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彈奏的自是那首《蘭谷》,她技藝高超,稱其曲聲陽春白雪也不為過。
雖是白容獻舞,但最初眾人的心思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想來也是看我遇此境地會有何反應。
但白容的舞,可是整個人界都負盛名啊。
粉面桃花,神色不羞不燥,端莊大氣,身動裙抖有幽蘭之紫,忽然水袖甩將開來,光潔的舞裙竟起了細小微浪,若花若蝶,牽著一絲清香。
白容的舞,隱了小女孩的嬌氣,隱了了大英雄的豪氣,只能淡淡帶著些許痕跡,渾身上下多的是圣潔靈氣,多的是鳳儀天下的貴氣!
眾位女官侍衛(wèi),公主嫡女,包括平玉帝姬,莫不驚得目瞪口呆,就連人帝此時眼里也只有白容。
世人都知曉水族的長公主舞藝超絕,在宮里人們也都認識白容,但在這勾心斗角的帝城,想必眾人都忘了,這兩者其實就是同一人吧。
一曲終了,白容停在那兒,傾國傾臣,眾人的眼里寫滿復雜。
春曉剛起的一點風頭便被白容壓成灰塵,紅著眼看著我倆,還有春滿樓的老板娘,看著白容之余,也笑著看我。
等眾人平靜下來,春曉臉上恢復平常,對人帝和帝姬施了一禮,說道:“不如愔姬公主也為人帝陛下助助興吧?”
人帝賞了白容后,點點頭說:“沒錯,是該愔姬了。”
春曉表面恭敬地和我一拜:“請吧,愔姬公主,讓我等也開開眼。”
迎著那眾人各異的目光,我只能走到臺前,心里想著如何將這事做的周全些。
白容這時退下來,收起喜色,擔心地看著我,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
我跪倒人帝面前,謙卑卻不失平和地說:“人帝陛下,眾位姐妹珠玉在前,臣女所會的也便這一二,實在不好再污了陛下和帝姬的眼耳。”
平玉帝姬也想替我求情,人帝卻一擺手,沒讓帝姬說出口,對我說:“我記得以前去你們水宮時,你們三個孩子在和樂師學吹奏笛子。”
人帝說的三個孩子自然是華清兄長,白容和我,只是我們仨只有華清苦學了一番,我和白容只是粗學了皮毛便扔在一邊。
“臣女少時只是一時興起,學那么幾日。”我不慌不忙地解釋,為逃開獻藝,又加了一句:“再說臣女并沒有準備笛子。”
后面的話說完我便已經后悔,這帝城是什么地方,豈會連笛子都找不到。
果然人帝從身上掏出一支墨黑色笛子遞給我:“那便吹我這支烏黧吧!”
人帝的手伸出來,我不敢不從,上前接過,到手發(fā)現(xiàn)這竟是玉做的,且與俗玉不同,毫無半點華貴之氣。
事到如今,想來也是躲不過去了,便索性將笛子移到唇邊。
我吹的是《青霄》,這是在水宮時三婆教給我的,三婆在水宮里每天只知安睡,我從不知道那一身本領都是大巫何時教給她的。
我從未在水塔之外吹過笛子,一來我喜歡那種哀傷之曲,怕水宮里的人擔心,二來我喜歡在三婆面前吹,她能直言哪里好哪里不盡如人意。
世人只知華清太子竹笛超凡,可前有敬康,現(xiàn)在人帝隨身帶著烏黧,想來也是愛笛之人。
《青霄》一響,我也無心隱藏自己不輸敬康的笛音,若是幫白容分一些妒恨,也算好事。
我吹到興起時,青鳥從永安殿飛過來,在我笛邊翩飛清叫,不一會引來百鳥齊鳴,那些鳥兒叫聲各異,卻都隨著我笛聲的奏點鳴叫,倒并不添亂。
眾女驚奇,翼族的丹凰公主倒是似有所思。
等我一曲終了,我看向眾女,莫不是眼含清淚,我自己吹完也心有動容,幽幽地嘆了口氣。
白容眼里滿是驚色,平玉帝姬也紅了眼圈。
人帝怔怔地看著我,半晌才叫我回了自己席位,竟然忘了賞賜的慣例。
我準身前看到烏北寒旁邊站著的侍衛(wèi)正是救我出翩躚宮之人,我向他點頭,想著等無人之時再好好答謝。
那侍衛(wèi)雖未理我,清冷的眼里也現(xiàn)出動容。
我轉身時覺得他的身影很熟悉,像極那個月夜窗外的人,只是再看這面相,和敬康相去甚遠。
白容驚喜之色浮在臉上,等我坐下后,對我說:“愔兒,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本事,姐姐真為你開心。”
我略帶歉意的笑笑,說:“姐姐,我沒想瞞你,只是總吹這些悲哀之曲,怕你們擔心。”
白容嗔怪的瞪我一眼,柔聲對我說:“這是哪里話,姐姐現(xiàn)今為你高興。”
人帝看了我?guī)籽郏鋈挥謱⒛菫貅筚p給我,說:“今日聽愔姬公主一曲,也算開了眼,這烏黧便賞你。你們姐妹二人這般,蛟王教女有方。”
人帝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看了眼白容,我心里這才痛快一些,若人帝只贊我,只怕我與姐姐會生分了。
平玉帝姬輕咳嗽了一聲,說:“眾位靈女才貌雙全,也算讓帝城里的人大開眼界,兄長賞完,我晚些會在加賞!”
受平玉帝姬褒獎,眾女不再專注我和白容的風頭,齊齊向帝姬謝恩。
“還有一事,”人帝又開了口,看著遠處的春曉。
春曉以為自己的好事來了,眼里含了春色,等著封賞。
人帝眼里閃過一絲陰冷,看著春曉女官說:“這小女官在宮里不算老實,杖責二十,送出宮去吧!”
話里沒提春曉所犯何事,但大家心知肚明,人帝說的卻這般輕描淡寫。
那春曉心有不甘,被人往外拉著,連呼:“人帝陛下饒命!”
等聽不到春曉叫喊,人帝和帝姬又說起別的,就像沒事發(fā)生一般,我們這些靈女面面相覷,不免心驚。
稍晚些人帝和帝姬離去,我等也各自回宮,我和白容走在人后。
我拉著白容姐姐的手,仍舊是往常一樣的冰冷。
“姐姐,那春曉會不會沒命啊?”我心里雜亂,問了白容一句。
白容卻并不在意,問我:“愔兒,春曉那般害你,你難道還同情她?”
“我確實恨她,”在白容面前我也不否認,但又說:“可我從未想過她死啊。”
白容眼里有了笑意,說:“你不記恨,可是人帝陛下心里在意你啊。”
“姐姐!”我無心玩笑,嗔怪地喊了聲白容,又說:“你知道我并不想如此。”
白容笑得更歡,見我臉上不笑,過來哄我:“好,不鬧了,我知道你無心留在帝城,但我們蛟族地位不凡,那春曉欺負了你,人帝總要給蛟族個交代的。”
我輕聲地同白容說:“我只想安穩(wěn)過了這三個月,早些出宮去,姐姐,我實在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天天要防著被人算計著。”
白容也不答話,拉著我的手更緊了些,秋安和平卉走在我倆身邊,這時候太陽快落下去,將影子拉得很長。
只是那影子再長,也長不過這條看不到邊的青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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