開放大膽，讓元華樂在其中，迷在其中。

    柳兒盼兒子心切，一來可以傍身，二來自己雖是庶子婦，卻是占了先機(jī)，二弟元儒一心讀書，還沒有成婚，自己如果生了兒子，老爺、太太必定喜歡，說不定將來還可以分得部分家產(chǎn)。

    誰知天不作美，婚后三年，兩人幾乎夜夜笙歌，柳兒的肚子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別說兒子，丫頭片子都沒生下一個。在這個講究“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世道，這“無后”一條，可是婦人大忌，董家如果以此為借口，休了她也是正常。

    為此事，她日思夜想，卻是怎么也想不出是自己的地不行，還是丈夫的種子不行，怎么如此辛苦勞作，卻是顆粒無收？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總要一一排除。那就先試試種子的原因吧，如果不是種子的問題，那就再考慮地的事情。

    思想已定，她把目光瞄準(zhǔn)了二弟董元儒。

    二弟聰明，腦子好用，長得也是風(fēng)流倜儻，最重要的他還是未來的家主，如果跟他有了孩子，必得他另眼照顧，自己也算真正有了依靠。

    至于偷小叔子牽涉的倫理道德問題，出身小戶的她倒并不是太過在意。在她看來，大戶人家，什么扒灰、偷小叔子、偷姐夫等不倫之事每每聽說，哪個大戶人家光顯的背后，都有不可告人的骯臟存在。再說，這有什么呀，又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你情我愿，就當(dāng)互相利用身體，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倒不怕小叔子不上套，因為她知道，小叔子對她眼饞很久了，看自己時，眼里就好像帶了鉤子一樣。只不過，他是讀書人，礙于圣人的道理，抹不開面子而已。

    ……

    這年冬天，董元華去泉州收賬了。

    這一日，柳兒見公婆去看望生病的外婆，說是到晚間才回，叮囑柳兒緊閉門戶，看好家，照顧好弟弟。柳兒答應(yīng)著，心里卻是狂喜：“自己籌劃了好久，今日總算等來了良機(jī)。”

    待公婆出門，她連忙回屋，好生打扮了一番，用丈夫從南方帶回來的說是洋婆子都在用的香水好好噴了噴身上，直到渾身上下香噴噴的，自己才往二弟讀書的院子行去。

    因公婆有“照顧好弟弟”的話，她去二弟院子也算名正言順，任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裊裊娜娜來到董元儒的院子，卻見董元儒正在書房用功，他的貼身丫環(huán)如玉在一旁伺候。她連忙進(jìn)去，沖董元儒福了一福道：“叔叔還在用功哪？”

    見嫂子楊氏進(jìn)來，董元儒連忙擱下手中的筆，站起來還了一禮，道：“嫂嫂來了？如玉，快搬個墩子。”

    如玉答應(yīng)一聲，搬了一個錦墩過來，董元儒作了個手勢，讓楊氏坐了。

    “嫂嫂，怎么有空到小弟的院子來了？”

    “公婆出門去看外婆了，臨行前囑咐我照顧好你，所以我就來看看。”柳兒說著，瞥了如玉一眼。她知道，如玉已經(jīng)做了小叔子的房中人，瞥她一眼的意思一是告訴她自己來的光明正大，二是也看看她的顏色打扮，暗暗也有比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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