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價最后還是留下來了,兩人盡管不對付,表面上依然進入了共事的狀態。
“走都走了,做甚還要留下他,真不怕夜里下黑刀子?”
“你懂個屁,老子現在缺人,這等貨色,是上上之選,放眼大營里,你數得出幾個?放走了他,才是真蠢。”
劉稷白了楊預一眼,手上不住地揉著小臂,昨日那一擋,當時并不覺得,到了夜里,整條小臂全都紅了,疼得火辣火辣地,狗日的,打得這么狠。
“那就有趣了,你難道真要納了人家女郎?”
“納個屁,那日喝醉了,連她的眉眼都沒看清,你見過人吧,長得如何?”
楊預一臉好奇地在他臉上左看右看,做紈绔做成這樣的,龜茲城里可算是頭一份,占了人家的身子,連面相都不記得,那當初搶人的時候,倒底看上哪一點了?難道是身材婀娜有致。
“別,那日某聽聞時,人已經被你搶進府了,第二日,你便丟開了,又去同姓白的爭花魁,鬧得沸沸揚揚,連封留后都壓不住,只得遠遠地從了軍,想來不是什么絕色吧。”
聽著一番話,劉稷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貨也太混蛋了,完全顛覆了他的三觀,難怪史上連個名字都沒留,倒霉催的,怎么就頂了這么個皮囊,一時間讓他想起那個著名的反面角色。
高衙內。
楊預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崇拜,雖然二人并列,可要說到這等轟轟烈烈的事跡,他是拍馬也趕不上的,誰讓自己有個嚴厲之極的老爹呢。
“你小子真不知道是哪修來的福,出了這等事,上頭沒個長輩教訓不說,就連泰山老丈人都不以為忤,還幫著遮掩,未過門的娘子沒有只言片語,這等賢淑的娘子,某怎么就碰不著,你小子,倒底是怎么讓人家看上了,論模樣,某也不比你差上一星半點啊。”
劉稷已經瞪著眼睛說不出話來了,等等,他還有個未過門的娘子?干了這么喪盡天良的事,老丈人都沒打上門來?自己的才華得有多逆天啊。
那么問題來了,如此貼心貼肺的老丈人,倒底會是誰呢?
劉稷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走路有些不利落的形象,一想到那對不太對稱的小眼睛,心中陡然一寒,這位賢淑的小娘子,怕不是繼承了老爹的基因吧,要是那樣的話,事情就說得通了。
“封老頭......”
這下輪到楊預閃了舌頭,心虛地四下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地打斷他的話:“就算你是他的東床快婿,這等稱呼也不要再冒出來,他昨日才接了知節度事,你不怕,某家還要在他手下討生活呢。”
劉稷扶額無語,沒想到一試就試出來了,想想也知道,能在龜茲城中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不是封常清這個一人之下,多少人之上的節度留后,誰能擺得平?
難怪,他總感覺對方的行事做派不太正常,再怎么關系好,也不至于愛護到這種程度啊,原來竟然是這樣。
壓力山大啊,熟知封常清結局的他,一時間愣在了那里。
等到回過神來,楊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他每日也要帶著自己的手下訓練,要不是昨天鬧出那么大事,哪有心來同他扯閑篇。
劉稷心神不寧地站起身,校場那邊的陣型操練已經結束了,如果是平時,這些軍士會有一段休息,然后在各自隊頭的帶領下練技藝,主要是弓弩和刀槍。
他觀察了這么多天,就是想要看看,其中的效果,總得來說,這一百多人的訓練量,比起后世的來說,大概只能相當于新兵營的一半。
原因并不是古人不知道要苦練,而是營養跟不上,昨天他下令去買來的一只羊,不過三十來斤的樣子,除去骨頭內臟等等,凈肉也就十多斤,平均分給一百人,每人不過一兩六錢,也就是兩指寬的那么一塊。
可就是這么一小塊肉,他們在這里訓練了十多天,還是頭一回吃到!
平時里吃的都是什么呢,以馕餅為主,有點像是后世疆省的那種烤大餅,再加上一碗清湯,上頭飄著幾片菜葉子。
連點油星兒都沒有,如何能大量補充體能,只有在開戰之前,才會大肆宰殺牛羊,讓這些即將赴死的漢子們,飽餐一頓,聽著就像是斷頭飯一般。
軍費里頭,可沒有肉類和蛋白質這等東西。
而要讓一百多人頓頓能吃上肉,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本地的那種克什米爾高山角羊,一斤兩到三文,一只大概合唐錢三十文,不可謂不便宜,但是按一百人一天兩只來算,一萬人就要兩百只,那就是六千文,再加上糧草消耗,就憑著四鎮府庫的那點存貨,封常清根本供不起。
要知道,除了一萬正兵,五千左右的傔人,還有近三萬多匹馬,每天的吃嚼草料,同樣是個極大的數字。
因此,對于這一百號人,劉稷只能從自己的俸祿里出,一個從五品下的郎將,一年的祿米足有180石、30000錢、40傾職田,還有60瑉的仆役錢,看似不少吧,可那只是紙面上的。
本朝之后,均田制被破壞殆盡,就連正籍戶都沒有足夠的田畝可授,至于功勛田,便是能折就折,余下的,也都是偏遠地區的薄田,因此,唐朝對南方的開拓,多少也有點緩解田畝不足的原因在里頭。
天寶十一載的人口,已經接近五千五百萬了,這還是在籍之數。
張無價,一個頂勛的上柱國,按制就應該有五十傾的永業田,折沖都尉又有五傾的職田,可實際上,他窮得連下葬的錢都沒有,生命中的最后幾年,只能棲身于佛寺,求得一份粥飯。
錢從哪里來?除了正常的軍俸,只有戰勝之后的賞賜,這才是他最終留下來的原因。
這股子求財之心,最后便化成了開拓疆土、血火中掙出一份賣命錢的昂昂軍心!
“全隊聽了,列隊,全付具裝,隨我走。”
劉稷與他的手下一樣,穿上了全套的甲胄,腰挎橫刀、手執長槍,身背弓弩、箭囊、有的是一塊硬木鑲鐵的盾牌,全重超過了五十斤,比之后世還要嚴苛得多。
“嗬!”
一百多人齊齊應合,聲震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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