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依把胳膊肘搭在桌子上，用手支著下巴：“姑姑，你當時在現(xiàn)場？”

    顧立欣的臉上有些懊悔：“小霞要來做檢查，她婆婆在今天一早就聯(lián)系我了。”

    “我是因為有個臨時搶救的患者耽誤了一些時間，等我去時，正看到小霞已經(jīng)躺在地上，捂著肚子。”

    “我就直覺不好，因為我知道她懷孕了，月份不大，很容易流產(chǎn)的。”

    “然后，我就叫人先當場給她打了一支保胎針。”

    “如果我要是能早去幾分鐘，可能就能注意到那些人的意圖了！”

    顧依依追問道：“那些人？幾個人？什么人？”

    顧立欣微微皺起眉：“這是把專家請來之后，我拉著她婆婆問的。”

    “她當然焦急得很，哪有什么心情說，只那么幾句：說她們走到樓梯口，正有兩個人上樓上到一半樓梯處，一名家屬攙著一個病人上得很慢。”

    顧立欣覺得小侄女對醫(yī)院的情況不熟悉，解釋著：“她們走的是側(cè)面的樓梯，不寬！”

    “并行的話能走三個人，那兩個人是并排走的，所以只留下一個人的通行位置。”

    “小霞她婆婆謹慎起見就示意小霞，等那兩個人上了樓走過去，她們再下樓。”

    “所以，她們就站在樓梯口等。”

    “誰知道后面突然有人狠狠推了小霞一把，她婆婆親眼看著她從樓梯上滾下去。”

    顧依依立刻提出了疑問：“不是有兩個并排上樓梯的人嗎，如果新霞姐滾下去的話，他們應(yīng)該能擋住啊？”

    顧立欣兩手一攤：“這個我不知道，她婆婆沒說，我也沒問過。”

    “反正她婆婆就拼命跑下樓想把小霞拽住，可是一直都沒趕上小霞。”

    顧依依再次發(fā)問：“那名勤務(wù)兵呢？”

    顧立欣回道：“那名勤務(wù)兵去交款了。”

    “醫(yī)生給小霞做完常規(guī)檢查之后，就給她開了化驗單。”

    “你也知道賀家向來不會占那些小便宜，當然要交款。”

    “跑腿的事兒自然就落到了勤務(wù)兵身上。”

    “不過，好在小霞摔倒的時候，就下意識地用雙臂護住了肚子，要不然當場就得流產(chǎn)！”

    顧依依探出精神力，找到顧立欣說的側(cè)面的樓梯，不陡，比較平緩，而且只有八級臺階。

    本來一般的樓房，一層樓會對折成兩部分樓梯，但這座醫(yī)院里是分成了三部分，所以每一處的樓梯都不高，這應(yīng)該是為體弱的病人考慮的。

    看來多虧是這段樓梯平緩且不長，不然一個懷孕還不滿三個月的孕婦即使再護著自己的肚子，從上面滾落下去，收效也是微乎其微的。

    顧依依又問道：“新霞姐的婆婆沒有看到是誰推的她嗎？”

    顧立欣挑了下眉毛：“甭說這個問題我也問了。”

    “她說她當然太過害怕和緊張，腦中的第一想法就是要把兒媳婦拉住，等到她下了樓，再查看小霞的情況，想起尋找推人之人時，上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顧依依皺了下眉頭：“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如果能夠看到臉或者背影身形、衣服特點，都可以做為線索，幫助警方找到這個人。”

    “但是，她卻……”

    隨著小侄女尾音的拉長以及之后干脆閉上的嘴巴，顧立欣的嘴角越咧越大：“依依，你是不是覺得小霞的婆婆，是賀小龍的媽，更是賀老的兒媳，應(yīng)該是巾幗不讓須眉的主兒？”

    不等顧依依的反應(yīng)，她接著說道：“賀老的大兒子出生之時，正是長征時期。”

    “那么點的孩子，再加上賀奶奶沒有奶水，根本沒辦法帶著走，只能寄養(yǎng)在老鄉(xiāng)家里了。”

    “后來這個仗一打十多年，賀老曾經(jīng)托人去找孩子，沒有找到。”

    “估計那個時候是老鄉(xiāng)帶著全家躲戰(zhàn)亂去了。”

    “后來，一九五零年，賀老當時托付的老鄉(xiāng)帶著一個半大小子找去京城。”

    “那個老鄉(xiāng)是個有頭腦的，在當時能夠領(lǐng)著家人在那種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活下來，想來挺不簡單的。”

    聽了顧立欣的感慨，顧佑南笑道：“怎么，那個老鄉(xiāng)還做出什么不簡單的事兒來了？”

    顧依依挑了下眉：“賀老的大兒子不會娶的是那個老鄉(xiāng)的女兒吧？”

    顧立欣嘿嘿笑著：“你們倆聽我慢慢講啊。”

    得到兩個大白眼，她興致頗高地往下說：“那個老鄉(xiāng)一路打聽到了賀老的工作單位，跟門衛(wèi)說，他找賀老有私事。”

    “那個門衛(wèi)看著是一老農(nóng)，他擔心就跟以前發(fā)生過的情況似的，有些人民群眾不知道找對口的政府部門解決問題，就認為找官大的、他們尊敬的領(lǐng)導(dǎo)人，一定能行。”

    “剛要請他去信訪部門，一掃眼看到老農(nóng)旁邊站著的半大孩子，當即什么沒說，回到門房就給賀老的秘書打了內(nèi)部電話。”

    “說外面有一個非常像賀老的十多歲的男孩，從外地找過來。”

    “秘書當即迎出來，一看那男孩子的長相二話不說，就連同老鄉(xiāng)一起請了進去。”

    “賀老開完會，看到那名老鄉(xiāng)和自己的兒子非常激動。”

    “那名老鄉(xiāng)雖然老了，但賀老還是能認出來正是當年托付之人。”

    “那孩子一看就是他的兒子。”

    “那名老鄉(xiāng)更是把當年的信物拿出來，還給了賀老，還說‘非常高興養(yǎng)大了一個革命者的后代’。”

    “說完，就要走。賀老自然不能讓他走，這是他們家的恩人啊。”

    “于是，就安排人把他和孩子送回了自己家里，讓他媳婦請假回家招待一下。”

    “母子相認聽說哭得稀里嘩啦的，等到賀老下班回家，賀奶奶做了四道菜招待那名老鄉(xiāng)。”

    “第二天那名老鄉(xiāng)就走了，說一大家子等著信呢，他得告訴他們幫著孩子找到爹娘了，讓他們也樂呵樂呵。”

    顧佑南啊了一聲，有些意外：“這就走了，沒定下親事啊！”

    “或者提出什么要求？比如解決自己兒女的城市戶口、讓他做個生產(chǎn)隊長、兩家結(jié)成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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