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空間安靜無聲，腳下一條綠色的道路蜿蜒向前看不到邊，身邊的袖珍老爺爺和土撥鼠大隊已經變得和我一樣高了。

    “你是…妖怪吧？”我試探的問了問已經不袖珍的爺爺。

    “當然。”他撇了我一眼，掀起了自己長到腳面的厚胡子，胡子下方的他和身后的土撥鼠大隊成員沒有什么不同，“時間旅行者大多都是土撥鼠，這幾個小家伙是我的弟子，以后你也要和他們一樣稱呼我胡子爺爺。”

    “這條未幾之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著四下無人的白色空間問道。

    “這里從前是沒有這條路的，”胡子爺爺說，“時間縫隙是比生命還要古老的存在，長久而安靜的隱藏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像檔案館一樣記錄著每時每刻發生的事情。我們的祖先在挖掘巢穴的時候，無意間打通了時間縫隙與自然世界的隧道，第一批時間旅行者就此誕生，為了在這里不迷失方向，幾代時間旅行者絞盡腦汁，終于建造了這條未幾之路。”

    聽起來似乎是很厲害的事情，我蹲下身摸了摸這條綠色的道路，柔軟而潮濕。

    “這是……苔蘚？”我問道。

    “是的，”胡子爺爺說，“這是一種生長在時間縫隙的苔蘚，祖先們發現這種苔蘚特別喜歡酒的味道，就在需要建路的地方澆上酒，逐漸形成了你眼前的路，直到現在，用酒來養護未幾之路，依舊是時間旅行者的責任。”

    說完后，胡子爺爺無比自然的伸出手來，“鹿蜀給你的酒，你不會喝完了吧。”

    “那倒是沒有，”我說，“我平時不喝酒。”

    “普通人是無法進入未幾之路的，”胡子爺爺說，“進出入未幾之路必須有時間旅行者的指引，除此之外，隨行的人每次來到這里也需要用酒來澆灌苔蘚，就像是入場券一樣。”

    我拿出鹿蜀給我的小酒罐，拔開塞子，“直接澆到苔蘚上？”

    “當然不是！”胡子爺爺喊道，它一把奪過我的酒罐塞上塞子，“請不要用你們人類的低級思維來理解我說的話好嗎！”

    把酒罐還給我后，它從自己包里也掏出一個白瓷罐子，看起來精致無比，“我給你示范，看著點。”

    它一本正經的，喝了一口酒。

    “看明白了嗎？”

    “…不是要給苔蘚嘛？怎么自己喝上了。”

    “如果你直接灑在苔蘚上，集中的酒香會把形成未幾之路的苔蘚都引過來，路就會中斷，所以需要將酒喝入體內，在你前進的時候酒會逐漸從你體內散發出來，再被苔蘚吸收，形成均勻的道路，”胡子爺爺說，“要慢慢學會和這里的一切對話，澆灌苔蘚只是第一步。”

    我像它說的那樣喝了一口，鹿蜀送給我的酒有些發甜，很好入口。

    “這個酒喝著不太一樣呢。”我自言自語道。

    “因為這是用時間縫隙中的酵母釀制的，”胡子爺爺說，“這里可是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呢，但凡來過未幾之路的人，都想方設法再來一次。”它看著前方蜿蜒曲折的綠色道路，“走吧年輕人，這里只是個入口，我來帶你看一看時間的世界。”

    “胡子爺爺，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問題。”

    “多看，少問。”

    “…嗯，好吧…”

    可是，我跟著它們在綠色苔蘚上走了很久，四周的景色也沒有一點變化，白色的空間顯得格外冷漠，一點溫度都沒有。

    太久了，真的走的太久了，這么走下去的話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啊？萬一我還沒找到答案椿就撐不住了怎么辦？

    “未幾之路的時間是很緩慢的，”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焦慮，胡子爺爺緩緩的說，“時間縫隙的一天在現實中也就是一分鐘的事情。”它扭頭拍了拍我，“前面就正式進入到時間的五彩世界了，你可要跟緊，千萬別亂跑。”

    果然，腳下仿若沒有盡頭的未幾之路分成了好幾個岔路口，這些路口都不在一個平面上，高高低低的分布在白色空間內，指向不同的方向。

    “這些路會把你帶到不同的地方去，”胡子爺爺說，“圖書館，檔案館，陳列廳，還有虛空，一旦走進虛空就再也出不來，熟練的時間旅行者能輕易辨別出哪些路可以走，哪些不能。”

    “虛空也是一個空間？”

    “不能單純的這么理解，它更像是一個生命起源地，一切物體在它那里都會變成最原始的狀態，類似一種能量，虛空吸收生命，再制造生命，是一種循環的平衡。”胡子爺爺說，“可這也只是大家對虛空的猜測而已，歷史上有無數的時間旅行者都消失在虛空里，是連著靈魂一起被吞噬了。”

    我想起鹿蜀之原上徹底消失的生命花朵。

    “你想先去哪個地方看看？”胡子爺爺問，“每一條路上都有你想要的答案，比如圖書館里有無數的…”

    “我想，先找到那些釀酒方子上的材料，”我說，“帝江告訴我，只有時間縫隙里能找到方子上的東西。”

    “哦？”胡子被吹了起來，“那這方子一定是某個時間旅行者寫的，既然這樣的話，”胡子爺爺想了想，指著離我們最近的一條路說道，“我們就從這條路開始吧！”

    我的腳剛剛踏上土撥鼠們選擇的道路，就看到無數種色彩從腳下蔓延至整個白色空間，山脈延綿，溪流潺潺，花草繁茂，斑斕多姿。

    從單調的白色一下子變成如此絢麗的景象，大腦和眼睛都感受到無比強烈的撞擊。

    “可能會有短暫的頭疼，很快就會恢復的，”胡子爺爺在我身邊說，“這里是讓無數人流連忘返的博物園，你想要的材料全都可以在這里找到。”

    幾分鐘后，我的眼睛已經重新適應了這里。

    “這是祝余草，”胡子爺爺揪起一根綠色的草放在嘴里嚼，“如果在肚子餓的時候吃一點，很快就不會感覺到餓了。”

    我也學著它的樣子拔一根放在嘴中，飽腹感瞬間襲來。

    “哇，真的呢，”我有些驚奇的說，“誒，我的手在哪兒染的紅色？”

    “估計你碰到朱巖了吧，”胡子爺爺說，“祝余附近總會有很多朱巖礦，這博物園里除了奇花異草外，還有很多獨特的石頭，每一種都有特殊的功效。”

    “這朱巖能干嘛呀？”我邊擦手邊問。

    “磨成粉后加水可以變成上好的顏料，”胡子爺爺說，“這種顏料畫成的門，可以通往任意一個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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