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如父，付老三的發(fā)家史瞞得了所有人，無論如何瞞不了自己父母。老兩口雖然窮，但本分而且骨頭硬，尤其是知道兒子做那些壞事，是為了自己兒媳婦，兩位老人就固執(zhí)地認(rèn)為自己兒子是被女人給禍害了，所以對富家千金的兒媳婦，怎么都不對付。

    每次探家，直接拿鐵鍬往外轟，是真的下死手，都見血了。付老三媳婦的脾氣也很火爆，本來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農(nóng)村人，加上老人如此對待，婆媳矛盾鬧得不可開交。到最后，付老三的父親干脆對他說，要不離婚要不去自首，否則不認(rèn)他這個兒子。

    父子情分，從那時陷入冰點(diǎn)，一直到付老三的父親去世，都沒有再認(rèn)他，也沒花過他一分錢。

    父親去世，和母親的關(guān)系才稍微緩解了一些，但依舊不接受付老三的孝敬。好在兩位老人還是留了情分，小兒子的底細(xì)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說，兩位親哥哥也不知道，他們以為自己弟弟不招爹媽待見完全是因為弟媳，對自己弟弟還是很疼愛。付老三通過暗中扶持兩位親哥哥，變相地盡了孝道。

    講完自己的往事，付老三如釋重負(fù)般緩了一口氣，然后看了看自己愛人對牛奮斗說：“我知道，當(dāng)年做的事缺德，缺大德，但窮怕了，放不下握在手里的東西，這些年，我極盡所能去回報社會，我以后也會一直去做。”

    牛奮斗到現(xiàn)在才明白，眼前這個人，竟然是個罪犯，臉上布滿了冰霜：“你不是在補(bǔ)償，而是求一個心安，不管你做什么，都洗不干凈的。”

    “我懂，愛人變成這樣，想必就是報應(yīng)吧！”付老三苦澀地說。

    牛奮斗不滿付老三的態(tài)度，正要開口怒罵，卻被酸老西按住了，他說：“尼能如此坦誠，是個爺們，有時候自由的牢籠比鐵籠子更憋屈，俄相信尼過的也不痛快，怎么選擇是尼的事，俄們不評價咧。不過，尼既然坦白，為甚不全說完呢，尼不姓付吧？”

    聽酸老西這么一說，牛奮斗趕緊查看，才發(fā)現(xiàn)付老三主神陰晦蒙塵，好像不得祖宗庇佑，不過不太明顯，不像自己第一次拉尸見到同樣改姓的馮老漢一樣，要不是酸老西提，他還真看不出來。他給酸老西送去一個請教的眼神，老頭淡淡一笑，沒有解釋。

    付老三也很驚訝，改姓這個事，是他一輩子過不去的坎，父親當(dāng)初要和他斷絕關(guān)系一點(diǎn)都不容情，和這個事有很大關(guān)系。做為一個爺們，他自己也接受不了，所以他寧愿袒露罪惡的往事，也不想提這個茬，以為能遮掩過去，沒想到還是被看破了，震撼之余，心說，自己今天真是遇到高人了，因此再不敢有半點(diǎn)隱瞞：

    “大師，我錯了，我確實不姓付，我本姓陳，當(dāng)年我妻子要我替她家頂門立柱，讓我改姓，所以。。。。。。您看，我媽那事，和這個有關(guān)系嗎？”

    “尼啊，沒法說，俄要是尼爹，早倆棍子搗死尼咧。能沒拉關(guān)系嗎，依俄看啊，老人家這是死不瞑目，尼啊，去把姓改過來，然后帶著尼媳婦，去老人家靈堂好好磕個頭。老人家既然沒拉禍害尼們，想必就是心愿未了，磕完頭埋嘍就行了，不用忌諱那來多。”

    “真的，就這么簡單？”

    “奏是這地簡單，尼要不放心，俄給尼派個人過去幫幫”酸老西說。

    牛奮斗以為酸老西是想讓白鋒去，誰知道老頭在他耳邊低語了幾聲，把他也整蒙了，老頭竟然讓他叫郭青青去，雖然不理解，但心知老頭肯定有自己的用意，就給許久沒聯(lián)系的郭青青打了一個電話，囑托了幾句，然后把聯(lián)系方式給了付老三，不，陳老三，讓他去安排。

    陳老三千恩萬謝離開后，牛奮斗忍不住問：“你怎么想起讓她去？”

    “嗨，尼剛才是不是想問，為什么尼沒看出他改了姓？”

    “是啊，主神雖隱晦，但很不明顯，你怎么能看出來啊？”

    “他改了姓，不得祖宗庇護(hù)，但他老爹心里還是有他這個兒子的，祖宗不管老爹管，因而主神只是隱晦卻不黯淡。所以俄推測啊，他老娘也不會給兒子找麻煩。尼看他家弟兄雖然不知道他做求嘍些甚事，但改姓這個事肯定清楚，估計是有人搗鬼想嚇唬嚇唬他，死人不鬧事，埋嘍就行咧，尼那個相好的，不就是干那行的嗎，讓她去給老人整理一下遺容，也算咱盡心咧。”

    “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你說是有人惡作劇，但那笑容也忒滲人了吧！”

    “死人的事很復(fù)雜，鬧不幾明的，簡單處理哇。”

    牛奮斗也不得法，只能半信半疑，心中期盼順順利利下葬，也算是圖個開門大吉了。

    郭青青自打殯儀館散伙以后，也沒個事干，就回家去了，期間倒是和牛奮斗聯(lián)系過幾次，可那時他正心情郁悶，電話一個都不接。本來就自卑的郭青青以為是人走茶涼，牛奮斗不想理睬，后來也就不好意思再打電話了。而他接二連三一大堆事，忙得顧頭不顧尾，也暫時把她忘了。

    牛奮斗知道她家困難，正好酸老西提起來了，人家陳老三是大老板，絕對不會虧待，他也就答應(yīng)了。他囑咐了郭青青幾句，郭青青也都記下了。

    陳老三先是改了名字，憑他的關(guān)系地位，根本不是什么難事。改完名字以后，接上郭青青，直奔自己家鄉(xiāng)而去。

    在老母親靈前禱告再三后，眾人撫著陳老三植物人媳婦，勉強(qiáng)磕了幾個頭。

    接下來就是郭青青的事了，她仔細(xì)看完遺體后先是和牛奮斗匯報說，尸體沒人動過，那一抹詭異的微笑也不是人為的。而是因為陳家兄弟擔(dān)心自己母親停尸的時間過長，害怕發(fā)生腐爛，在棺材里人為地插了一根冷氣管，棺材雖然沒釘，但是沉重的棺蓋一直扣著，整個棺材相當(dāng)于冷柜，這種方法在農(nóng)村很常見，人在速凍之時，肌肉會收縮，出現(xiàn)微笑也很正常，只要解凍就能恢復(fù)原來的遺容。

    郭青青是專業(yè)人士，牛奮斗也就沒多想，告訴陳老三按照她的指示去做。當(dāng)然，他沒有說明原因，也沒說明郭青青入殮師的身份，只是說了一些子虛烏有的厲害話，倒不是為了多掙錢，而是想給陳老三心里留一份敬畏。

    果然，尸體解凍后，經(jīng)過郭青青的手，很快就把老人的遺容整理好了。

    接著是祭奠，然后是釘棺。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偏偏事與愿違，還是出事了，這一出事就證明，那一抹詭異的微笑，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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