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大妖怪助陣，找到幾個人類并不是難事，沒多久，我便看見了曾經在超光夢中出現的偷獵者們。
“怎么辦？是直接過去問呢，還是偷偷抓一個回來問呢？”翻羽小聲說道。
“偷偷抓回來？裝作很隱蔽的樣子，有意義嗎。”超光日常懟翻羽道。
“我覺得...你倆還是考慮一下怎么解決眼前的情況吧。”我從超光背上翻下來，感覺自己的腦袋又大了一倍。
山地草場原本就沒什么能提供遮掩的地方，可是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馬兒們竟然絲毫不考慮的就直沖沖跑到偷獵者面前，或許它們真的實力強大以至于如此挑釁，可我一個區區人類，面對著十米外黑洞洞的槍口和大批車輛，不害怕一定是假的。
對方人數明顯增多了！為什么我會相信這兩匹根本不靠譜的馬啊！毫無計謀，毫無戒備！
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我對自己說。
“普通人類好像聽不懂我們的話。”翻羽自動屏蔽了我的抱怨。
“嗯，應該是。”超光答道，好像站在這里的不是自己一樣。
“所以，只有一個辦法了。”翻羽繼續說道。
我感覺背后一涼，回頭看了看，果然，三匹馬都很認真的看向我。
“你們，真的確定，讓我去問？”我指指自己。
三匹馬再次認真的點點頭。
“就這么，直接走過去問？”我又指指不遠處舉著槍的偷獵者，顯然他們對我們的到來十分警惕。
這一次三匹馬沒有點頭，而是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看來它們也意識到讓身單力薄的我獨自前往不太合適。
“還是讓他們過來一個人比較好。”翻羽說道。
我差點一頭栽在地上，“讓他們過來？你覺得他們哪個人敢來？”
“那或者...”翻羽想了想，“你去叫一個人過來？”
“...這和讓我單獨去有什么區別。”
三匹馬還是頗具期待的看著我。
“你們！算了...”我撓撓頭，深呼吸，讓自己顯得從容一些，“萬一我被抓起來了，你們要救我。”
就在我準備前去“談判”的時候，從偷獵者那群人中傳出一個聲音。
“請問...是葉克大人嗎？”
我愣了一下，站在原地。
這聲音聽起來很陌生，我應該不認識對方，會這么稱呼我的...是妖怪嗎？不，不會，如果是妖怪我應該能感覺到。那難道是...
除妖人。
那個除妖人并沒有離開，依然在這里，難道是等待再次抓捕超光的機會？
“方便的話，能出來說話嗎？”我沒有繼續向前走，試探性的問道。
對方猶豫了一會兒。
“我們想問問你們，后來是否見過那個男孩。”我喊道，“就是上一次從你們手中救出八駿的男孩。”
山地草場的風聲一次次告訴大家，沒有人回答，我能感覺到我身后馬兒越來越焦急，妖力也越來越暴躁。
“請問，您是葉克大人嗎？”終于，那個聲音再次說道。
一個清瘦的男人從隊伍中走出，他帶著帽子，帽檐壓得很低，我看不到他的臉。
“是。”我答道，“你是除妖人？”
對方并沒有否認，他聽到我的回答后好似松了一口氣，隨即拿下帽子向我鞠了個躬，“您可能并沒有聽說過我，而我已經不止一次聽我的首領談起您的事情。”他抬起頭，是一個看起來比我年長些的男人。
首領...除妖人...善于封印...
心里似乎有了一個答案。
“你不會是...”我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畢竟八駿之中的兩個都在現場，它倆是不會聽我話的，萬一我說的太多，有可能會傷害到這個人也不一定。
“我來自宗家。”男人答道，“宗安大人在我出行前叮囑我，如果見到您，務必帶您回去。”
...果然是宗家的人，宗安這家伙怎么陰魂不散的....
“我的事情一會兒再說吧。”我說，“我答應了八駿的成員，要幫它們找到那個孩子。”
宗家的除妖人想說點什么，但很快改了主意。
因為我身后的馬兒在聽到宗家這兩個字以后，妖力明顯不一樣了。
“那個孩子的話...”清瘦的男人說，“我們后來在流水的盡頭找到了他，只不過...”
“只不過怎樣？”超光幾乎喊了出來，只不過在普通人耳中，和馬兒憤怒的嘶鳴沒有區別。
除妖人的眉毛皺了皺，“葉克大人，帶著兩個你無法駕馭的強大妖怪有多么危險，不用我告訴你吧？”他絲毫沒有被超光嚇到，根據超光的描述，這個人的妖力應該并不是很強...
“那個孩子如何？”我心里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可還是強行讓自己表現很淡定的樣子。
“唉...”對方嘆了口氣，不知道是無奈還是惋惜“還活著，只是腿摔斷了，估計以后不能騎馬了。”他看著紅色的母馬，“那孩子應該很喜歡馬。”
超光幾乎是沖了出去，十個影子咆哮而上，眼看就要把對面的人群吞噬——如果，不是翻羽以更快的速度沖出去，在人群前展開翅膀攔住它的話。
“你是傻，還是真傻。”超光還沒來得及開口質問，翻羽先開口說道，“現在更重要的應該是那孩子吧。”
能淡然對待狂怒的超光，恐怕在場的只有翻羽了...
“能帶我們去看看他嗎。”我趕忙問道。
“如果，黑馬能保證不傷害其他人的話。”除妖人說，我能看到他手中展開保護結界的痕跡，“還有，只能黑馬紅馬去，您和另一匹八駿要留在這里。”
“為什么？”這次提問的是翻羽。
“出于對我們自己的考慮，兩個八駿聯合起來我們吃不消，”除妖人說，“出于對你們的考慮，有的事情，或許比那個孩子更重要一些。”
翻羽看著除妖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吧，我替超光答應你。”
......
不知道翻羽是如何說服超光的，黑馬離開的時候已經沒了剛才的怒氣，漂亮小母馬緊跟在超光身后，臨走時還回頭看我一眼，眼中滿是感激。
“你給它說什么了？”超光跟著另外幾個人離開后我問翻羽。
“我說它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晚霞面前出丑了，不要再出第二次。”翻羽壞笑道，“我覺得那母馬肯定對超光有意思，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考慮一下眼前的情況吧。”我說。
可能是害怕超光再次發脾氣，剛才的一群人幾乎全都跟著超光去見那個男孩，只留下了除妖人。
“能認識八駿中的兩匹，葉克大人果然厲害。”除妖人說。
“你說的重要事情，是指什么？”我也很擔心超光的情況，并沒有心情和他寒暄，“還有，宗安為什么要帶我回去？”
“由于除妖人的日漸強大，人類與妖怪力量的天平原本就向著人類傾斜，”除妖人說，“所以才出現了代筆人。”
“嗯，所以我是為了化解人類與妖怪的誤解，平息兩方的敵意，減少人類對妖怪的傷害，從而恢復力量平衡的存在。”我答道，“這些解釋說明可以略過了。”
“哦？您都知道啊，那我們就可以長話短說了。”除妖人的表情微微吃驚，但很快恢復了正常，“如果宗安大人的情報無誤，一直以來隱藏在人群中的八駿突然現身，應該是為了拜托您幫忙——一件只有代筆人能做的事情。”
我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一來我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真的來自宗家，二來，就算是宗家的，我也拿不準宗安到底想要干什么。
“沒錯，我們希望拜托代筆人，完成多年前因為某些原因沒能實現的愿望。”正在我糾結該不該說的時候，翻羽卻自己說了出來，“我們想要讓代筆人打開大門，回到無人之地。有什么問題嗎？”
宗家的除妖人看著翻羽，“還真是對自己能力很自信呢，即使聽到宗家的名號也敢把這些告訴我。”
“不是什么大事兒，告訴你也不能怎么樣。”翻羽說，“況且，萬一你有什么不好的打算，那就不讓你回去了。”
翻羽說的很輕松，可我感覺到宗家除妖人的臉明顯抽搐了一下。
“咳咳，言歸正傳吧，我也想早點去看看那個孩子，”我說，“八駿想要離開人類世界，和力量的平衡有什么關系。”
除妖人停頓了一會兒沒有說話，似乎在整理語言。
終于，他開口道，“八駿一旦穿過那道門，就等于關閉了人類世界與妖怪世界的通路。”
翻羽沒有說話，我再次聽到了山地草場中風的聲音。
“你說什么？”在腦子里重復了好幾遍除妖人說的話，我開口問道，“無人之地的大門，會關閉？”
“是的，因為人類和妖怪的關系，現在已經有很多妖怪都希望回到無人之地，而八駿又是傳說中的妖怪，它們一旦離開，人與妖力量的天平會傾斜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更不要說為它們打開大門是一件耗時耗力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妖怪會趁著大門打開的時候溜過去。”
“如果真的如此，會發生什么？”我繼續問道。
“是八駿在向您求助，您不問問它們嗎？”除妖人說。
我轉頭看向翻羽，它刻意避開了我的眼神。
“你知道答案。”我說。
翻羽左顧右盼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抵抗，“如果有足夠多的妖怪離開人類世界回到無人之地，那力量的天平就會徹底傾斜，從此人類世界只有人類，妖怪的世界只有妖怪，除妖人從此失業，代筆人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我問。
“你知道了可能就不幫我們了。”翻羽說，“原本妖怪就不該來到人類世界，人與妖各有歸屬，只是因為空間的一次錯亂才導致了現在錯誤的結果，而這個錯誤現在有了解決辦法，為什么不去做呢。”
“這么不喜歡人類嗎？”我說。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應該喜歡。”翻羽說，“就和超光和晚霞一樣，是不能在一起，也不該認識的。”
“但...”我轉向除妖人，“妖怪想要離開，對你們而言應該是好事，宗安為什么這么著急讓我回去？是擔心自己會失業，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宗安大人并不希望大門關閉。”
“...是真的擔心自己會失業嗎。”
“并非如此，”除妖人笑道，“固然妖怪的消失會切斷宗家的主要經濟來源，但也同時會讓宗家的人們從此安居樂業，不再每天擔心自己被妖怪攻擊。”
“所以，到底是為什么，我們能不繞圈子了嗎？”我越來越著急了。
“宗家比任何一家都希望妖怪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不再通過自己的手來傷害妖怪，是宗家的希望。”除妖人收起笑容，“但是，大門一旦關閉，您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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