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還沒準備好嗎？”

    即使是半蹲著，鋼牙也要比身旁的青年女子高出一截，它撓了撓自己的肚子，被高溫燒灼至白金色的手指在涂層上燙開了兩道焦黑痕跡。這個有著兩對鐵灰色手臂的機械生命體不滿地發出了響亮的汽笛聲，從它的肚子里。

    “我們在這里呆了一、二、三，”它掰著粗大的手指，數了幾秒鐘，“整整十七天了，還沒有做好發射準備？”

    “如果你繼續在散熱口烤肉的話，那么我們估計還得在這里呆上一整年。”

    沒好氣的應了一聲，使徒西亞小心翼翼地將一個玻璃魚缸放進恒溫箱中，魚缸里，十數只河蝦正一板一眼的演練著軍陣。

    “烤肉怎么了？”鋼牙的大眼一瞪，直接從眼眶里彈了出來，叮叮當當響著滾到了西亞腳旁，咔嚓咔嚓的金屬摩擦聲中，它們變形成了十多個只有成年人拳頭大小的微型機械生命體，一哄而上，在西亞剛剛搬來的那堆東西里翻找起來。

    “別搗亂！”

    小小的翻了個白眼，使徒勾了勾手指，一道幽藍電弧從她指尖射出，噼啪作響間便將這群小東西捆成一串，甩回鋼牙腳下，“管好你的士兵，中校，這些都是重要的物資，等到隨機躍遷結束之后，我們可沒有太多的能力去生產這些東西了。”

    說話間，一只沒有被西亞抓住的小東西吱吱叫著推倒了最頂端的紙箱，嘩啦啦一陣響，一大堆零食傾瀉而下。

    “嗯？”

    指了指地上的薯片巧克力曲奇威化辣條豆干等等，外形酷似大猩猩的機械生命體神情說不出的古怪，“就是這些東西？”

    “難道不是么？”

    西亞若無其事地驅使著兩個隱形仆役將散落一地的零食收拾起來，“基地自帶的工廠在設計之初就沒有涉及這個方面，誰也不知道我們在離開之后會遇到些什么，因而絕大多數產能都將會放在擴張上，像這些東西，優先級很低很低，我估計沒有三五十年是輪不到它們了。”

    說著，她幽幽嘆了口氣，“一想到幾十年時間里，我就只能指望這么一點東西打發時間，真的是好絕望啊！”

    眨眨眼，鋼牙覺得自己的音頻處理中樞，或者說整個感知系統好像都得去檢修一次了。

    這也叫一點東西？

    被小東西弄翻的只不過是最小的一個箱子，底下碼放著的可是整整五個標準集裝箱！它剛剛進行了一次掃描，那里頭裝的全都是各種各樣的零食。就算你是個使徒，可也沒必要拿這些東西當飯吃吧！

    “你高興就好。”憋了半天，它也只能憋出這么一句話來，沒辦法，雖然它和她是搭檔，可問題在于，鋼牙實在是打不過這個只有它三分之一身高的矮個子啊！

    高階使徒什么的，真是太討厭了！

    這里是威光十，一座即將進行隨機躍遷的大型太空基地。

    此刻的它正靜靜停泊于環繞火星的阿爾坎努斯上，與它一同的是一百三十四個相同型號的基地，遠遠看去，就像是架子上掛著的一堆小葡萄。

    它將搭載著由一千名使徒與相同數量機械生命體組成的開拓軍團航向完全未知的宇宙深處，與其它四百九十九個基地一起，成為未來的火種。

    阿爾坎努斯的主觀測站中，個子矮矮的貓耳蘿莉背著手，一本正經地聽著來自火星基地副總指揮官的報告盡管這些內容她左耳朵進去，右耳朵立馬就出來了，可是作為父親的全權代表，這種過場總是得走一走的。

    “第一批進行隨機躍遷的基地數量為十一個，由于考慮到過于嚴密的坐標設定會導致虛空入侵現象的出現，我們根本無法保證它們的落點是否安全，因此，所有的使徒與機械生命體都進行了二次備份，只要有百分之一體積的基地能夠殘存下來，備份信息庫就能在一百年時間內完成復刻。”

    “一百年？”

    娜娜奇側頭看向正在一板一眼做著報告的阿爾茜，“這個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女性機械生命體苦笑著解釋到：“由于脫離了靈能環境，導致我們有很多技術都無法使用，特別是開辟次級空間這一類功能，幾乎都處于癱瘓狀態。”

    她頗有感觸地嘆息著：“靈能固然好用，可是一旦離開了它，種種后遺癥也就出現了。在這一點上，純粹的技術反而占據了優勢。”

    “這些技術方面的事情我不怎么懂，”娜娜奇眨巴著眼，“你只需要告訴我，成功率能有多少？可別全都損失的不明不白就好。”

    “理論上來說，”阿爾茜猶豫了幾秒鐘，“隨機躍遷的危險性并不算太高。畢竟相對于整個宇宙而言，它們實在是太過渺而宇宙本身又太過空曠了。但這種事情，怎么說呢，沒有實際進行之前，誰也不知道結果到底會怎么樣。”

    “對了，你們是怎么確定它們，”貓耳蘿莉指了指星空中熠熠生輝的葡萄們，“安全完成了躍遷的？”

    “靈魂。”

    阿爾茜給出的答案有些出乎她的預料，“那是什么？”

    “事實上，使徒與機械生命體的組隊目的正在于此，我們已經成功地在他們之間建立起穩定的靈魂糾纏，你可以理解為某種特殊的，類似于量子糾纏態的現象。”

    “所以我們就可以在這里確定他們的生死了？”

    “正是如此。”

    沉默了幾分鐘，娜娜奇轉過身來，“那么，第一次發射在什么時候？”

    “二十五分鐘之后，將進行第一次發射。”

    “你說，我們真的能夠在星空中建設起一顆屬于我們的星球嗎？”

    鋼牙坐在屬于它的加大加固沙發上，一臉憂郁。

    “一定可以的。”

    西亞信心滿滿，“我們一定能夠完成最終目標，以威光十為基點，在星空中鑄就屬于我們的永恒星辰的！”

    “那將會是多么、多么壯觀的未來啊！”她喃喃自語著，“人造星辰的光輝將會充斥這浩瀚星海，而我們也將因此而不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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