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大年三十，因為今天晚上要守歲，所以母女三個一直睡到自然醒，醒來時窗外大亮，一看五屜柜上的鐘，已經到九點了，母女幾個這才急急忙忙起了床，梳洗完畢，唐曉芙在家里做早飯，就是用鹵菜的鹵水煮昨天晚上吃剩下的飯，里面放些酸蘿卜丁就很好吃了，方文靜上山砍柴去了。

    等砍完柴，吃過早飯，方文靜就在家里炒花生、炒瓜子，唐曉芙還在寫作業，至少要趕出一些，不然到過年人家都在玩，就她一個人還在奮斗作業。

    唐曉蘭就幫著方文靜燒火。

    忽然外面響起一聲炸雷，曉蘭高興的蹦起：“媽媽，炸爆米花的來了！”

    方文靜早就買了幾斤玉米，她叫曉蘭把那幾斤玉米拿上，又舀了一碗米給她，再給了幾毛錢，要她去炸爆米花。

    曉蘭歡天喜地的出去了，過了好一會兒回來，手里提著兩蛇皮袋子的東西，一袋子玉米花，一袋子爆米花。

    方文靜笑著道：“這下好了，過年吃的零食夠了。”

    炒好花生瓜子，方文靜就和兩個女兒商量大年三十的菜譜，母女三個都興奮的臉紅紅的，這是她們自己的年啊，能放開肚皮吃，不用像往年只能看著唐家吃，她們還得做事。

    唐曉芙就說人口少，做六個菜就行了，方文靜和曉蘭都同意了，一個鹵豬肚絲，一個紅燒鹵肥腸、一個肉圓子、腐竹炒肉片、一個土豆燉牛肉，一個大蒜炒牛肚。

    曉蘭就說：“不行啊，還差一只雞，過年沒雞吃總覺得差了什么。”

    方文靜也一拍腦袋說：’還差一條紅鯉魚，年年有余。我趕緊去買，不然去晚了買不到。”

    大年三十雖然也開集，可是收集的早。

    方文靜急匆匆的趕去，雖然買到了一尾紅鯉魚和兩只公雞，但價格比平時貴多了。

    她回來后還一個勁兒的后悔，自己買的太晚了。

    唐曉芙安慰她說：“主要是這是我們自己過的第一個年，沒什么經驗，所以丟三落四，以后就不會了。”

    鍋里一直有熱水，可殺雞母女三個都不敢，方文靜就去王葵家請她男人幫忙殺雞，順便把要送給她家的兩雙襪子帶過去送給她。

    王葵大嬸收到襪子很高興，叫自己的男人過去幫忙，兩只雞很快就殺好了，曉蘭坐在門前拔雞毛，唐曉芙就把內臟雞血做了一鍋湯大家喝，就不做午飯了，等晚上好吃年夜飯。

    曉蘭對晚上的年夜飯充滿了期待。

    喝完雞雜湯，唐曉芙就燒水母女三個洗澡換新衣。

    方文靜就把襪子送給那些在曉蘭落水時出了大力的鄉親家里，并且熱情地邀請他們初六去她家吃飯。

    受到邀請的鄉親們都愉快的答應了。

    母女三個洗頭洗澡時都用了香皂和洗發水護發素，個個身上都香噴噴的，等方文靜把母女三個換下來的衣服洗完就到了下午五點，可以做年夜飯了。

    唐曉芙自告奮勇掌勺，本來只打算做六個菜的，可真的做起來時，卻做了十個菜。

    方文靜笑著道：“十個菜好，十全十美。”

    唐曉芙家的年夜菜剛端上飯桌，村里不知哪戶人家炸響了第一掛吃年飯的鞭，接著本村和附近的村莊都此起彼伏響起了年飯鞭，這是湖北的規矩，吃年飯前必須得炸一掛鞭。

    不過唐曉芙前世是在鋼筋水泥的都市長大的，那時早就禁鞭了，因此從沒體會過過年炸長串鞭的感覺，她們家因為只有三個女人，都不敢放那種長串的鞭，因此沒買鞭放，可是聽著門外如煮粥一般響個不停的鞭聲，還是莫名的激動和喜悅。

    因為天冷，家里生了一個大火盆，再加上做飯時產生的熱氣，屋內很暖和，母女三個圍桌而坐，吃起年夜飯。

    除了一個清炒菠菜和一個涼拌海帶絲，其他的都是肉菜，對她母女三個而言簡直太豐盛了，大家拿著筷子一時都不知該吃什么好了。

    唐曉芙先給方文靜和曉蘭夾了牛肉放在碗里：“媽媽，曉蘭，快嘗嘗牛肉，可好吃了。”

    鄉下根本就看不見牛肉賣，方文靜和小蘭都沒吃過，兩人一嘗果然好吃，唐曉芙也吃了不少牛肉、牛肚子，這些都是她的最愛，當然豬腳和豬肚子她也愛吃，要是再有海鮮就更完美了。

    母女三個吃的歡天喜地。

    當吃到燒公雞時，唐曉芙姐妹兩個爭先恐后的把雞腿夾給方文靜吃，可方文靜說什么也不吃，非要她姐妹兩個吃，她夾起雞頭道：“我呀，就愛吃雞頭。”

    唐曉芙姐妹兩個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方文靜舍不得吃雞腿，想留給她們姐妹兩個吃，唐曉芙把自己那個雞腿給了曉蘭，拿起一只雞腳啃了起來：“媽媽愛吃雞頭，我最愛吃雞腳了。”

    鄉下人殺雞吃，通常是要把雞腳剁了扔掉的，可唐曉芙把雞腳都留了下來，和雞肉一起紅燒，雖然沒有鹵雞腳好吃，但一樣別有風味。

    方文靜笑嗔道：“你還真吃雞腳！”

    唐曉芙笑了，以前鹵菜館里賣的鹵雞腳都不便宜呢！

    吃完年夜飯已經晚上八點了，因為菜多，分量又足，所以母女三個都吃得非常飽。

    可是按照湖北農村的習俗，吃年夜飯必須得吃一碗白米飯，這個習俗是討個吉利，希望一年到頭都有白米飯吃，所以唐曉芙姐妹兩個被方文靜逼著一人吃了一碗白米飯，都撐的難受，于是就貼年畫對聯消食。

    年畫和對聯都要貼在門外面，等打開門，母女三個才發現外面在下雪，而且雪還不小，也不知什么時候下的，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

    當然，在湖北，雪下到一兩寸就叫很深了，不能跟北方比。

    貼好對聯和年畫，姐妹兩個就在屋前玩了一會兒雪總算消食了，這才進屋來，坐在火盆邊烤火。

    唐曉芙看著松枝在火盆里面噼里啪啦發出聲音，聽著外面簌簌的落雪聲和北風的呼嘯聲，不知怎的，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詳感覺。

    方文靜把花生瓜子，糖果、茴香、豆翻餃等零食用一只大木盤裝著，放在唐曉芙姐妹間的一個小矮凳上，方便她們拿著吃。

    可姐妹兩個仍然都很飽，根本就吃不下，母女三個便說著話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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