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會，怕疼呢。
要是怕疼，在這里的日子里，他早就該瘋了。
“不行，我做不到…….”
陌塵一抓到衣服，手就忍不住開始顫抖。這種被血水包圍住的感覺，他實在是做不到……
“都說了啊，我不怕疼。你撕就好了。要是你再不撕開的話，可能傷勢會更加的嚴重，那時候我反而會疼得要死要活的…….”
“我知道了。”
陌塵閉了閉眼睛，給自己壯了壯膽。“你做好準備啊，我要動手了。”
他再一次抓住那滑溜溜的滿是血水的衣服，手還是在顫抖。但是他這一次，沒有松開。
“你撕吧。”
曲子琰也閉上了眼睛。他不想被陌塵看見他等會因為疼而被活活疼出的眼淚，和滿眼的血紅。
“嘶啦……”
背上再一次是一陣撕裂的疼痛。
眼淚果然是流了出來，但是曲子琰立刻將它抹去了。背上已經疼得沒有了感覺，有些麻木，有些酸脹。
“全部…..全部都撕掉了…….？”
他雖然把眼淚給擦掉了，但是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他因為疼痛而變成了顫音，并且還帶著濃濃的沙啞。
“撕掉了……”
陌塵是閉著眼睛撕掉衣服的。
那一聲清脆的嘶啦聲算是把他解放了。他張開眼睛，看著曲子琰滿背觸目驚心的傷疤和上面血紅的痕跡。這一切都讓他忍不住想要干嘔。
“嘔……”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跑到外面開始劇烈的嘔吐。
他不敢看這種血腥的場面，更是看不得別人受傷的樣子。一旦看見那些傷口和傷口上化不開的血液，他就會忍不住想要去嘔吐。
“你怕這個？”
他一回房間，發現曲子琰還是保持著剛剛的模樣沒有動。
“不是，就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那個調香的地方的氣味到現在我還是沒有辦法徹底的忘記……”
“幫我上藥吧。我有些冷，想要蓋個被子。”
“好…….”
陌塵拿過曲子琰身邊的那只小小的瓷罐子，里面只有一些難聞的白色粉末。
“直接撒上去嗎？”
“對，直接撒上去，不用管。把這一整瓶都撒上去吧，我怕等會不夠……”
曲子琰將頭埋在手臂里，這個藥粉，將是下一個折磨。
他今日這一天，可能就要把所有疼痛都嘗試一遍了吧。
“我撒了……”
陌塵將罐子慢慢傾倒，難聞的藥粉被他洋洋灑灑地撒在了曲子琰的背上。從上至下，從左至右，所有他肉眼能看見的受傷的部位都被均勻的撒上了藥粉。
藥粉一接觸到曲子琰的傷口，立刻開始發生變化，變成了血紅色，又在傷口上發出了噗呲噗呲的怪異聲音。
“有沒有布條什么的？”
“有…….”
曲子琰已經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來了。
疼痛讓他的腦袋十分清醒，并且是越來越清醒。
他根本沒有辦法去無視背上的感覺，那種刺痛的感覺，他一點也沒有辦法緩解。
這就是這個藥毒的地方了。
他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藥，但是它也是最要命的一種藥。
它相當于是那句話，
以毒攻毒。
用比鞭傷更加疼痛的方法，用比它毒上幾倍的方法，治好這所謂的鞭傷。
會提取出這樣的藥也是曲子琰在一次意外中發現的。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藥對他的效果會這么好，雖然會讓他疼得夠嗆，但是一般這樣的鞭傷他只需要三天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這是其他的藥粉無法做到的事情。
“不行，我要給你包上，你這樣根本不可能蓋的了被子的……”
背上的傷口慢慢呈現出一種要化膿的趨勢，但是這時候傷口正好被陌塵用布條給包扎了起來，所以他并沒有看見這么可怕的一幕。
這一幕出現，也差不多意味著，藥粉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你先出去忙你的事情吧。到時候又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我可救不了你了……”
曲子琰滿臉都是冷汗，蒼白的臉，蒼白的嘴唇，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絲絲的生氣。
他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頭，躺在那里。
“不會。她自己把我給趕回來的…….”
陌塵到現在都還很奇怪，那個時候，姜心明明是那么的生氣，可是剛剛她突然把他趕走了，既不是說是怎么回事，也不拖延他任何的時間，一開門就走了。
現在想想，她也可能是想他來照顧一下曲子琰。
“我知道她把你放了，但是這個家伙的性格陰晴不定，實在是很難說她接下來會做什么。我跟著她蠻久了，還是沒有看出她的辦事套路……萬事，還是提防著點比較好。”
“我知道的……”
陌塵低著頭，聲音有些悶悶的，
“這一次，算是我欠你的。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所以我會盡快把這個人情還給你的。這樣的人情實在是太過血腥太過沉重了，我是真的受不起……”
“這種廢話還是不要講了。不管你要不要還，我都不會怎么樣，你現在最好還是先去找姜心吧，她現在指不定在找你……”
曲子琰的聲音更加的悶。
因為他是從臂彎里說出這些話的。
“以后，也一定要小心。”
這是，陌塵走之前，他的最后一句話。
陌塵一走，這個房間立刻又陰暗了下去。
沒有人，沒有人的氣息。
這個地方，被死氣給籠罩著。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可又不得不去習慣它。
他的世界，已經處于這樣的狀態太久太久了，現在因為出現了陌塵，他越來越難以接受這樣的氣息。
他真的很怕，怕以后，萬一陌塵不再待下去了，萬一，他以后又要一個人了，他要怎么辦。
這里的氣息，他早就已經，已經不能習慣了……
………
而另一邊，陌塵慢慢地往姜心的住處走去。
那里出奇的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音。
除了他自己的腳步聲，他再沒有聽到過其他任何的聲音。
忍不住給自己打了打氣，面對姜心，他實在很難做到跟曲子琰一樣的平靜相對。
他甚至在思考，剛剛那樣子的鞭傷，若是一條一條的到他的身上，他能堅持多久？
想必剛剛要抽第二下的時候，他就已經疼得要開始抽冷氣，要開始拼命的流眼淚了。
這樣的鞭傷，光是看著，他就覺得疼。
所以他是真的很難想象，曲子琰怎么能做到跟個沒事人一般的。
“來了也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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