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
皇上端坐在椅子上,看著恭敬立在一邊李令武。
下朝以后,皇上讓李令武隨他一起聊一聊。
李令武知道皇上應該是為周勝一事,并沒有先開口,等候皇上的問話。
沉默了半晌。
皇上道:“李卿,周勝大勝一事你這么看?”
李令武迅速思索著皇上此話的含義,周勝大勝一事已經是事實,現在皇上將幫助了周勝的李令武叫過來問話,用意很難說。
想了半晌,李令武開口道:“陛下,之前戶部和兵部所押送的那批糧草被劫匪所燒,實屬無奈,這涉及了多方勢力,而且他們是有備而來,兵部和戶部的人沒有防備也在情理之中,剩下的兩成糧草交予遼東相信也是通盤考慮的,畢竟遼東的形勢比之安樂更加嚴峻。”
頓了頓,續道:“周將軍應該會明白朝廷的難處,不過陛下及微臣和周將軍都是少時一起長大的,都知道他的為人是無比忠心,在此情況下,他只能自己想辦法,微臣和鄭侍郎知道他的難處,私下里給他籌集了一批銀兩以供他籌集糧草,此乃微臣之罪,但情況緊急,絕非微臣不敬陛下。”
皇上擺擺手,道:“李卿不必多做解釋,此事你之前提過一嘴,朕已有留意,你和周將軍還有鄭卿都是一等一的忠臣,為了大燕江山盡心盡力,周將軍甚至變賣家當,實在是勞苦功高,朕怎么會怪你們呢,我想問你,冀州是否必保?”
李令武嘆道:“陛下您本就是一等一的將才,何必又問微臣呢?若只有契丹一個外患,選擇自然更多,但是現在形勢非常明顯,如果放棄冀州北部,憑周將軍那個倔脾氣,肯定會死在戰場上的,而冀州北部八郡必將成為契丹及高麗的新的據點,有足夠的地盤和資源可供發展,雁門固然是個好防守的地方,但是河間卻不怎么樣,一旦河間失守,兗州和青州怕是連半年都守不住,陸上是契丹鐵騎,而高麗水陸兩條戰線均可對兗州和青州造成打擊,外加他們勾結東洋倭寇,到時候,怕是豫州和揚州都有危險,因為要防守的范圍太大了。”
情況確實如此,周勝這次大勝,一方面是人數較多,九萬人打四萬,而來是計策得當,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拼了個半斤八兩,可見契丹精銳是何等的犀利。
皇上當然明白這些道理,聽到李令武娓娓道來,還是忍不住皺眉頭,道:“唉,朕何嘗不知呢?只不過秦思雨給朕上過密報了,說五元郡周邊的匈奴人有異動了。”
“什么?”
饒是李令武見過無數大風大浪,仍被這個消息嚇了一大跳。
秦思雨是邊關大將,一直鎮守五元郡,觀察匈奴動靜,這么多年來一直沒有什么事,想不到這個節骨眼上,匈奴人竟然來這么一手。
怪不得皇上明知冀州必守,仍向李令武發問,匈奴人的強悍程度非比尋常,若是對于冀州支援過度的話,冀州固然可以撐住,可是大燕的大本營雍州可能就危險了。
皇上繼續道:“元恪也來密報了,他非常注重情報你也知道,他說近來觀察到匈奴人可能和契丹連成一氣,會向遼東進犯,可見匈奴人應該是早有預謀,讓契丹和高麗打前鋒,自己則雙管齊下,一方面支援契丹,一方面在五元郡蠢蠢欲動。”
李令武道:“那就更不能放棄冀州了,讓匈奴進了中原,其危害性可比契丹人可怕多了。”
他曾經和匈奴人打過交道,匈奴不僅兵強馬壯,而且多為桀驁不馴之輩,視殺戮為樂趣,不說旁人,就連他們內部都是征戰不休,戰亂不斷。
皇上嘆道:“大燕真是多災多難,各種戰爭一直就沒停過,契丹、匈奴、吐蕃、高麗、交趾,現在連東洋倭寇都參上一腳。”
能怪誰呢,只能怪中原富庶。
李令武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么靠譜的法子。
皇上沉默了少許,道:“如今沒有什么好辦法,朕打算派元羽去五元一帶主持大局,這個場面秦思雨怕是應付不過來,你怎么看?”
梁州還算比較平靜,刺史賈宋還算是個文武全才,治理州郡很有一手,而且有蜀王盧元羽和林齊在,一直沒出什么大亂子,將蜀王調走應該不會造成什么大的動蕩。
李令武點點頭,道:“陛下此安排甚是妥當,蜀王殿下無論才情和武功皆不在北海王之下,若他能去五元支持大局的話,匈奴人短時間內應該不敢胡來。”
安排完畢,皇上又交代了幾句,這才換了個話題,道:“周將軍來密折,稱你兒子李無常在長安盡心盡力為周家老夫人治病,這才讓他沒有后顧之憂,請求朕重重賞賜李無常,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功勞讓出來,你怎么看?”
李令武愣了一下,想不到這么嚴肅的場合,皇上竟然會提起李無常這個混小子,當下笑道:“那個臭小子能有什么功勞,能幫周家老夫人治病是他的榮幸,還勞煩陛下過問實在是不應該,陛下若真的想賞賜他的話,就給他賞些銀子便是了,那小子是出了名的貪財。”
皇上哈哈一笑,道:“李卿不必謙虛,朕雖然沒見過你這個四兒子,但是近來卻多次聽人提起他的名字,連朕那個異常低調的皇弟元致都向朕提起過幾次,說他有大才,是個相當不錯的年輕人。”
頓了頓,嚴肅道:“周勝是個大孝子,而且做事極有分寸,可以肯定的是,你家兒子不止救治過他母親那么簡單,必定在其他方面給予了周勝極大的支援。”
李令武心中一驚,道:“其他方面的支援?微臣的確不知呀?”
皇上擺擺手,道:“李卿不必緊張,朕沒有追究的意思,周勝既然沒有明說,朕也就不細問了,朕仔細想過了,給他的兒子周承望提個子爵,你兒子李無常也一樣,給個子爵”
李令武大驚失色,忙道:“陛下,這不妥啊……”
皇上打斷道:“周勝如此鄭重請求朕,他的這個面子必須給……李無常當初治好周勝的時候,朕就想重重賞賜他了,現在又立新功,兩功并賞,李卿無需推辭,就這么定了。”
官職易得,爵位難求。
大燕一般慣例,非軍功不得封爵。
大家族的爵位都是祖上開國時有功,才傳下來的,家中嫡子生下來的時候會有一個小爵位封下來,注明身份,繼承家族的時候會收回,不能傳給后代。
現在李無常這個混小子竟然得到一個子爵,那可是陛下親自封的,不僅象征著尊貴的地位,每年還能向朝廷領銀子,爵位還能傳給子孫后代,這可是天大的賞賜呀。
李令武立馬跪下,恭敬道:“微臣叩謝天恩!”
皇上親自扶起他,道:“李卿不必多禮,你能有這么個兒子,朕也替你感到高興,你有沒有安排差事給他?”
李令武道:“微臣打算過一段時間,就派他下去歷練一番。”
皇上笑道:“很好,李卿你有安排那就最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薛尚林會在長安待上一兩天,你去見見他。”
“微臣遵旨!”
……
薛尚林登上東籬酒樓大門的時候,陳掌柜就在門口迎接。
“小老兒僅代表東家恭迎薛刺史,薛刺史您請往這邊,李老爺已經來了。”陳掌柜一面恭敬地打著招呼,一面帶路,邊上還有不少伙計跟著,場面極盡隆重。
薛尚林上次已經來過了,這次再來,發現東籬酒樓越發熱鬧了,隨口問道:“李無常呢?”
陳掌柜恭敬道:“回薛刺史,并非我們東家不敬薛刺史,而是我們東家被李老爺處罰了,需要面壁十日,如今還在受罰之中,不過他曾三令五申,如果見到薛刺史一定拿出十二分的誠意好好招待,如果有什么事情,還請薛刺史盡管吩咐。”
薛尚林暗笑一聲,想不到李無常被罰面壁了,還不知道犯了什么大錯,當下沒有多問,跟著陳掌柜去往二樓。
最好的包間,李令武已經在那兒等候了,身邊是李護。
“薛兄,小弟可是恭候多時了。”李令武見薛尚林來了,連忙起身打招呼。
“李老弟,今天我們可是要好好喝一杯。”薛尚林笑道。
薛尚林這次來沒有大張旗鼓,只帶了親衛隊長段龍一人。
四人打過招呼,各自坐下。
薛尚林是客人,自然坐在上首,李令武坐在他身邊,李護和段龍陪坐下首。
陳掌柜這才吩咐伙計上酒菜,今天他格外重視,親自去廚房打過招呼,除了各種招牌菜式之外,還準備了幾道相當不錯的新菜,酒也準備了兩種,是上好的二鍋頭和新出的果酒。
酒菜上完,陳掌柜躬身一禮,道:“李老爺,薛刺史,小老兒就在門外守候,若有什么事情請盡管吩咐。”
說罷,帶著伙計慢慢退下。
待到陳掌柜等人退出去之后,李令武先給薛尚林倒滿杯子,笑道:“來,先干一杯,小弟看老兄你近來忙著剿匪,臉上的氣色可不怎么好呀。”
薛尚林一飲而盡,說了一句好酒,然后道:“哪有李老弟松快呢,不過是向皇上盡忠罷了,這次在朝上還多虧李老弟為我美言呀,否則老兄我這次定又給他們弄得滿臉是灰。”
老朋友見面,當然是先客氣一番,閑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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