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紐陽鎮(zhèn)了，”賣桂花醬的老太太頭也沒抬，“順著這條路一路走下去，等聞不到桂花香就到了。”
“不是說鵲山盛產(chǎn)桂花嗎？紐陽山應(yīng)該屬于鵲山吧，怎么會聞不到桂花香？”我嘗了嘗老太太給我的桂花醬，香甜的味道浸染口腔。
“因為紐陽山有不吉利的東西，桂花不會長在那種地方的。”老太太說，“要不要來一瓶？”
紐陽鎮(zhèn)是紐陽山下的小鎮(zhèn)，不同于鵲山其他的鎮(zhèn)子，紐陽鎮(zhèn)的富裕遠(yuǎn)近聞名，據(jù)說是方圓幾百里唯一一個有無線網(wǎng)的地方。
我拿了一個小瓶裝的桂花醬，“就這個吧，多少錢？”
“265元。”老太太終于抬起頭，一臉得逞的表情，“路也問了，嘗也嘗了，你不會不買吧？”
拿著這瓶昂貴的桂花醬，我欲哭無淚。
老太太一邊美滋滋的收著錢，一邊把桂花醬裝到我包里，“桂花是保佑這片土地的神樹，帶上這桂花醬能保平安哦。”
我強擠出一個笑容，好在現(xiàn)在沒有太多用錢的地方，不然真的會心疼死，一路上的景色宜人，桂花飄香，這鵲山就好像有魔力一般，旅途的疲憊被洗滌的干干凈凈。
等到桂花香氣漸漸淡去的時候，紐陽鎮(zhèn)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
潔白的小別墅，遍地的鮮花，寬闊的停車場，24小時的便利店，在街區(qū)工作的機器人，隨處可見的直飲水和熱水，各種檔次的酒店，滿格的手機信號，全鎮(zhèn)覆蓋的無線網(wǎng)。
當(dāng)這一切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就像一個八百年沒有見過人類文明的土著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區(qū)區(qū)一個小鎮(zhèn)，竟然一點都不比A市遜色，甚至有些地方還更勝一籌。
我隨意找了個長椅坐下，打開快要成為化石的手機，無數(shù)條信息涌入，有一大半是關(guān)清的，我撥通了他的電話，剛響了一聲，他就接了起來。
“葉克！竟然是你！你終于肯給我打電話了！”他幾乎是喊著說出來的。
“我...我才找到一個有信號的小鎮(zhèn)，就趕快給你打電話了。”太久沒有和他聯(lián)系，聽到久違的聲音，我激動的有點語塞。
“稍等我一下，”關(guān)清說了一句，我聽到他和誰說了幾句什么，“好了好了，我們繼續(xù)聊。”
“你在忙？”
“沒事，在開會，不過現(xiàn)在沒事了。”
“...那你先去忙啊，哪兒有老總放下會議不管跑出來閑聊的。”我話雖然這么說，心里卻很開心。
“哈哈，什么老總啊，我就是給家里打工而已，”關(guān)清說，“你怎么樣啊？大家都很想你。”
“還不錯，”我靠在長椅靠背上，“至少不用到處掩藏自己看到妖怪這件事，還是輕松了不少。除了離現(xiàn)代生活比較遠(yuǎn)以外，沒什么其他的問題。對了，我上次用尺給你寄的消息怎么沒回復(fù)啊？沒收到嗎？”
“...教授給我的那只尺不知道為什么與世長辭了...”
“啊？是不是你沒照顧好啊？生病了？還是喂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應(yīng)該不是吃東西的問題，”他說，“教授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宗安來看后說這只尺是因為妖氣完全消失才死去的，但他也不知道原因，只能把尺帶回去研究，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
“有消息了也給我說一聲，”我說，“我可不能讓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枇杷身上。”
“嗯，教授說過幾天會再給我?guī)б恢怀邅恚視o你消息。”
“老頭兒怎么樣？”我問，“椿呢？回來了嗎？”
“醫(yī)生說老板的情況不是特別好，但還是有治愈的希望，讓我們不要太著急，”關(guān)清停頓了一下，“至于椿...依然沒有消息，憑空消失了，就好像和你一起走了一樣。”
“你要看著老頭兒好好配合治療，他就像倔驢，說不好哪天脾氣上來了就胡鬧，椿...估計去哪兒玩了吧。”
“老板說貓找到更好的歸宿時就會離開，說不定是遇到了更好的人家呢。”關(guān)清說。
“嗯，希望如此。”我說，“欸，最近學(xué)校怎么樣啊？”
......
我們一直聊到了手機沒電關(guān)機，看著黑乎乎的屏幕，我心里又暖又失落。這種四處奔走居無定所的日子，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啊。
一咬牙一跺腳，我走進了紐陽鎮(zhèn)看起來最高級的酒店，出門在外，還是對自己好一點。
“您好，麻煩給我一個單人間。”我說，“有大床的最好。”
“好的，您稍等。”酒店的前臺是個50歲上下的大姐，看起來慈眉善目，“給您安排在301房間，一晚200元，您看可以嗎？”
200？我聽錯了？
“您剛才說多少錢？”我又確認(rèn)了一下，這種檔次的酒店在A市怎么也要四位數(shù)一晚。
“200元一晚，先生。”大姐非常肯定的說。
不會其中有詐吧...比如我退房的時候再增加一大堆附加選項什么的。
“小姐您好，和您核對一下，您入住豪華套房一間，共三晚，總消費1060元。”旁邊的另一個前臺大姐對一位客人說。
1060...三晚...一晚上360元...看來是真的很便宜，雖說我心里還是有些懷疑，不過大床和浴缸在沖我招手，也就顧不上那么多了。
刷卡走進301房間，落地窗，液晶電視，高級床品，貓腳浴缸，歡迎果籃，該有的一個都沒少。這一晚我睡的無比香甜，次日的早餐也豐盛美味，這200元花的太值了，比起來那瓶桂花醬真的太黑了。
等我的關(guān)注力終于從酒店本身轉(zhuǎn)移到這里的人們身上時，我才發(fā)現(xiàn)這里有些不太一樣。
不同于一般的酒店，這里的服務(wù)人員年齡普遍偏大，有很多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人家在酒店工作，幾乎沒有年輕人，我看到離我不遠(yuǎn)的桌子也坐著一個客人，他似乎對于這些習(xí)以為常，很自然的對著爺爺奶奶輩兒的人呼來喝去。
“您好，”我走過去試探的問了一句，“您經(jīng)常來紐陽鎮(zhèn)嗎？”
“小伙子你好啊，”他似乎很自來熟，“我是做礦石生意的，紐陽鎮(zhèn)的一大半礦石都是我收購的，你來這兒干嘛呀？”
“只是路過這里，”我壓低聲音說，“為什么這家酒店里的服務(wù)員都是爺爺奶奶們？”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你來之前沒聽說？”
“聽說什么？”
“可不光是酒店，”他說，“整個紐陽鎮(zhèn)幾乎都是老年人，這里幾十年前因為紐陽山上的珍貴礦石資源發(fā)了大財，可老天爺給了他們財富卻收回了未來，這個地方的人幾乎沒有孩子，就算好不容易有了小孩，也很少有活下去的，久而久之，這里就很少有年輕人了，估計再過幾年就沒什么人了也說不定。”
“...還有這種事？”我差點驚呼出聲。
“千真萬確，所以他們特別歡迎你們這種年輕人來這里定居，希望外地人能給這里帶來新的生命，不然酒店為什么這么便宜？因為他們不缺錢，只缺人啊，你要是能留下，他們肯定會給你豐厚的回報。”
“他們就沒想想其他辦法嗎...”我說，“比如找到發(fā)生這個問題的原因什么的...”
礦石商人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在盯著自己以后悄聲說，“據(jù)說，在紐陽山里有一種生物，長的像一匹馬，白頭紅尾，身上有老虎的斑紋，誰佩戴上它的皮毛，誰就可以子孫滿堂，這里的人們都認(rèn)為此生物能拯救無子之地，所以經(jīng)常派人到山上去找，可是...”
“可是？”他神神秘秘的樣子讓我更加好奇。
“從來沒有哪個上山的人，從山上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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