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

    李無常騎在馬上，看著官道上的風景，若有所思。

    一旁的肥熊小心問道：“四公子，那老家伙還老實嗎？”

    李無常淡淡嗯了一聲，道：“肥熊，這趟你的表現不錯，事情辦得很利索，我很滿意，還要繼續努力。”

    肥熊諂媚道：“四公子的事情，老熊我哪敢不盡心盡力呢，那個老家伙得罪了四公子，簡直是不知死活，要是他敢耍滑頭，小的第一個砍死他全家，讓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他們一伙人雖然都不知道李無常這趟如此大動干戈到底是為了什么，但是他們不會去管，只懂服從命令。

    李無常看著一旁的翟長平，問道：“長平，怎么樣，第一趟跟我辦差，有什么感受？說說看。”

    翟長平輕咳一聲，小心道：“四公子，雖然那個姓錢的是個罪大惡極的人，但是用殺人全家威脅，是否有些……”

    他是知道內情的，不過還是覺得李無常做事太剛烈了，有些不留余地。

    李無常笑一笑，道：“早就告訴過你，我不是什么好人。”

    轉頭對肥熊道：“肥熊，你跟了我這么久了，你覺得我是個怎么樣的人？”

    這個問題李無常很想知道，想知道身邊的人怎么看自己。

    肥熊思量了一番，像是在措辭，過了半晌，抓著腦袋道：“我倒覺得四公子做事很有一套，謀定而后動……另外，您是好人還是壞人老熊我管不著，只知道您對待敵人下手特別狠，但是對自己人就特別好，絕對不會虧待自己人，反正老熊我跟著您做事就特別痛快，覺著您不會害老熊。”

    李無常哈哈一笑，道：“肥熊想不到你一個大老粗，還能將我的特點總結出來，不錯不錯，你今晚就去找陳老要獎金。”

    肥熊恭敬道：“多謝四公子。”

    他現在雖然算是有些身家，對于二十兩左右的獎金不會看在眼里，但是李無常有賞賜，他還是非常高興的。

    李無常這才對著翟長平道：“長平，看看人家肥熊多么痛快，今天你的表現有些猶豫，本來是沒有獎金的，但是第一次嘛，難免會有些生疏，今晚也去領一份獎金。”

    頓了頓，續道：“我在長安城待不了多久了，過一陣子我父親會派我去雍州下面的某個郡去當差，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差事，但是絕對不輕松，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翟長平點點頭，他現在和趙遜及姜明倫一樣，掛在李無常的手下當常隨，需要隨時跟著李無常去辦事。

    雍州下面某個郡，不會是剿匪吧？

    肥熊聞言，湊過來問道：“四公子，您要離開長安城去當差了？老熊我也想跟著去，可不可以？老熊保證不給您添亂，做些粗活重活老熊最拿手。”

    李無常點點頭，淡淡道：“你要是想去，當然可以，只是我要告訴你，下面可沒有長安城松快……既然你們兩個現在都跟著我辦事，就不要四公子四公子的叫了，和遜哥兒和明倫一樣，都喊我愣少即可，我聽著親切。”

    說實話，最開始只有韓大志那廝是這么稱呼的，李無常一開始還有些不樂意，但是聽著聽著就覺得挺拉風的，比什么四公子又或者李公子順耳多了。

    肥熊聞言，大喜過望，他可知道，李無常最身邊最得力的人就是趙遜和姜明倫兩個，他們都管李無常叫愣少的，現在李無常要自己改稱呼，無疑是對自己的信任又多了一分，當下大聲道：“老熊多謝愣少，今后愣少有什么吩咐，老熊一定竭盡全力去辦。”

    因為找錢管家一事進行的頗為機密，耗時也短，李無常回到長安之后，倒是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的行蹤。

    李家其他人都在忙著李無常叔公李冀的大壽。

    不久之后，就是李冀八十大壽了。

    李冀可是李家的元老級人物，和林俱是一輩的人，也是李令武的親叔叔，武功非常高，達八品巔峰，當年可是和匈奴人都打過硬仗的，在李家的話語權很大，李家有什么大決策，他一般都會過問。

    李家能夠屹立兩百年不沒落，再到今時今日的權勢，除了祖上是開國元勛之外，靠的就是李冀這樣的人打拼出來的。

    要知道，開國元勛并不在少數，但是能夠長盛不衰的家族就那么幾個。

    韓、李、林、張、劉、周等家族，都赫赫有名。

    祖上的留下來的爵位傳至子孫，如果子孫沒有很好的表現的話，爵位會逐代降級的。

    典型的有馬家和賀家，本來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但是子孫不怎么爭氣，這些年來已經有沒落的趨勢。

    而鄭家、柳家、湯家因為注重培養人才，近些年來有崛起的趨勢，算是后起之秀。

    所以，家族人才的培養和團結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家若沒有李冀這樣視家族利益至上的人，也不會輝煌到今日。

    所以，李冀的生辰絕不能馬虎。

    現在大燕各種內憂外患，各大家族的白喜事的場面不會辦的太過張揚，以免觸怒陛下，也怕招來那些御史的彈劾。

    不過李令武卻沒有這方面的擔憂，決定把李冀的生辰辦得盛大一點。

    七十古來稀，八十就更不得了了。

    李冀的生辰，李無常沒有資格插手，小一輩只有李冀的親孫子還有李家繼承人李無鋒帶著各自要好的兄弟在操辦。

    李無常樂得清凈，趁著這段時間，研究起了從武道閣里面拿出來的那本無名醫書，自武道閣拿出來之后，就偶爾翻了一下，一直沒有時間去煉藥，而趙遜和姜明倫得知不久之后要離開長安城去辦事，所以將家里都安排妥當。

    趙遜好說，父母都不在了，師傅云游去了，唯一牽掛的就是王家三口子遠親，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百姓。

    李無常前些日子已經給王家三口子都在長安城辦好了戶口，王長德兩口子都在東籬酒樓和陸記幫忙，生活不愁，小夕也開始念書，現在三個人算是地道的長安人了，他們也沒有什么其他親戚了，留在長安城安家了，就住在趙遜的宅子里，倒也輕松自在。

    姜明倫一家本來就是長安人，他現在只剩一個母親了，住在李無常那個宣平坊的大宅子里，什么都好，就是宅子太大，會顯得有些寂寞，姜明倫想著請幾個傭人照顧母親，可是他母親是個閑不住的，硬是要到陸記幫忙，和李無常的奶娘最要好。

    奶娘經常會去宣平坊小住幾天，和姜明倫的母親做個伴，也經常會邀請姜明倫的母親去李府彩云居小住幾天。

    閑下來的時候，奶娘、姜明倫的母親、陳掌柜的夫人、還有王長德的夫人廖氏還會湊在一起打麻將，或者研究菜品補湯，或者就是一起做些針線，學著設計一些服飾，偶爾在宣平坊聚餐，自己動手，從不勞煩他人，生活倒也多姿多彩。

    只是姜明倫卻有的煩了，因為他母親和李無常的奶娘學了一些所謂的補湯，很有奶娘的特色，補藥比湯多，姜明倫明明壯得跟牛一樣，他母親還總說他瘦了瘦了，嘴中總是嘀咕著要和李無常的奶娘多學幾樣補湯，給姜明倫好好補補。

    姜明倫就這樣，痛并快樂著，他母親聽說他不久之后會離開長安去當差，心里非常不舍，但是也知道姜明倫是跟著李無常，她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只是叮囑他要好好注意身體，好好完成差事，不要給李無常丟臉。

    彩云居，雜房里。

    李無常滿臉黑灰，用手指從藥鼎里挑出一點煉藥失敗的殘渣，觀察著成色，又放到鼻子底下聞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不愧是禁藥，都失敗十一次了，還是這樣，奶奶個熊，再來。”

    他這幾天都在研究禁藥散氣丹。

    這是他從無名醫書上看到的，上面寫了詳細的藥材和步驟，李無常嚴格按照上面的步驟來，卻發現這個散氣丹卻不怎么好煉制。

    他想著先煉出成品來，在看看能不能煉出解藥出來，還有就是看看能不能改進一下，也好有個傍身的寶貝。

    服用散氣丹之后，五品以下的武者會有幾天時間不能聚氣，這可是有大用。

    當年太祖皇帝都用它來打過仗呢，主要是因為它的無色無味，而且沒有解藥，是個純粹害人的東西，比之一般的毒藥要可怕的多。

    當然，李無常對這個東西有非常熟悉，知道它并不是無味，如果嗅的夠仔細的話，會發現里面會有一種淡淡的奇香，要鼻子非常靈敏或者經常嗅的話才能察覺到，一般人根本不會發覺，這也是它的可怕之處。

    “少爺，您這幾天在練什么藥呀，怎么總是搞得灰頭土臉的。”小茹拿著毛巾給李無常擦臉，非常好奇。

    她知道李無常有空的時候，總會來這個雜房煉藥，之前還煉制了一種叫做安神丸的藥呢，非常有用。

    周家老夫人當初因為周將軍的事情而心神不寧，服用了安神丸之后，效果非常好，所以名聲就那么傳出去了。

    現在有很多人知道了是李無常煉制的，都想著來求藥，給家里老人一個保障，只是李無常經常行蹤不定，那些人都去求李令武了，李令武哪里會理他們，他們又求到李無常奶娘這里來了，因為李無常煉制了很多，給奶娘用的。

    李無常像是聽不到小茹的問題，任由小茹給他擦臉，眼神直愣愣的，神色凝重，神游物外。

    這個樣子，小茹已經習慣了。

    李無常煉藥的時候，就是如此，看起來十分滑稽。

    “難道是三環草不夠地道？奶奶個熊，等下去砸了那家藥鋪，竟敢糊弄我李二愣子！”李無常嗅了嗅手指上的殘渣，沉默了半晌，飆出一句狠話。

    小茹撫著額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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