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前面那句話，姬昌馬上又補充了一句：“明天，便把你的公主府和整個學院都搬過來吧！”

    “啊？”我吃驚地說道。

    這一次，不僅是我，在場的不少女眷都“啊”了一聲。實際上，靈臺宮苑只為平時住在王宮中的太子姬發，已及沒有單獨府邸的姬封、姬載、姬高等年輕王子安排了固定的住處。連姬鮮、姬旦等都沒有這個待遇。

    但君無戲言。第二天一上午，四公子姬旦便派來車隊，將所有教師學員連帶行李物品全部搬入靈臺宮苑。原來的地方則改為軍營。

    宮苑之中，給我們安排了西南角落一個單獨的院落。并不比原來的地方更大，但各種功能區應有盡有，而且無疑奢華了很多。

    我的公主府則安排在女子學院和王府別院之間。隔著一片很大的水池，可以遙望高高的靈臺。

    因為學院中的大多數事務已交給了楊嬋和玉羅，我并沒有多少事可做。所以很多時間，我都是披著裘衣把自己的半截身子放在池邊的亭子里，背靠著廊柱，呆呆地望著水面出神。而這不由得引起對面王宮別院中女眷們駐足以及七嘴八舌的議論。

    我想我的樣子一定楚楚可憐，實在有些煞了水邊美麗的風景。

    半個月后，我才終于明白了姬昌將女子學院整個搬入靈臺宮苑的用意。原來朝歌又一次派出了使團，專門調查姬昌稱王及興建豐邑之事。而這次使團的領隊，是我的外公比干。

    而我和我的女子學院無疑仍舊是最好的緩沖劑和擋箭牌。

    不過這一次的準備工作與年初那次還是有所不同。既不用練習歌頌商王的歌曲，也沒有安放那幾座雕像，更沒有更換我門前的牌匾。因為有著早已超出崇城和崇侯府的豐邑和靈臺宮苑，更有周王的名號已經放在那里，隱藏不了的。

    而朝歌那邊，聞仲已經將二十萬大軍增派到青龍關、函谷關、佳夢關一線，從三個方向對周國造成威脅。雙方實際已經處于劍拔弩張的狀態。

    姬昌在豐邑王宮（而不是靈臺宮苑）中接見了比干一行。姬發、姜尚、散宜生等陪同。我被安排在姬昌下垂手落座。

    當殿中群臣起身迎接比干的時候，我是唯一一個沒有起身相迎的人，就像一座活塑像一樣立在桌案之后。這自然引起了剛剛進入大殿的客人們的注意。

    跟在比干身后的是每次都來的老生意經膠鬲。在他們身后的使團人員中，有一個十分熟悉的妙齡女子的身影，卻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高玉倩！

    本來我只有在夢中才會遇到她，可是眼下卻是在這種情形下相見。

    比干見我坐在桌案后一動不動，向我這個方向靠近了兩步。“哪吒。”

    我拱手致意，“外公，少師大人。外孫有疾在身，無法起身相迎。大人莫怪。”

    比干關切問道：“我聽膠鬲大人說你在伐崇之役中腿上受傷。但你當時仍能行走……”

    “少師大人，”姬昌接過話頭，“姬昌無能，未能妥善保護公主，導致公主無辜受傷，以致舊疾復發。雖遍請名醫，亦無法救治。后經慈航大師全力救治，雖解除了原有疾患，卻也落下了嚴重的殘疾。唉！此皆本王之過也。”

    比干嘆息一聲，“我聽聞，哪吒此疾早在復生之初就曾屢屢發作。與西伯大人何干呢？”

    比干隔著桌案望著我，在姬昌的禮讓下終于沒有向我走來。可是小倩卻直接向姬昌提出了要求，“君侯，臣女想與哪吒公主同座。”

    姬昌看了看她，“去吧！玉倩姑娘。”

    小倩過來坐在我的旁邊，立刻就發現了我白色裘衣下的異常。“你的腿？”說完就來揭我裘衣的下擺。

    我抓住她的手，低聲說道：“不要聲張好么！”我拉過她的肩膀，靠近她的耳邊，“我是仙體，切掉的肢體會長回來的。”這才讓她掀我的裘衣。

    小倩掀開我的衣襟，看到了我卡在專用坐墊中的三角形的胯部，眼淚不禁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真的會長回來么？”她低聲問。

    “會的。”我說，“我的命都能找回來，何況一雙腿呢？”

    我們這邊在私語。那邊姬昌、姜尚、散宜生等人已經在陪比干、膠鬲談正事了。

    “少師大人有所不知，本王稱王亦屬無奈之舉。”姬昌說著竟拿出一份有一百多位諸侯簽名的表章來交給比干。

    比干無疑對此毫無興趣，看也沒看就交給了膠鬲。膠鬲裝模作樣看了一遍，又交由侍衛返回給姬昌。

    “少師大人你看，”姬昌說道，“本王若不答應。這些諸侯很難安撫啊！”

    “可惜朝歌城中，有人不這么想啊！”比干回道，“現東夷諸部，正欲推選原鎮國公黃飛虎為王。而北有鬼方、南有虎方，皆欲稱王。西伯兄帶的不是什么好頭啊！”

    姬昌笑道：“姬昌雖然稱王，然僅為西方之王。而大王身為天子，富有四海，當為諸王之王，即便手下多出幾個王來，又有什么不好呢？”

    隨后，姬昌領使團考察了王宮和豐邑，然后前往靈臺宮苑。但是只帶他們參觀了女子分院的部分。

    女子學院中的學員在楊嬋的組織下做了精彩的表演。當夜，使團應姬昌之邀留宿在宮苑之中。

    比干來到我的房中，望著我沒有下肢的殘缺身體嘆息了一陣就離開了，沒有多說什么。

    小倩則留下來與我共處一室。三年來，我們終于能夠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她的大腿緊靠我的髖部，感覺十分舒服。

    第二天，伯夷、叔齊兄弟雙雙從岐山腳下的養老院趕來拜訪使團。兩個老頭都胖了一圈，對姬昌開設的養老院極盡溢美之辭。

    使團不到五天就離開了豐邑。姬昌依舊拜托比干在商王面前美言。比干無奈苦笑。

    小倩很想留下來陪我，但比干沒有答應。“玉倩姑娘，當初你要求我帶你來的時候，我可是向你姑姑許諾過要把你平安帶回。怎能失言呢？”

    于是小倩依依不舍地與我告別。淚水再次沾濕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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