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日子對于陌塵來說，是熟悉又陌生的。

    熟悉的是，他做小乞丐的時候，就是在大漠附近的小城鎮進行乞討的。那里很熱很干燥，沒有水喝的話，他甚至都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在某一個角落里，都沒有人會發現。

    這里的生活，跟乞丐時相比的確大有不同，至少，這里沒有了隨時會死的危險。

    姜心會教他們很多的東西。

    有些甚至是陌塵這一輩子都不曾接觸過的，比如看卦，看相。

    曲子琰來的比陌塵早，比他更是早些接觸了這些，自然是沒有那么多的驚訝了。他認認真真地看著自己桌上的龜殼，又把陌塵桌上的龜殼翻了個面，

    “看卦，是看這一面的。不是看背面的。”

    曲子琰的脾氣可以說是很不錯了。面對陌塵對他的時冷時熱，面對陌塵有時候莫名其妙的沉默，他都包容了。很多姜心教他們的東西，曲子琰也都盡心盡力地教給陌塵。

    這里的規矩，陌塵第二天就討教到了。

    姜心的模樣和她的性格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她的性格可以說是十分的古怪。怪異到，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對你翻臉，但是下一秒鐘，又能笑著跟你解釋，她為什么會翻臉。

    她教陌塵調香，陌塵從未接觸過這個，顯然是茫然的。

    于是這一天，陌塵沒有飯吃。

    他被姜心關在一個擁擠的小房間里，那里面全是從各地運來的古怪香料，各種香味一起飄在房間里，讓人聞得頭暈。

    他就這么被姜心丟在這里面，不給吃的，不給喝得，甚至，連門窗都被她給鎖上了，他想出去的可能性為零。

    屋子里的氣味，濃郁到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有幾味香料甚至讓他的手臂上都出現了一顆顆的紅點子，雖然不知道有毒沒毒，但是陌塵知道，在這個地方再待下去，他即使沒有被餓死，也會被里面的氣味給熏死了。

    “如果明日你還是調不出讓我滿意的香味的話，那么，我一定不會放你出去的，這個地方，可是個銷魂窟呢……曲子琰也在這里待過呢，不過他很有悟性，待了半個晚上就把香給我挑出來了，現在，就看你了哦，陌塵……”

    姜心臨走前，嘴邊那抹詭異的微笑，陌塵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他知道曲子琰是個厲害的家伙，但是沒有想到這家伙厲害到了這么變態的地步。

    小屋子里有點悶熱，他敞開了衣襟，還是覺得汗流不止。里面的氣味混合著悶熱的感覺，讓陌塵整個人都忍不住的煩躁起來。桌上碼的整整齊齊的香料他沒有任何的興趣去看，他現在只想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坐一會。

    這里的環境，實在太容易逼瘋一個人了。

    陌塵實在是想不出，曲子琰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變態，能在這樣的一個環境里，保持著冷靜，做出讓姜心滿意的東西。

    這簡直是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情況。

    “篤篤篤。”

    正當陌塵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窗戶傳來了敲打聲。

    “篤篤篤……”

    又敲了好幾下。

    陌塵皺了皺眉，還是爬了過去。

    木窗上滿是灰塵，光是在那里自顧自地呼吸，就能感受到灰塵鉆進眼睛的感覺。

    “誰？”

    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是他不大愿意相信。

    “是我。”

    熟悉的清冷低沉的語調，帶著點點的溫柔，

    “你被關了多久了？”

    “一個時辰……”

    “這里的窗，我有鑰匙打開，你等會接個東西…….”

    “接個什么？”

    陌塵貼著窗，還是沒有聽清楚曲子琰的話，

    “你要給我什么？”

    “這里面被姜心下了毒，你需要先解毒才能出來……不廢話了，她等會該過來了…….”

    木窗上的鎖被曲子琰打開，他將木窗輕輕地推開。

    陌塵看見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伸到了里面，

    “接著。”

    陌塵下意識地接住了從曲子琰手中傳遞過來的東西。

    是一顆黑漆漆的藥丸。

    “吃了它，可以解一部分毒，明日你出來的時候會好受些……對了她讓你調的是什么香？”

    “催情…….”

    “又是這樣的老套路嗎…….”

    窗外的人似乎對于這樣的事情很是老道，“左數第三個放三錢，右邊過來第五個放六錢，再把最中間那個紅色的花撕三瓣花瓣來，放在一起調，就調出來了……我先走了，有人過來了……”

    還沒等陌塵說什么感謝的話，曲子琰已經不見了。

    木窗被重新鎖了起來，屋里的氣味又一次包圍了他，他拽緊手中的黑色小藥丸，聽著外面的動靜。

    果然，有一陣腳步聲在往他的方向過來。

    他急忙將手中的藥丸送入口中，嘴巴里是一股濃郁的藥味，澀澀的，發苦。

    “啪嗒。”

    門被人打開了。

    “陌塵，你有好好的調香嗎？”

    姜心進來的時候，陌塵早已經在桌邊，看似認真地調著香。

    “對不起，我還在想要怎么調出您要的東西…….”

    至今，他還是不敢正視姜心的臉。

    那雙詭異的紅色眸子，他到現在都還是感到恐懼。

    太過美麗的東西，都是有毒的。

    姜心，一定是有毒的東西之一。

    “不會？難道曲子琰還沒有來得及教會你？”

    “您在說什么呢…….”

    陌塵愣住了，有些語無倫次。

    “您知道的，這里都被鎖了起來，我根本…….”

    “這里，平時都是曲子琰在看管著啊，這里的鑰匙，他都有。”

    姜心對著陌塵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

    “你知道，我最不喜歡撒謊的孩子了。”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問題，和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這才認識了多久啊，就著急著互相頂包了嗎？那以后還得了嗎？”

    姜心歪著腦袋，臉上掛著一個夸張的驚訝的表情。

    “難道，還需要我來教你規矩嘛？我以為這種東西教給曲子琰教你就好了，結果這個孩子，讓我這么失望…….”

    “求你，不要遷怒他。”

    陌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替曲子琰求情。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跪在地上了。

    姜心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濃了。

    她頭上的兜帽滑了下來，將她的臉遮了起來。

    “可是啊，我這個人吧，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遷怒了呢…….更何況，還是遷怒我最喜歡的，曲子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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