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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完班后，梁博特意找到范主任，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匯報給了范主任。范主任來不及多說什么，便領著小組去查房。查房的時候，因為有其他的醫生，范主任和38床病人都心照不宣，都不提早上發生的不愉快。待查完房，范主任和梁博才來找38床病人。

    38床病人看到范主任和梁博特意過來，本躺著的身子奮力撐起，上半身靠在床頭，半躺著說道：“范主任，對不起，對不起。”

    “老先生，你這是什么話啊？”范主任被他意外的道歉措手不及。

    “范主任，我兒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用瞞我了。”38床激動地說道，“我那殺千刀的兒子，我當初就不該相信他！”

    對于老人的這一舉動，范主任和梁博有點懵，互看了一眼，范主任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啊？”

    38床病人突然精神來了，帶著愧疚的口吻說道：“我開始就不該相信他會真心給我治病，在青川的時候，醫生就說不能治，我就想，不能治就算了，結果他堅決要來這里治病。我還想他怎么變了，是不是年紀大了，知道孝順了。”

    范主任和梁博安靜地聽著病人訴說著憋在心里的話，“我早該猜到他沒安好心的，那天在門診突然對我那么的好，現在看來，就是為了讓我盡快住院，好訛人啊！”38床病人神情激動，額頭上青筋突出，“醫院錢都敢賺，他現在真是什么都干的出來啊！畜生！”

    “您怎么會這樣想您兒子呢?難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嗎？”梁博疑惑地問道。

    “哎。。。”老人長嘆道，“現在他都鬧得這樣子了，我也不怕你們笑話啦。我兒子那天說他是醫生，也沒錯，他原來在我們鎮上開了個小診所，那時候是有位老醫生坐診，他是跟著老醫生學，起初是拿拿藥，后來也看些小病。不幸老醫生過世了，他學藝不精，自已做不下去了，診所就關掉了。關了后他跟別人一起去上海打工，到上海好不容易找了工作，也找了個外地老婆，可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染上了賭博，老婆受不了也就跟他離婚了。前些年的時候，過年還會回來看我，后來他一回來我就數落賭博的習慣，他聽著煩，就也不愿著家了，過年都不回來，也不打過電話回家。”

    “這次我去我們市里醫院檢查，發現是癌癥，就不打算治了。本來是打了個電話給他，讓他有個心理準備，準備好后事。”病人頓了頓說道，“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很快就回來了，死活要帶我去市醫院治病。市醫院說不做手術，做化療，他不同意。他又連夜帶著我來你們醫院，說你們醫院水平更高，肯定會做手術，把我治好。當時我真是以為他這些年在外面，懂了一些事。”

    “誰知道他會這樣，知道這樣，我死活都不會跟他一起來的！我怎么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把這些歪主意打到我頭上了。”說著老人含著淚水，不停地悔恨，“這是丟了我們青川人的臉啊！”

    范主任見老人有些激動邊便說道：“沒事，可能是個誤會，等你兒子回來了，解釋清楚就好了。”

    “范主任，他是我兒子，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今天護士一說他找你們賠錢，我就知道了，他就是拿我做托的啊！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看在老鄉的份上才收治我做手術的，還給我請護工、買吃的。他們說的對，那個畜生這樣做就是恩將仇報，是要下地獄的！”老人激動地說道：“我都沒臉見你們啦，再讓我看到他，我真想打死他。”

    “老先生，別激動，這樣對你身體不好。”范主任安慰道，“其實也沒那么嚴重。”

    “范主任，你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老人顫抖著說道，“別看我是鄉下人，但我懂，這錢它是能賺的嗎？？？這樣是寒了天下醫生的心啊！是給我們鄉下人蒙羞啊！以后哪個醫生還敢輕易給我們鄉下人治病啊！”

    梁博和范主任被老人最后一句話給震撼到了，他們甚至懷疑這些話是一位鄉下老人的口中說出來的。

    “老先生，嚴重了。”范主任也只有安慰，但內心是很欣慰的，這個病人，即使是被他家屬訛了，但是他確實明事理的。

    老人突然起身，嘀咕道：“不行，我現在就要出院，我還待在醫院只會讓那個畜生恣意妄為，我不能害了你們！”

    “別，別老先生，你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根本不能出院。”范主任和梁博趕緊扶住病人。

    “不行，我一定要出院，我出院了，我那個畜生就不會來敲詐你們啦。”老人堅持著，試圖掙開他們。

    “您現在可千萬不能出院，一旦您出院了，搞不好您兒子就把范老師告了，說他有意趕您出院，到時候帶人來醫院問罪，那豈不是更加麻煩？”梁博分析著厲害關系。

    老人一聽，想著自己兒子還真干的出來這樣的事情，便失落地坐下，也不掙扎了，錘著床沿抽泣道：“你這個殺千刀的，這是讓我老漢左右都沒法做人啊，這是要逼我走上絕路啊！也罷，也罷！”

    “老先生，真沒那么嚴重，您兒子現在也只是投訴，等他手機開機了，我好好跟他溝通，應該就沒事啦。”范主任安撫道。

    “范主任，您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病人握著范主任的手顫抖的說道。

    老人說完，突然非常冷靜地說道，“我沒事了，你們忙吧！耽誤你們時間了。”

    “沒事就好，好好在這里養病，我們會想法設法聯系您兒子的。”范主任安慰道，“放心吧。”

    “恩，好的。”老人說完便默默地躺下了。

    梁博和范主任走出病房后，梁博納悶地問道：“這老頭，情緒也轉換的太快了吧。剛剛我還怕他干出什么過激的事情來呢，沒想到突然又冷靜下來啦。”

    梁博繼續說道，“不過看著一個老人這樣，真是挺可憐的。”

    “哎。。生了個不孝子啊。”范主任感嘆道。

    “是啊，這兒子也太不孝了。”梁博又想起來了一件事情，趕緊問道：“對了，老師，那護工的事情怎么辦？他堅決不要。”

    “留著，沒護工他現在這樣的情況怎么辦！”范主任想了下說道，“無非是為了錢的事情，這錢我出了，告訴他不用他們承擔，我就當幫老鄉了。”

    “恩，好的。”梁博高興地回道，“那我去跟廖阿姨說下。”

    范主任問道：“今天手術安排幾點啊？”

    “大約要到中午了吧，手術室早上打電話來說現在還有一臺手術，等結束了，應該就到我們了，到時間了我再叫您吧。”梁博回道。

    “恩，好的。”范主任又不忘叮囑道，“你上手術前，把38床護工的事情安排好。”

    “恩，好的。”說完便各自回辦公室。

    2

    梁博回到辦公室聯系到護工廖阿姨，勸了好久，廖阿姨才同意繼續照顧38床病人。

    于是梁博領著廖阿姨一同來到38床， 38床病人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情緒比剛剛冷靜了許多，看到梁博和廖阿姨進來，還面帶微笑，似乎心情也好了許多。

    “老先生，跟范主任商量了下，你現在的病情，還是要護工的。”梁博補充說道，“你放心，護工的錢范主任說全部他都會出，不用你們操心。”

    “恩。。。”這回病人友好地回答，梁博以為他會強烈拒絕，本來還打算好言相勸的，沒想到回答的這么爽快，又非常和藹地跟廖阿姨說道，“大妹子啊，剛剛真不好意思，我不是針對你的，沒有嚇到你吧？”

    “恩，呵呵。。。沒事的。”廖阿姨對于他突來的轉變也有些詫異，“我知道你們病人的心情是不好，我能理解的。”

    梁博見兩人能放下不愉快，和睦地交談著，便放心了，說道：“那你們雙方都沒意見就行，那我先走了，我稍后還有個手術，需要去準備下。”

    “恩恩。。。那你忙吧。”說完病人又突然拉著梁博的手說道，“最近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梁醫生，你和范主任都是好人，我懂得。”

    這冷不丁的感謝讓梁博顯得有些猝不及防，梁博趕緊說道：“嘿嘿。。。沒事，那我先走了。”

    走出病房已經11點多了，梁博提前去吃了中飯，然后又去做術前的準備工作，做完后就來到辦公室通知范主任上手術，兩人便一起上手術去了。

    3

    等下手術時，已經是下午4點了，范主任出了手術室便走到更衣間，衣服還沒來的及換，就忙找了個凳子坐下。梁博這才仔細端詳了老師，他發現老師的兩鬢添了些許白發，臉色憔悴了許多，精神也不是很好，整個人看起蒼老了。要知道以前，范主任連續做7，8個小時手術都不喊累，這次手術室才3個來小時，范主任明顯很疲憊，想來是最近38床的事情一直困擾著范主任吧。

    “老師，最近看你很累的樣子。”梁博走過去，關心地問道。

    “恩，是啊！最近這個38床讓我挺頭疼的。”范主任緩緩地說道，“可能現在年紀也大了，體力也沒以前好了，上手術都感覺有點累。”

    “呵呵。。。您體力已經很好了，我都感覺不如您呢。”梁博笑著說道。

    范主任微笑著，又找了個長凳躺下，說道：“哎。。。真是好累啊！”

    梁博見老師確實很疲憊的樣子，也不好再打擾了，便說道：“您在這里歇會吧，我先上去了。我還真怕38床的病人又找那個廖阿姨的茬呢。”

    “恩，那你去吧。我在這里休息下。”說完便側身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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