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你沒事吧？”周承望首先沖上來。

    “我能有什么事？能吃能喝能睡。”李無常笑著給了他一拳，接著和眾位打招呼，然后將各位迎進了一所房子。

    莊子口很早就搭建了一些房子，很久以前是作為巡邏隊伍歇息用的，現在則作為了前線指揮室。

    酒菜點心果子都是現成的，很快就弄了幾桌。

    “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吧，我還要指揮修建簡易的防御設施呢，沒什么經驗，所以還是在現場和大家商量著來比較妥當。”李無常笑道。

    莊子里昨天死了那么多人，來不及悲傷，唯有化悲痛為力量，未雨綢繆，李無常作為莊主，當然要身先士卒，鼓舞士氣。

    大家自稱無妨，今天是陰天，所以外面頗為涼爽。

    “我說，你們是不是沒搞清楚情況，馮翊這么亂，你們帶了這幾個人就敢過來，我真是佩服你們的膽量。”李無常先敬了大家一杯，然后說笑了一聲。

    周承望和鄭文龍能過來，并不意外，畢竟大家是鐵桿。

    李無懼是奉了李令武的命令過來看望李無常的，順便查探具體消息的，所以這也沒什么好說的。

    盧婷和林錚過來，就讓李無常大感意外。

    眾人都沒有帶多少隨從，加起來也就十幾個而已，不過身手應該都不低，碰到大伙暴民，只要不硬碰就行了。

    “無常，昨天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啊？我聽很多小道消息都非常嚇人，有說二愣子莊已經平掉了，有說你已經戰死了，有說你重傷將死，我當時差點全身打哆嗦，祖母更是嚇壞了，催我過來救你。”周承望心有余悸。

    “這一路上到處都是逃難的平民，還有不少小團伙四處搶劫，馮翊都亂到這等地步了嗎？這樣下去，我怕京兆都有危險。”鄭文龍也是一臉凝重。

    李無常笑了一下，道：“小弟先多謝二位老兄的關心。”

    接著呼出一口氣，細細道來。

    “昨天，就我們這一帶，突然發生暴民作亂事件，我們東面的兩個莊子很快就被平掉了，死了接近兩千人，暴民身后是漢水幫高手，我們莊子死了近一百，重傷兩百多，王太守派來的精銳死了五十左右，我們打死暴民近八百，漢水幫狂徒三十多。”

    眾人聽完，都大感不可思議。

    “你們莊子就死了一百？”林錚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喂，林二少，你這是什么語氣？”李無常不滿的嚷嚷著。

    “無常，別誤會，我只是覺得有些驚訝罷了，暴民和漢水幫加起來死了近千，你們花這么小的代價就頂住了，所以……”林錚趕緊擺手，澄清自己的態度。

    眾人也點點頭，同意林錚的說法。

    李無常笑著解釋：“我們莊子因為家伙多，練武的人也有那么幾個，所以還算有一些戰力，而且王太守派了近八十個精銳在官道處頂了很久，否則哪有那么輕松。”

    頓了頓，奇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林二少不好好在長安城里當差，怎么也跑到我這個山旮旯里呀？你不會是專程來看我李二愣子吧？在我印象中，咱們應該沒什么很深的交情吧？”

    林錚撇撇嘴，接著輕笑一聲，并沒有沒有回答，而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李無常聳聳肩，看向盧婷，接著問道：“婷郡主，林二少也就罷了，你怎么也跑到我這里來了？我說你也大膽了吧，這兵荒馬亂的，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怕不等漢水幫狂徒和暴民對付我，齊王就得活剮了我。”

    盧婷臉色有些不好，并無往日的活潑好動，自開始仔細打量了李無常幾眼之后，就一直沒有說話，顯得心事重重的。

    “誒，你怎么了？”李無常在盧婷眼睛前面擺了擺手，見盧婷還是那副呆滯的模樣，暗自嘀咕道：“這才多久沒見，怎么就變成了個傻子呢？”

    “呸，你才是傻子！”盧婷翻了個白眼，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李無常這才端起酒杯繼續喝酒。

    “無常，馮翊西南一帶到底怎么樣，你知道嗎？”鄭文龍發問。

    “我剛起來，正打算研究呢，你們就來了……明倫，咱們昨晚就安排人去附近查探了，現在有消息嗎？”李無常看向一旁的姜明倫。

    姜明倫站起來道：“正要和愣少說這事呢……昨天事發突然，是漢水幫煽動了一些逃命的平民，在馮翊中部有一個兵莊被煽動，分了很多股勢力，四處作亂，煽動更多的兵莊，收攏難民，昨天那一股暴民先是平掉咱們東面的兩個莊子，然后向咱們莊子發難，被咱們一舉擊潰，勢子才止住。”

    頓了頓，續道：“目前，咱們莊子東部幾十里處還有一股暴民，正是漢水幫狂徒率領的，而馮翊中部和南部席卷之勢非常猛烈，已有向弘農突進的趨勢，再這么下去說不定又會出現像東部向叢那等大團伙。”

    馮翊東部兵莊作亂，有個叫向叢的老油條聚眾近萬，暴動的場面就連城內的王胖子都已經無法收拾。

    李無常大感頭疼。

    眾人也覺得事情大條了。

    “我說，朝廷對馮翊到底是個什么態度，你們清楚嗎？”李無常問著周承望等人。

    “目前沒有確切的消息，不過我才行應該會派大部隊鎮壓，畢竟再亂下去，就要威脅京兆了，再進一步，長安城都有危險。”鄭文龍分析。

    “切，大部隊？”李無常撇撇嘴。

    雍州大部分軍隊都派往五原和朔方去了。

    離得近的洛陽城倒是有大部隊，但是被天羅幫的聶晉給拖住了手腳，在加上河東的亂局，洛陽能騰出手來管馮翊和弘農的事情嗎？

    “我倒是聽到一個小道消息，說長安城防軍統領崔平有動作了，不過不是進馮翊幫忙的，而是在京兆郡布置。”林錚道。

    崔平？

    崔平要出動了嗎？

    大燕大本營最精銳的部隊，禁衛軍和城防軍。

    其中禁衛軍乃保衛皇室最大的籌碼，精銳中的精銳，平時主要負責宮城的安全，對付各種在長安城各種不明勢力比如契丹奸細，還要負責收集各種情報。

    而崔平所率領的城防軍，只要負責保衛長安城和京兆郡這兩個重地，若有勢力大規模進攻，他們就會出動迎敵。

    “崔平不來馮翊跟我有個錘子關系，我聽說桑太守有那么幾把刷子，手下兵士也不少，他就不能派點部隊來支援馮翊西南嗎？”李無常嚷嚷道。

    若馮翊西南也出了向叢那等狂徒，李無常就準備進南山深處當野人了，莊子那么多財富，想要全部運進去，還需花費一些時間呢。

    “想解馮翊之難，也唯有京兆、北地、弘農三郡能快速出兵了，京兆桑太守雖有那么幾板斧，不過出動的機會不大，弘農自顧不暇，所以估計是北地出兵，柳二少還在北地呢，他手下可有不少人，估計會來馮翊。”鄭文龍笑道。

    柳奇正自去年就開始在北地郡當差，不久前已經被提到從五品的游擊將軍，雖說多少沾了他老子柳景明的光，但是他手底下也確實有幾板斧，去北地郡立過不少功勞，加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所以升級很快，風頭之盛，蓋過了很多公子哥，比顏重那廝強多了。

    “無常，你……跟我回家吧，大哥大姐很擔心你呢，大哥本來想過來，但是怕你不高興，所以托我向你帶話。”李無懼突然插了一嘴。

    眾人沒有說話，李無常從李家分出去的真正原因沒有公布，很多人都以為李令武已經放棄了李無常。

    盧婷和林錚聽著李無懼的話語，都看著李無常，想要知道具體的細節。

    “長安？”李無常皺眉。

    李無懼點點頭。

    “二哥，這里才是我的家！”李無常斬釘截鐵道。

    眾人沉默，感受到李無常心中的決然。

    李無懼還想再說。

    “莊主，有消息！”精英隊員來報告，神色匆匆。

    “說！”李無常立刻站起來。

    “莊主，有一股暴民正朝咱們莊子趕過來，人數在五六百左右，氣勢洶洶，我等迅速趕過來匯報。”精英隊員報告。

    又來了？

    看來是姜明倫所說的那一股。

    李無常皺眉道：“知不知道漢水幫的狂徒有多少？”

    精英隊員回道：“應該沒有昨天多，二十來個差不多了。”

    李無常點點頭，殺氣騰騰道：“通知下去，能打的都給我抄家伙。”

    接著看著趙遜等人，吩咐道：“遜哥兒和長平，你們兩個傷勢還沒恢復，今天就別參加廝殺了，你們先將婷郡主他們帶到府里，然后在后面指揮后勤。明倫浩子長昊肥熊隨我沖，專挑漢水幫的狗崽子下手……奶奶個熊，敢來我地盤鬧事，簡直活膩了。”

    說罷就直接出去了，安排戰術。

    趙遜對著盧婷等人擺了個邀請的手勢，恭敬道：“郡主，各位公子，請隨我來。”

    盧婷等人今趟過來，因為沒有帶多少人馬，李無常并不打算要他們幫忙，他們身份都尊貴，萬一出了什么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周承望追出去，嚷嚷道：“無常，我和文龍也去幫忙。”

    李無懼和林錚也表示要幫一手。

    “幫你個大頭鬼，周承望我告訴你，你好好給我待著就行了，不要搗亂，現在沒工夫理你。”李無常頭也不回，和胡本路商量起戰術。

    周承望等人見李無常殺氣騰騰的樣子，還想說些什么，但是說不出口，也不敢再去打擾李無常安排戰術。

    精英隊員只剩下四十多個，現在分成三組，由傷勢好了一些的陳連豹、鐵銘、雷武洲帶領，每隊都帶了一些老兵。

    胡本路組織射箭能手待在高處。

    另有一隊救傷團。

    李無常、姜明倫、曹浩、謝長昊、肥熊組成獵殺團，目標直指漢水幫狂徒。

    其他骨干成員傷勢還很嚴重，這趟就不上了，沒有多大用，統統待在后方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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